她立马朝着魏暮行礼,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回应,姿态格外的谦逊。
因为陆白在,上一次没有怎么仔细将这位历史上有着青莲之姿的才子看得清楚,花夏这一次显然不想要放过这个机会。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不慌不忙喝着茶水的陆白,眼眸里满是激动兴奋的情绪。
这样强烈的视线让陆白拿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垂眸朝着花夏所在的方向看去。
刚看过去,少女立马低下头躲开了视线,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
她沉默着,将茶水放下。
“花夏姑娘刚刚是在看陆大人吗?难不成,你们认识?”
雪虞在魏暮的眼神看过来的瞬间立刻会意,掩着唇弯着眉眼这样问道,眼里却隐约有什么情绪。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认识陆大人这样的人物,顶多是在之前百花宴上见过一面,当时就,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这四个字一说出,陆白险些没被刚刚塞进去的糕点噎住,她咳了几下,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宁安王都还在这里坐着,你还敢说我惊为天人?
“陆大人,被美人夸赞这么开心吗?”
魏暮调侃道,唇角微扬。
陆白抬眸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刚刚被呛着的眼眸带着潋滟的水泽,朦胧而迷离,这样的即使带着生气的情绪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相反,有些可爱。
魏暮下意识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之前少女在百花宴上喝醉了的模样,也是迷蒙的眼眸,只是脸上泛着绯色,像是被扫上了一层胭脂一般。
看着自家王爷微微怔神的模样,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暗鸦心里有一种大胆的猜测,惊的他不敢说话。
王爷莫不是,断,短袖?!
一时间在压下内心的无尽震撼之后,他看向魏暮的眼神变得晦涩复杂了起来。
跟了王爷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会……
而花夏却没有丝毫的意外,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因为陆白晃神了之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的男人,抿着唇用茶盏掩饰着情绪的样子,越发的证实了史书上的记载。
原来这个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吗?
此时正值最好的年华,而他们也遇到了彼此。
魏暮注意到了少女看向他们两人的视线,那里面满是温暖的意味,似乎自己之前的那番举动是意料之中的。
暗鸦和雪虞惊讶于自己的失态,而眼前的花夏,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男人的眼眸晦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掩藏了一切阴郁翻涌。
她果然,知道一些本不应该知晓的事情。
感觉到突然降低下来的气压的花夏,猛地意识到自己忘记伪装自己真实的情绪。
而在历史上,眼前的男人,敏锐的让人心悸。
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端疑了。
少女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掌心是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第三十章
魏暮看向花夏的眼神有些深意, 但是陆白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准确的来说, 如果自己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倒是真的厉害了。
“花夏姑娘不用拘谨, 坐吧。”
虽是这么说,少女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看着他面上的笑意, 越发的琢磨不透, 最后索性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她现在不安是情理之中, 男人刚刚将雪虞和暗鸦支走了, 这个时候只有她和陆白他们, 一共三人在这里。
原先约好和来比舞, 现在花夏已经后知后觉的知晓了这是一场谋划。
宁安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敏锐。
陆白没说话,她看不出来男人要干什么,干脆一直吃茶。
“素闻暗花坊里能人多, 像姑娘这般年轻的倒是少见。”
魏暮丝毫不掩饰自己调查过少女的事情,风轻云淡的提及到“暗花坊”, 抬眸瞥见她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隔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王爷谬赞了,坊里就数我资质最差, 惭愧惭愧。”
花夏不自觉的抬手将有些掉落的面纱笼好,她并非长的丑或是有什么伤痕不能给人瞧见。
这是公子给她的面纱,说她什么都表露在面上, 带着也好避免些许麻烦。
太容易被看透, 往好里说是单纯, 但是在这江湖里走着,却比明枪暗箭还要危险。
陆白也注意到了少女一旦紧张或者慌乱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抬手整理一下面纱,她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他薄唇微掀,上挑的眉眼带着凉薄的意味。
“花夏姑娘不必谦虚,你的诗本王也有耳闻。”
魏暮总是有一种能够让人莫名脊背发寒的本事,他倒是不急着说出那句诗,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夏,一点一点的笑意像是凌迟。
她如坐针毡。
早知道听公子的话,无论是谁邀请也死也不出暗花坊了。
可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
花夏抿着唇,决定少说少做,这样熬一熬差不多就可以过去了。
反正自己什么也没做不是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男人勾唇笑了,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将之前写好的句子拿了出来,慢慢的平铺开纸张。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花夏愣住了,看到上面的字迹,不是被这处处透着冷冽的字给怔到了,而是这诗句。
是她在公子旌余生辰时候说的,当时看着满座的人,全是公子的下属,而在他的身旁,却没有一个亲人。
而男人坐的很直,在高位之上,眉眼如画,只是那么一眼,似乎望到了时间的尽头。
陆白注意到了花夏的神情,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魏暮朝着她的方向看去,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些许深意,将她模样投影了个清晰。
“陆大人是诗词方面的行家,可愿来鉴赏一下花夏姑娘幼时所作的诗句?”
陆白没想到此时男人会突然唤道自己,她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看向了花夏。
“这,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的一句,当时年纪小并没有什么值得鉴赏的地方,陆大人还是不要看了。”
这句诗在历史上也鲜少出现,是在野史上记载的一句,上面并没有标注是谁而作下的,但是根据时代和其风格的考据,最后一致认为是陆白所做的可能性最大。
而在后世的流转之中也渐渐的默认了这诗句是陆白所作,花夏有些慌了,一旦被知晓自己冒用了她的诗句,那么一切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少女越慌张,越发的让人疑惑不已。
男人眼眸沉了沉,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少女和陆白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慌张。
“没事,姑娘不用妄自菲薄,我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物。”
魏暮看着陆白,想着将手中的写着诗句的纸张递给她看,没想到她直接凑过来些,伸长脖子在他前面的位置停下。
他唇角的笑意僵住,拿着纸张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留下了些许的皱褶。
本就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距离接触的魏暮,此时下意识的在陆白靠近的时候抿平了唇角,眼眸晦涩,却并没有将她推开。
“陆大人,你其实可以拿着看。”
他声音低沉,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这么开口道。
陆白却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要是往常她肯定像是弹簧一样从男人的身旁弹开,回到安全地带。
上面的句子,让她怔住了。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看向了即使蒙着面纱也能够从眼神之中看出慌乱的少女。
“写的很好。”
陆白这么说着,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直白的揭穿花夏,让她难堪。
她直直的注视着少女,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花夏姑娘的故乡,可在青川?”
陆白试探着开口问道,清丽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认真,原本嘴里残留的糕点的香甜在这个时候似乎都没了滋味。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是怎样的感觉。
平静却又只要投掷一块小小的石子,便能够惊起惊涛骇浪。
眼前的少女,是否也来自她所在的那个时代,来自她最先应该停留的地方?
魏暮垂眸,看着凑近自己面前的少女接过纸张注视着诗句的样子,睫羽之下,是一层浅淡的灰色阴影。
静谧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我是北境的,幼时被外族侵略便顺着边境往皇都而下,最终被公子给救了回去,收养长大。”
看到陆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她松了一口气,循着她的问话这么回答道。
看来这诗句,并不是陆白所作。
“……公子?”
陆白对于江湖事并不怎么了解,暗花坊虽然知道,但是里面的坊主是谁她并不清楚。
“公子旌余,暗花坊的坊主。相传,可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呢。”
魏暮带着调笑的意味说着,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了陆白的身上。
陆白被他这莫名暧昧的语气弄得有些不爽,她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
“如果能有宁安王这样的风姿的话,那倒是个美男子了。”
男人被她这半夸赞半嘲讽的话语弄得噎住了,勾着唇弧度更深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