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域霆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没有回答。
安如初又说,“可以去看看念儿吗?”
时域霆依旧没有回答。
她又说,“如果忙就算了,只是念儿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父亲。孩子大了,也就和你生疏了,我不希望他会像你和前总统一样有隔阂。”
说完,她径直走向了床边,看似很平静的掀开了被子,躺下,双手露在被子外优雅的交叠在一起。
连睡姿,都是那么的平静。
闭眼前,她随口说了一句,“睡觉前麻烦你关灯。”
她与他之间,也就只剩下这些生疏和陌生了吧。
时域霆是在半个小时后回到床边的。
她没有睡着,却轻闭着眼,一脸安详睡意。
听闻脚步声回到床边,心咚咚跳,却竭力的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时域霆关了灯。
她虽闭着眼,却能感觉到屋子里暗了许多。
听闻被子的窸窣声响后,身侧的床受他的重力,轻轻的往下陷了陷,只是轻轻的,轻到几乎没什么感觉。
但她依然知道,他睡在旁边了,大概距她半米远的位置。
他没有出声,睡下后传来了他轻浅的呼吸声。
还是她熟悉的气息。
可是。
一张床。
两个人。
两颗心。
同床异梦。
夫妻间原本的打闹也嬉戏,恩爱与缠绵都不在了。
剩下的,只是彼此间的客套、礼貌、与生疏,陌生。
她想,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枪战,死生,离别,病痛……
那么那么多的磨难,却没有一条让她有现在这样与时域霆的陌生和生疏难过和痛苦。
前半夜,几乎无眠。
朦朦胧胧有睡意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了。
她陷入浅睡状态,昏沉中只觉有一个结实的臂膀把她揽入了怀里。
本以为时域霆是清醒的,但是在落进他的怀里后,却发觉他睡着,睡得很沉,好像只是本能的把她揽过来抱进怀里。
就是这种感觉。
霸气而让人猝不及防。
温暖的怀抱;灼人的体温;结实的胸膛;还有他在她的颈前那虽已刮得干干净净,却依旧扎人的胡茬;他呼吸时平稳有力的气息;那喷打在她颈子上的暖暖气流……
一切,都是熟悉的。
这是时域霆本能的拥抱。
那一刻,安如初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有这么一刻的拥抱,他对她有再多的厌弃和冷漠都无所谓了。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醒过来,突然就记起以前的全部事情,然后温柔的唤她一声,如初,然后抱紧她,大掌一如以往霸道的伸进她的衣衫里,索取她,要她,不停?
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她愿意等。
一如她曾经写给他的诗。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世等你。
十天前,她等的是他的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