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太走过来,先仔细看了看谢平安身上,见谢平安没受伤,这才对谢长安说道,“阿颜刚去了洗手间,我已经叫人告诉她的了,等会儿就来。”
阿湖的母亲和姑姑走了来,看到阿海满头满脸的血,惊得脸色都变了,马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面说一面低下头看阿海的伤口并拿帕子止血,又慌张地喊救护车。
阿湖说道,“已经叫了救护车了,等医生来我们马上去医院。血也止住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的母亲和姑姑看了看阿海的伤势,见看着恐怖,但是的确已经止血了,而且阿海的精神还算好,便松了口气,看向谢长安,“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伤人伤得这么重。”
谢长安马上开口,“阿海出言侮辱我,我弟弟听不下去,和他打起来,就把他打伤了。”
阿湖的母亲看了谢长安一眼,觉得她说话有偏向性,便看向阿湖,“阿湖你来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阿湖愤怒地道,“阿海只是说了小梨涡几句,谢平安就打人了。几句话而已,不痛不痒,对谢长安没有造成任何损伤,谢平安却把阿海伤成这样,太过分了。”
阿湖的母亲看向谢长安,“你家里的大人呢?叫家里的大人出来跟我说话。”
蒋太太上前一步,“房太,长安和平安是我的外孙,他们的事我就是我的事,你要跟我们说什么?我先说好了,我这人特别护短,帮亲不帮理。”
房太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蒋太这意思是说,今天这事我家阿海吃亏吃定了?无论是非曲直如何你都要袒护自己人?”
“不,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要真是我家孩子的错,那我肯定会赔礼道歉的,但是要拿我家孩子出气,那断断不能。但是如果不是我家孩子的错,我是不会看在你们家人受伤而进行人道上的退让,必然会追究到底。”蒋太太说道。
“好一个追究到底!”房太的小姑看向蒋太太,一脸怒容。
谢长安不想多费口舌,当下又道,“到底事情如何,我们两家说的不算,应该让旁观的人来说。”
阿湖的姑姑点头,“就按小梨涡说的,找旁观者来说吧。”
当时谢平安和阿海口角并且打架,有好几个小男孩都在场的,这时听到几家都同意让他们说,他们看了谢长安一眼,纷纷说了起来。
这几个小男孩说的和保宜说的大同小异,都是阿海说的话流里流气,谢平安觉得他侮辱了自己姐姐,所以二话不说就上去干架。
虽然谢平安看着人小,但打架却有脑子,发现打不过之后,看到地上有石头,就拿起石头揍人。
谢长安一边听,一边低头看向谢平安。
谢平安虽然没什么实践经验,但是在桂花村看到过好些人打架,倒是记住了怎么打才能打得赢。
蒋太太听完几个小男孩的口述,脸色阴沉地看向阿湖的母亲和姑姑,
“这么看来,倒是你们阿海小小年纪不学好,跟流|氓似的,着实欠揍。我倒觉得,打成这么个样子,也不算过分。我们平安和长安感情好,听到有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姐姐,发怒很正常!”
阿湖的母亲和姑姑脸色都有些阴沉,阿湖的姑姑开口,“小孩子估计还不懂是什么意思,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小孩子直接就砸石头,也太过分了。”
谢长安看了她一眼,“不如这样,我请一个说话难听的来侮辱你,看你们家的人能不能忍着不发脾气?”
“就是啊,我们家的人都护短,听到家里人被人侮辱,怎么能忍得住?房太,房姑娘,我们把长安放在掌心宠爱的,为此专门成立一个公司开戏给她拍,怕一个公司不够,迟些我们蒋家会多开一个公司。”
蒋太太说到这里,满意地看到房太和房姑娘变了的脸色,继续道,“我们几家只有一个姑娘,宠得跟公主差不多了,你们阿海侮辱我们的眼珠子,打这个样子是轻的!”
谢长安听了蒋太太这些话,心里有些复杂。
蒋家人护短,能被他们当成家人,果然很好很好。
可是被他们当成敌人,却又何其惨,一如她的上辈子。
房太的脸一下子黑了,“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你们不要太嚣张了!”
“我们哪里嚣张了?我们的人被人侮辱了,打回去不正常吗?”蒋太太毫不退让,“房太,这么说吧,如果有人侮辱你家房秀湖,你难道不生气?”
房太看了房秀湖一眼,“我们自然会护着阿湖,但是也不会像你们这样把人打得这么伤。”
“所以我们蒋家人护短,而你们房家人不护短啊。”蒋太太说得一脸自豪。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起来,房姑娘冷声道,“我们先送阿海去医院,别的事到时再和蒋太太好好分说。”
“随时恭候。”蒋太太朗声说道。
这时苏颜急匆匆赶来,直奔谢长安和谢平安跟前,认真地打量了姐弟俩,见都没事却还不放心,又连声问身上有没有伤,心里难不难受。
房太看得愤怒,冷声说道,“蒋大小姐倒是好笑,身伤还说得过去,心伤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家阿海满头满脸都是血,你看都不看一眼,反倒关心自己两个没受伤的孩子。”
苏颜得知谢长安和谢平安都没事,放下心来,转头看向阿海,“小朋友,你没事吧?我家孩子我知道,不会胡乱打人的,你们肯定起了争执。”
说完又看向房太,“作为一个母亲,我想您应该知道,最关心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
“感情你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还有什么叫你的孩子不会胡乱打人?难道我的孩子就该白挨这一顿揍了?”房太恼怒地道。
蒋太太冷声反驳,“可不就是活该挨打么。房太,我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不如我们到大厅问问去,问问哪家能教不满十岁的孩子说那些下流话的?我的外孙女是大明星,是我们蒋家和谢家的眼珠子,可没有任人骂的道理!”
房太气炸了,就要对阵骂起来,这时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来了,她没空再吵,急急忙忙地指挥医生把阿海放到担架上,然后跟着担架跑了。
蒋太太看到人走了,低头看向谢长安和谢平安,“长安,平安,你们别怕,我们蒋家可不怕他们。”
“我不怕。再有下次,我还是打他!”谢平安认真地说道。
谢长安听了,揉揉他的脑袋。
她担心爱护谢平安,谢平安何尝不爱护她?
她上辈子一直想要的,正是这样一份姐弟情。
苏颜问,“妈咪,那小孩子骂长安什么了?”
“这个有空我再跟你说。”蒋太太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阴沉,但很快又露出笑容,对谢长安和谢平安道,“你们继续去玩吧,不用怕。”
谢长安担心谢平安,就没动。
谢平安却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姐姐,你别担心我,去玩吧。我也去玩了。”说完松开手,去和保宜一块玩了。
谢长安见了,便摇摇头,去找罗美芙一起玩。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谢平安和阿海打架,蒋家和房家掐起来这件事,谢长安这次回去,就听到罗美芙和圈子里很多女孩子偷偷说上层社会各大家族的一些风流韵事。
例如哪个哪个娶了几房姨太太,丝毫不把正室放在眼内,例如哪家哪家嫡子继承家业勤恳工作,却因不知变通慢慢衰落,庶子却敢在这个时代拼搏,眼下已经全面超越嫡子,例如哪家父子都爱玩女明星……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谢长安听得津津有味,暂时还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是听了记在心里,将来或许会有用也说不定。
宴会散了之后,谢长安和罗美芙告别,约定电话联系。
又过两日,谢昀和章不见回到港岛,一起整理行装直奔美国洛杉矶。至于和房家的事,蒋太太拍着胸|部表示自己会处理好,让谢长安一行人出去旅游玩得开心点。
下飞机看到熟悉的机场,谢长安有些感慨。
她正感慨着,就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章不见温柔的声音随即响起,“长安,我们又来了。”
“是啊……”谢长安一边甩开章不见的手,一边回答。
可是章不见握得很紧,握着她往外走,“以前你不会说英语,这次肯定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谢长安听到这话,心中一软,就没有再挣扎。
是啊,这辈子是不同的,这辈子她有家人宠爱着,有美好的人生即将开启。
为了练习英语口语,谢长安在酒店入住之后,和家里人商量,在美国期间,由她充当临时翻译,去买东西或者问路甚至跟人攀谈,全都由她负责。
苏颜听了,点点头说道,“这样吧,让不见跟在你身边,你如果听不懂或者沟通不顺畅,就让不见帮你。”
章不见和谢昀听了,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谢长安看到章不见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她是成年人,虽然她并不胆小,但是在异国他乡,有个熟练当地语言的人跟着,心里总会放松很多的。
第一件事是出去用餐,这方面的单词和句型都很简单,谢长安应付起来很轻松,所以没出什么岔子。
吃完饭,一行人到街上乱逛。
谢昀为了锻炼她的英语,看到什么都好奇,让她去跟路人打听,打听好了回来告诉他。
这个任务有些艰巨,因为单词和句型都比较复杂,远远超出谢长安平时的练习。
谢长安用结结巴巴的英语找人问,由于长得好,每次问都有人详细地回答她。可是她的英语听力实在有些勉强,听了好几次都没听清,反复问了无数次,问得有些人撑不住,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谢长安没办法,问了一个又一个,问烦了一个就讪讪地去问下一个。
接连问了差不多十个人,谢长安备受打击,但最终还是完成任务了。
哪知问完一个问题,走出没多远,谢昀又有新的问题了。
谢长安听完谢昀的问题,翻着字典看了又看,把问题翻译成英文,就打起精神去问路人了。
路人的英语还是又快又溜,还夹杂着一些俚语,听得谢长安头都大了,不住地“pardon”,成功气走好几个冲着她的脸来最终耐心不足的。
章不见跟在她身旁,说是辅助,可是即便谢长安完全听不懂,他也不肯帮忙说话。
如此这般,谢长安帮谢昀问了几个问题,被打击得有些难受,便对身旁的章不见道,“等会儿我接不上,你赶紧来帮帮我啊。”
“不行。”章不见摇摇头,温和的眸子一派坚定,“这是老师给你的任务,你需要独立完成。”
谢长安问了很多人,本来就沮丧了,再听到章不见这冷漠的拒绝,看到他冷漠的眼神,眼圈一下子湿了,垂下头不再说话。
章不见见状,看了谢昀一眼,牵起谢长安的手走到一边。
谢长安心中怨他,死命挣扎,不让他牵手。
可是章不见牵得牢,任凭她怎么甩怎么挣扎,他的手还是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走到无人处,章不见松开谢长安的手,“长安,你生气了,是不是?”
“你管我生不生气。”谢长安垂着头说道。
章不见叹息一声,单膝蹲了下来,平视谢长安的视线,“长安,你来美国,除了玩,就是来学英语的。如果我帮你,你会一直想着我可以帮你,然后依赖我的。你想一直依赖我,然后学不好英语吗?”
谢长安看向他,“你可以好好跟我说,为什么要那么冷漠无情?”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部分脆弱,她也不例外。在异国他乡,在屡屡遭受拒绝之后,脆弱会爆发,让人忍不住寻求安慰。她刚才找章不见帮忙,寻求的就是安慰。
章不见愣了愣,随后摸了摸她的秀发,“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谢长安说完,走到一边,继续问路。
章不见再度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几步追上谢长安,“长安,你不要习惯,你告诉我,我会改。”他上辈子处事一直冷硬,纵使心中有万般柔情,面上也从来不显。
“不用改,反正我也不打算多和你纠|缠。”谢长安说完,深吸一口气,又去问路人。
章不见跟在她身边,见她问路人时,便默默地站着不说话,见她问完了,就上前去,“长安,我不懂和人怎么相处,你可以教我。”
谢长安不理他,她刚才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了些,一颗心重新强大起来,接连由于语言不过关被几个人拒绝,心里也没有多难过。
章不见见谢长安不理自己,倒也没退缩,一直跟着谢长安,觑着机会问她。
谢长安终于被问得烦了,说道,“你有完没完啊?一直问问问,你对我爸爸不就很厉害的吗?怎么就不知道变通?”
“对老师这样就可以了吗?”章不见的俊脸舒展开,丹凤眼神采奕奕,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放心,长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长安白了他一眼,又去和人交流,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