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自行车都是不能修理了才被人当废品扔了的,大多是压坏的撞坏的,不过还是有两个车架子能用。在废品站的时候,贺博言就找了好些能用的配件。车架子有了,配件有了,一辆自行车半下午的功夫就被他装上了。
等到贺思璇睡觉醒来,看到院子里的自行车,她惊呼一声,“哥,你真的装好了一辆自行车?”
贺博言不想看她的蠢样子,拿了胰子去洗手,那边又传来贺思璇的嚷嚷声,“哥,我要学自行车,我要学自行车。”
自行车虽组装好了,轮胎却是坏的,明天他们还得抽空买两个轮胎装上,再买个打气筒子,打上气就可以骑了。
郑海洋两口子带着孩子快天黑了,才拎着尼龙口袋从外面慢悠悠的回来。
他看到院子里停放的自行车,双眼放光,来不及把买来的东西放进屋里,就围着自行车看了起来,“贺博言,你啥时候买的自行车啊?”
贺博言指了指那堆废品,“今儿个下午装出来的,咱们买不到新的,这个将就着用吧。”
孟琴看了眼自行车,满眼的羡慕,瞅了眼旁边白净俊逸的贺博言,心里暗自嘀咕,这贺博言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成想还真有本事,就是不知道这么聪明本事的人为什么娶顾羡那个村姑。又想到自家男人,同样考上大学,却对她不离不弃,她又能理解贺博言的想法了。
晚上顾羡擀面条吃的,切了点白菜用油爆炒,到了半锅水,面条擀好切成丝,锅开了就开始下面条。顾羡劲儿大,面条擀的筋道又好吃,贺博言足足吃了两碗半,顾羡和贺思璇两人一起才吃了两碗。
顾羡面条子擀的有点多,锅里还剩两碗面条,贺博言就说留着他早上吃。头锅饺子二锅面,剩面条还是很好吃的。
吃了饭,送煤的人还没来,顾羡就有点着急,家里还有几块煤球,如果明天早上煤还没送来,她就另想办法。好在饭后洗漱好,那送煤的人来了,他骑着山轮车,后面跟着王婶。
顾羡见到王婶,先是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来不了呢,还想着明早出去吃饭呢。”
王婶歉意的道:“来晚了点儿,路上耽误了点事儿。这里有三百五十块煤球,你看看你要多少块?”
顾羡让贺思璇去喊郑海洋,郑海洋两口子听说煤来了,赶紧携着孩子过来了。
郑海洋手里的煤票不多,只要了一百五十块煤球,剩下的顾羡全要了。
王婶见他们把煤都要了,乐的合不拢嘴,心道她这次又能赚几毛钱了。又跟顾羡约定好下个月的用煤量,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送走王婶和买煤的小伙子,孟琴欲言又止的瞅了眼顾羡,顾羡诧异的看着她,“嫂子,有啥事吗?”
孟琴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上,她略微不好意思的开口:“妹子,你家男人还能组装自行吗?如果能的话,能帮我们组装一辆吗?当然我们用钱买。”
他家男人上学离这里很,没辆自行车,步行太遭罪了。
顾羡看向贺博言,贺博言皱眉,没说话,似乎在衡量这事情的可行性。
看着沉默不语的两口子,郑海洋非常尴尬,“不行就算了,咱们没有自行车票,就想着走点儿捷径。”
自家媳妇话说的急切了,两家子虽然租在一个院子里,但要说他们关系有多好,还真没有。
一辆自行车能卖多少钱,大家心里清楚,媳妇贸然开口,让人家贺博言两口子为难了,不过她也是为他好,他不能责怪她多事。
贺博言淡淡的瞥了眼孟琴,“也不是不行,旧翻新的自行车,使用起来肯定没有新自行车安全,且很多零件毁损了,还要重新买,算下来,翻新出来的自行车价格和买辆新的相差不多。如果你们真要要的话,我就给你们翻新一辆。”不过翻新的车不用票。
不管多少钱,郑海洋都得要啊。自家媳妇已经开口,如果他们嫌贵就不要,不是得罪人吗?
孟琴这会儿可能察觉到她刚刚的话唐突了,一直没有开口,任由自家男人跟贺博言讨论。
两口子回到家里,孟琴才悻悻得问郑海洋:“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说那话?”
郑海洋把蜂窝煤堆放在墙角处,平静的扫了她一眼,“确实不应该说。”
孟琴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抱着孩子无措的站在那里。
郑海洋叹口气,“人家刚刚装好一辆自行车,你就打了主意,这让人家怎么想?还以为你天天盯着人家呢,咱们房子租在一起,大家相熟,好有个照应,但也不是这个照应法儿。一辆自行车多少钱了?你也敢随便就开口。”
孟琴更无措了,“我,只是担心你上学太累,咱家又没有自行车票,我以为组装一辆自行车很容易呢。”
郑海洋把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解决,但给贺博言的钱一定不能少了,他们已经帮助我们许多,咱们不能得寸进尺,明白吗?”
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他媳妇没有文化,胜在一心为他。她不明白的,他多给她讲讲说说,她总会明白的。
孟琴赶紧点头,“我今后不会乱说了。”又想到顾羡的做派,她羡慕得道:“贺博言的媳妇儿就挺能干的,我比不上她。”
郑海洋好笑,“你不用同她比,贺博言媳妇虽然好,但她是贺博言媳妇,自有贺博言护着。你不同,你是我媳妇,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难道还不可以吗?”
孟琴脸通红,羞的脑袋都快埋在围巾里了。
郑海洋叹口气,妻贤夫祸少。他妻子很贤惠,但见识浅薄了些,不过,总算还能管教。
煤球来了,顾羡松口气。
等到牛鹏忙完,过来了,还要去废品站拉报废家具。
说到牛鹏,牛鹏就开着车子过来了,车里面还拉了一车子废家具。顾羡喜的不已,连忙帮着把家具卸下,贺博言又陪着他跑了一趟,才把他们白天挑拣的家具拉完。
卸完家具,送走牛鹏,贺博言和顾羡躺在床上也在说给郑海洋翻新自行车的事情,顾羡其实早就想到这种可能了,“大家住一起,她会这样问,我一点都不奇怪。”
贺博言握着她的手,“装自行车本来就是为了挣钱,他们既然要,咱们就按合理的价格给他们,亲兄弟明算账,哪怕咱们熟悉,该挣的钱还是要挣的。”
顾羡点头,就该这样,升米恩斗米仇。大家都很困难,何况自行车不是小物件,涉及到大钱,就不能不说明白。
第62章
贺博言去了学校, 顾羡无事可做,领着贺思璇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 转了一圈,顾羡发现附近不仅有学校还有工厂、医院,配备设施倒是齐全。
贺思璇挽住顾羡的胳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开口:“省城的医院都比咱们镇上的大。”
顾羡听了她的话,往旁边一瞅, 瞧见了g省第三人民医院的字样, 她顿住脚步,“思璇,咱们去医院看看。”
贺思璇陡地回头看她,担忧得问:“嫂子,你不舒服吗?”
顾羡秀眉微微皱起, “那倒没有,即便没生病, 咱们也去检查下身体。”这么久没怀孕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贺思璇狐疑的望了眼顾羡,还是跟着她进了医院。
医生是位四十来岁的妇女,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顾羡, “怎么了?”
顾羡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拧眉细说:“我结婚差不多四个月了, 可还没怀孕, 来检查检查身体, 别是有什么毛病。”
医生瞥了顾羡一眼, “才四个月没怀上孩子,担心什么。”
顾羡嘴唇微微动动,医生示意顾羡把手放到桌子上面,给她诊脉,待到两边手都诊完脉,她慢慢的看着顾羡,“你有宫寒。”
顾羡心一紧,“我的经期很准时……”
医生瞅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宫寒每个人的症状不同,不过也不要紧,吃段时间药调理调理就行了。”
顾羡心里惶惶的,“这影响生孩子吗?为什么会得宫寒呢?”
医生正在写药方子,头也没抬的道:“宫寒不易受孕,不代表不能受孕,调理好了就可以孕育孩子。”
顾羡面色微松,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会得宫寒呢?在什么情况下容易得宫寒?”
医生写完药方子递给顾羡,“有很多种可能,外寒入侵,经期受冷,身体劳累等等原因,你身体应该是外寒入侵引起的,宫寒的症状有好多年了。”
顾羡怔怔的接过药方子,医生见她的样子,又道:“你的情况应该是小时候受的寒。把药拿回去熬好,一天喝三回,一副药喝两天,三幅药喝完再来医院复诊。”
顾羡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颔首,“注意保暖。”
顾羡拎着药包和贺思璇走出医院,贺思璇见嫂子神不思属的样子有点儿担忧,“嫂子,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大意了,既然嫂子要来医院检查身体,肯定是感觉到身子不舒服,才会想着来医院的。嫂子这样儿,难道她生了什么大病?想到此,她赶紧扶住顾羡的胳膊。
贺博言从学校回来,见家里没人,他跑去问郑海洋媳妇,听她说两姑嫂出去逛街了,他蹙着眉把稀饭在锅里熬上,后又和了面贴了几个面饼子,炒了个萝卜丝和白菜。等一切做完,两人还没回来。他走到院子门口,黑眸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了她们。
“哥!”
贺思璇看到她哥了,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贺博言赶紧循声望去,视线不自觉搜寻着媳妇儿,见她神色恍惚,他心陡然一紧,出什么事了?大跨步走了过去。
从贺思璇手里一把把她捞进怀里,眼角余光瞄到思璇手里的药包,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贺思璇年轻的脸上竟是担忧,“嫂子买的药,嫂子从医院出来,就不太对劲了。”
医院?
贺博言心脏骤然紧缩,难道羡羡得了什么病?他紧抿着唇,黑眸里有丝脆弱,他们好不容易结婚……
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把她拦腰抱起,顾羡这才惊醒,忙喊道:“贺博言,发什么疯?快放开我。”还在院子外面呢,哪能做这种动作。
贺博言没听她的话,自顾抱着她大步进了院子,绕过厨房直接把她抱进屋里的床上,贺思璇也是一愣,回过神她哥抱着她嫂子已经走出老远。她赶紧随着他的脚步,她也担心嫂子的病情。
顾羡直到躺在床上,被贺博言强势而又小心翼翼的脱掉棉鞋、棉袄棉裤,她才好笑的道:“贺博言,你做什么?中午饭还没吃呢,我睡什么觉,何况我今天开了药,还要把药熬了……”
贺博言听到她说熬药,连忙接话:“我帮你熬,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在床上躺着,行吗?”他根本不敢问顾羡,她得了什么病,只想着只要自己把她照顾好,不管得了什么病,总归会治好。
顾羡哭笑不得,“哪里就需要在床上躺着了,虽然宫寒需要调理,但也没必要这样小心吧?”
贺博言俊眉紧蹙,“宫寒是什么病?”
顾羡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得了宫寒不易怀孕。”
贺博言全身一松,压在胸口的大石好似被人移开了,他坐到床上紧紧地把顾羡抱在怀里,“没孩子就没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怎么样都行。”
贺思璇进了屋子里就听到她哥这句话,心里一惊,难道嫂子不孕?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娘等着抱孙子呢。
“嫂子,会不会医生看错了,要不咱换个医院再查查?”贺思璇试探的问道。
顾羡无语的看着两人,“谁跟你们说宫寒不能生孩子的,只是不易受孕,调理好了孩子总会有的。”
贺思璇脸上一喜,是个误会就好,虽然她不喜欢小孩子,但自家小侄子,她还是很期待的。
贺博言还是抱着顾羡没松手,黑眸却看向贺思璇,“晌午饭已经做好了,思璇去给你嫂子熬药。”
贺思璇见她哥紧搂着嫂子不放,就知道他们要说悄悄话,她吐吐舌头,把门关上了。
贺博言见自家妹妹走了,才缓缓的问顾羡,“到底咋回事?”
顾羡轻轻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最感谢的是我娘,最怨的也是我娘。感谢她把我生下来,怨她既然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点疼爱。不然哪能小小年纪就得了宫寒。”
贺博言眉眼淡了下来,他对羡羡的娘也不大喜欢,虽不喜欢,但到底是羡羡母亲,他并不会说些什么,想到羡羡的病是因为她母亲,他对顾美娟更加看不上眼,“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羡躺在床上,微微抬眸看向屋梁子,“那时年龄小,一心想得到娘的疼爱,每次去周家都会被周凤珠欺负,不记得那时好大年龄,总之还没到十岁,我去周家看我娘,被周凤珠和周子轩淘气的推到了沟里。”
“那时正是寒冬时期,沟里结了碎冰,我娘看到了,不想着把我弄上来,竟跑去问周凤珠有没有事,等到我被救上来,整个人都发抖,更是发起了高热,如果不是外婆担心我,来周家村找我,知道我病了,把我带回家看了村医,现在我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贺博言清淡的眸子,正酝酿着风暴。
顾羡继续说:“可能就是那时,我就得了宫寒的病症吧。”
贺博言眼眶微红,“咱们今后不管她,不管她怎么样,都不会管她。”
贺博言承认自己不仅小心眼儿,还很记仇,可顾美娟真的碰触到他的逆鳞。
顾羡在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微眯着眼睛,轻声道:“我们当然不会管她,咱们结婚时她都没来,今后就当个陌生人吧。”再说顾美娟未必愿意让她管。
贺博言又仔细问了问宫寒的情况,叮嘱道:“所以刚刚你恍惚的样子是因为想起了你娘曾经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