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这是反叛啊!
    不处置了他们,朝廷岂不是颜面全无了。
    立刻调人去打。
    平城这么老远,自然不能从朝廷派兵去,朝廷下令驻守在长安镇守使的高曜去打,把这两个叛贼抓回来。结果这个高曜,说人跑了,他抓不回来。
    大家都知道,那贺木真,实际是高曜的妻舅,他哪是抓不到,根本就是纵容。说不定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兴许还是同谋。叛贼既跑的没影,朝廷里就开始骂高曜了,有人说他和贺木真是同伙,该奏请皇上罢了他的职论罪。又有人出来反对,说高曜拥兵自重,万一真惹急了,他也反了呢!议论争执。
    冯凭道:“我就说,不是捅马蜂窝的事,他们也不会来撺我。”
    杨信扳着她肩膀,低头道:“他们请娘娘去主持朝会,娘娘去吗?”
    “我去做什么?给自己蛰一头包吗?”她疲惫合了眼,倦道:“我没那么大精神。”
    第103章 贱骨头
    杨信继续给她捏肩, 一行笑, 也没再说了。过了一会, 药来了,杨信起身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伺候她喝药。
    她有些困了, 喝完药,便靠在榻上小憩。
    殿外下着大雨, 她闭着眼, 听了一会雨声。想睡, 却睡不着,觉得有些无聊, 又和杨信说话:“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杨信说:“还要一个多时辰。”
    她哦了一声。
    这段日子,拓拔泓不在,宫中又无要紧事,杨信日日和她腻在一起, 这会殿中无人, 又闲的闷, 杨信替她松着肩膀, 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念头。手隔着一层衣服, 触摸着她身体, 那肉感意外的分明,弄得他一直心神不宁。
    他低头,注视了一会她睡颜, 知道她是没睡着,忽试探着问了一句:“难得今日安宁,臣可以抱一抱娘娘吗?”
    当真就是问,好像问的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他表情也很正常,并没有任何轻薄的意味。冯凭却听见了,缓缓睁开眼睛。
    杨信正看着她。
    眼神倒是很认真的,他相貌并不比任何人差,实际上生的英俊。双眼皮浓眉毛,鼻直口方,脸型周正。冯凭这么静静看着他,琢磨了一会,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杨信凝然不语。
    半晌,她忽笑,有些不可思议:“你还有这个心思。”
    杨信哑然,扭过头去,但有些尴尬了。他皱着眉,心里不太喜欢她开这种玩笑,面上不在意似的哂道:“谁还没有呢。”
    冯凭仰头看着他,轻嘲道:“这是皇上的女人,你一个太监,你有那福气吗?”
    杨信得到这个回答,叹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本来也没指望,所以倒也谈不上失望,只道:“算了,我就是随口问一问。”
    冯凭不解这净了身的男人的那种心思,疑惑道:“你是只想抱一抱我,还是想要我?”
    杨信无奈笑道:“娘娘既不乐意,就别拿我当公狗儿逗了,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杨信倒是爱慕过她的。
    若不是他今日忽然提起,她几乎要忘了这件事了,这人曾经几度向她求欢过。
    但她一直厌恶他那嘴脸,实在无法跟他亲近,只是留在身边,当做个好使唤的臂膀。杨信屡次献爱不成,也就一心一意给她尽忠,办起事来,倒也不含糊,渐渐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深了些,冯凭对他早已没当年那么嫌弃了,忽听他提起这件事,便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往事。
    她认真道:“你说说,兴许我就改变主意了呢。”
    杨信脸色不大好看:“算了,我怕吓着娘娘。”
    她淡淡道:“我不怕你吓,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咱们可一起商讨商讨。”
    杨信本是脸皮厚的人,听到她这样说,却大是不好意思:“臣不敢……”
    冯凭约摸猜出他心思,不解道:“太监也有那想法吗……你跟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杨信见她诚意发问,也就诚意和她聊聊天:“有时候心神不宁。”
    冯凭思索了一下,倒是能理解:“还是会心动……”
    杨信道:“但没有迫切。”
    她思忖道:“宫里宦官净身,只去双卵,保留其势。是这样的吧?只是不能生育子嗣,还是可以享受天伦的。”
    杨信脸微微一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好奇问道:“男人没了卵,还能举吗?”
    杨信尴尬道:“这种话臣不好说,娘娘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被逗笑了。
    杨信不笑,她自顾自笑了一会,知道自己笑的没什么意思,也就停了。抬头望杨信,却见他神色不太快乐,眉头紧拧着,仿佛有些受伤。这个人一向脸皮厚没底线,冯凭倒是第一次发现,他大概也是有点自尊,晓得疼痛的。
    她而今身边已经无人了。
    她暗暗想,他是需要杨信的,若没有杨信在旁边协助,她恐怕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她身体也不好,以后还是离不得他。
    对她而言,这具身体的贞洁与否早已经不再重要了,在意她贞洁的人已经死了,她只剩一副残躯,需要更好地活下去。杨信是个不错的人,对她也还算忠诚,是可以利用,也能做伴的。
    她叹了口气,道:“你来抱吧,我愿意给你抱。”
    杨信大概没想她会点头,吃惊:“不是玩笑吧?”
    她认真道:“不是玩笑,你来。”
    她横卧在床上,杨信捏着她手,手心湿润出汗,微微发热。半晌,倒是真抬腿,挪动姿势,随着她侧卧下来。他面向着她,臂肘圈着她腰,一只手抬起她的脸,使她同自己目光对视。
    他注视着她眼睛,往下,又看到了鼻子、嘴唇。眼睛是黑的,漂亮,鼻子小巧而挺拔,嘴唇红润。他低头,先含住了她嘴唇。
    薄而柔软,有点苦味,然而还是很迷人的。
    冯凭闭着眼睛由他吻。
    她是想不去在意的,随他喜欢,然而很快便感觉有点不对,要出事。
    这杨信,出乎她意料的,是个接吻的高手。
    她闭着眼,只感到他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大概是他的舌头,在舔她的嘴唇。
    舔的很有技巧,口鼻的热气忽而吹在她耳边,她痒酥酥的,时不时灵魂出窍似的,通体一个激灵。她感觉自己忽一下,像在高空往下坠落,本能地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胳膊,紧张道:“你厉害了啊……”
    她求饶似地攥住他:“你慢点,让我缓缓……”
    杨信衔着她唇,诱她吐出舌。她以为他要交舌,他却忽然又移到她耳边轻呵了一口气,咬了咬耳垂。
    她一瞬间软颤的不行了,叹息自喉咙溢出来:“哎……”
    杨信知道自己手段高明,看她那神情可怜,嘴唇微张,双眸半睁,目光湿润迷离,若不亲眼见,怎知道美人儿情热间是这样动人。只如此看到,便觉心动了,更何况双手搂抱上去。他能想象李益和拓拔泓,此刻是如何迷恋她。他心中,亦有如痴如狂如醉的想念,满心奉献给予的冲动。
    他抱着她,停了下来,嘴唇最后吻了吻她面颊。她脸蛋细润,有种肌肤的香气。
    冯凭缓了一口气,脸上的红热渐渐消退,靠在他怀里,抚着脸轻叹:“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还有这功夫。”
    杨信体贴道:“娘娘身体不便,改日臣好好侍奉娘娘。”
    她有些脸热,道:“算了,我不想那个。”
    杨信道:“又为何了?”
    她讪道:“纵欲伤身。”
    杨信认为,她最近心情不错,那次大哭发泄过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勉强是走出伤痛了,遂一本正经,很关心太后娘娘的生理健康:“这不算纵欲,只是适当的放松,情。欲压抑得久了,于身体无益。”
    他抚摸着她肩膀,把玩她头发:“女人不能禁欲,老得快。”
    冯凭讶道:“谁说的?不是说禁止房事,辟谷养生可长寿吗?”
    杨信说:“那是男人,人要长寿,靠的是体内的阳气,行房就是泄阳气。男人禁欲,保存阳。精,保持阳气不泄,自然能长寿。女人体质阴虚,就是需要采阳补阴,多吸收阳气,就要多行房,采集阳。精。”
    冯凭思索了一番他的话,竟然还怪有道理。她有点不悦,斥道:“歪理!”
    杨信笑。
    冯凭心说,自己真是……都什么毛病,跟太监讨论起房。事来了。她一想不太高兴,又觉得杨信这人有点猥琐,便有些动怒,忽然很想把他撵走。
    杨信见她动怒,心里有些欣慰。她死了一场,重获喜怒哀乐,到底是活过来了。他抬起她的手吻了吻:“真理,不是歪理,我看娘娘最近见老了。”
    冯凭挥手打开他:“龌龊东西,滚一边去。”她讥讽道:“还阳。精养生,死太监连卵都没有,怎么还没死去呢?”
    杨信受了这会心一击,只是笑,冯凭斥他:“我看你没什么出息,就是个当馋臣小人的料,给主子提夜壶的。”
    杨信被驱赶下了榻,在面前恭身受教,她戳着他额头,说:“杨信,一身贱骨头,吮疮舔痔,总想靠这歪门邪道进身,没点正气。你在皇上身边做事,怎么不想着关心百姓黎民,天下太平,成天只操心主子裤。裆里的私事儿。”
    杨信低头忍着笑:“我一个宦官操心什么天下太平,有那些士大夫操心还不够么,我只好好伺候娘娘就行了。”
    冯凭也气笑了:“贱种。”
    两人正说笑,外间宦官通报道:“娘娘,太子到了。”
    杨信敛了笑,立刻换上矜持,退到一边,同时转身面向帘外。拓拔宏在两名内侍的跟从下走进来,杨信跪下朝他叩首,拓拔宏奶声奶气说:“平身。”朝冯凭走来,被冯凭抱到榻上,摸了摸脸蛋手脚,说:“外面听着下雨,身上没淋湿吧?先洗个脸吧,闷的。”
    杨信说:“臣去传膳。”
    他出去,唤人送水,太子要洗手洗脸,而后便去厨房传膳去了。
    宏儿依旧,一边吃饭,一边和冯凭讲他白天的生活。在太后这里,他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一边小嘴里还有很多话说。这是冯凭一天里精神最好的时候。哪怕再疲惫,心里再有心事,面对拓拔宏,她是母亲,得打起精神,露出笑容来。杨信在一旁侍奉他们用晚膳,饭后,冯凭亲自下地,给宏儿洗澡。
    第104章 他真奇怪
    冯珂像只花蝴蝶似的, 一只手提着裙子, 一只手牵着一支长长的、五彩缤纷的孔雀尾羽。一只白色的卷毛小狗跟在她裙子后, 追逐着孔雀毛,她自顾自走着,大声叫:“宏儿弟弟,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狗跑了一路,身上全是泥水, 小宦官连忙把狗捉住, 生怕弄脏了太后的宫殿。另两名宫女出来, 拉着冯珂给她脱鞋换衣服,冯珂拒绝说:“我不脱, 我刚换的新衣服呢,我旁边穿过来的,身上没湿。”
    她声音有点娇娇的,眼睛一低, 把漂亮的裙摆提起来, 只露出一双脚:“给我把鞋子脱了就好了。”
    冯凭在屏风后, 给宏儿洗澡, 听到外面说话,还有小狗唧唧地吠, 就知道是冯珂来了。这丫头, 走到哪都是动静很大。
    拓拔宏赤条条在她怀里,也循声扭头望过去,眼睛一低说:“她又来了, 她好吵啊。”
    冯凭说:“她就那脾气,说了多少次也不改。你嫌她吵啊?那我回头让她不要进宫了。”
    宏儿摇头说:“还是不要了,你别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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