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慕千雁!你死定了!”
    粱谨夜的声音低沉,面容扭曲,话音中的杀气宛若实质!
    然,面对眼前强势袭来的攻势,一身牡丹钿锦宫纹长衫的少女却是鄙夷一笑,那眼神赤裸裸的,似乎看着一个重病已久的病人,眼中勾起浓烈的讽刺,“呵,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笑,笑粱谨夜的如斯疯狂。
    粱谨夜啊,你这般的在意我,你说我是应该开心呢,还是难过呢。
    你看,你一见到我,就变成这样了……
    此刻,眼前急速而来的剑已在咫尺,早就心知难以躲过,少女唇角冷酷而嘲讽的笑容突然敛去,她看着眼前愈来愈近的剑和愈来愈近的曾经的枕边人,缓缓的,慢慢的,抬起了手中的剑。
    注以内力,急射而出!
    在空中化作一抹残影,与眼前男子直刺而来的剑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少女的身影略略一偏,以让剑攻向的部位不再是要害,翩然的衣袂在空中扬起,唇角冷冷一勾,笑了。
    “呵,有趣。”
    这一刻,是一个静止的时间。
    在这个两剑交擦而过的时候,什么声音都停止了。
    直到一声清晰的“噗嗤”声响起,就好像结了冰的空间突然燃起了火,一下子都化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再次开始鲜活起来。
    鲜血从少女翩然的衣衫中溢出,胳膊处的剑几乎穿透手臂,然后长剑拔出,鲜血四溅!
    在空中喷射成耀眼炫目的罂粟花,衬着美丽少女苍白的面容上唇角微勾的笑容,就好像突然漫天血雨纷飞,粱谨夜竟是恍惚。
    “雁儿,你竟是没老,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粱谨夜似乎被招了魂,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笑得宛若罂粟的苍白少女,心中莫名的抽痛,却在这么一瞬间,左胸口处一阵剧痛传来,前方少女袭来的剑,早已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只是也并非要害。
    慕千雁记得她曾说过,她不想让粱谨夜死,她想让粱谨夜活着,好好地活着,她想覆了这天,覆了这地。
    “粱谨夜,你真是疯子。”
    听到粱谨夜被她的惑瞳术迷惑之后所说的话,慕千雁冷冷一笑,看着眼前几乎站立不稳的男子,一只握着剑的手再次使劲一拔,又一声剑从血肉脱离的声音响起,还刺在手臂中的最后一点末梢被少女尽数拔出。
    “唔。”
    从喉底发出一声闷哼,少女苍白的脸色却是一丝痛楚也不曾留,只是看着不远处长剑依旧插在胸口,明显比他伤重的男子,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进,走进,再走近。
    少女的步伐清浅,血液却沉重的低落,渲染了绿叶,渲染的残花,却不比不上其一丝一毫的倾城容貌。
    “粱谨夜,你,真的不想我吗。”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俊邪男子,慕千雁的眼神突然变得长情而眷恋,她强迫着粱谨夜来看她,惑瞳术早已运转到了极致。
    以粱谨夜的心智,若是平时迷惑于他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是不一样的是,今天粱谨夜在出来之时就已经被她的笛声迷惑,如今受到刺激,更是精神高度紧张,神经错乱,招数都不甚稳健,以至于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是以这心智薄弱之时,正好是施展惑瞳术的大好时机!
    粱谨夜的脸色苍白中有些发青,却不能否认没有露出一点迷惘地模样,只是面容冷峻,鲜血从唇角溢出,就好像曾经他为了救慕千雁时的那般模样。
    是啊,曾经啊,粱谨夜你可记得,曾经你为了救我,也身受重伤,你从不受伤,却为我受伤。
    少女捂着火辣辣的伤口处,认真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子,眼中突然干涸而难受,竟然是早已不知流泪为何物了。
    第211章 爱?也许……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与粱谨夜以这样的状态见面,如此正面的交锋,第一次。
    而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一丝一毫的开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就好像忘川河边的歌声早已洗涤了她的灵魂,让她再也看不清方向。
    重活一世,她爱的人没了,她重视的人没了,她在乎的东西没了,而她恨的人却还在。
    可笑的是这个她恨之深的人,竟是她慕千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只知道要活下去,让这些伤害她的,背叛她的,伤害她所在乎之人的,背叛她所在乎之人的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可她还是想问一句,以慕千雁的身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女子的面容染上恍惚,琉璃般的眼眸似失去了焦距,有些苍白的双唇微微的颤抖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终于无力的蹲了下去,细长染血的双臂缓慢的攀上膝盖,然后收紧。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子,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美好的就像给了她全世界。
    “梁谨夜,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吗?”
    然,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却冰冷的看着她,那眼底的神色竟然让看的人心里无端的难过,却不知那眼底到底述说了什么。
    粱谨夜没有说话,一直都没有说话,一句都不曾说过。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笑得宛如罂粟的女子,眼神竟然是出奇的平静。
    慕千雁终于缓下了心情,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苦笑,终是起身,然后回以凝视,眼神中充满了平静,却无法遮掩心底的憎恨和恐慌,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手臂受了伤,而是因为害怕。
    她恨这个毁灭了她一切的男人,也怕这个男人。
    入骨。
    也许情之深,恨之切便是这样,只是她早已不是因情深而恨切了。
    很多东西变了,很多东西在发酵,她早就已经戳瞎了双目,就算眼睛还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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