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沈逢安下意识掐住佛珠,沉声问:“是今天不回来了,还是以后不回来了。”
    她笑了两声,娇媚的嗓音藏着无情匕首:“沈叔叔,何必多此一问。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好处,就是知趣。”
    沈逢安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张嘴说不出话。
    他所有的质问未曾来得及出鞘,就已经被她悉数挡回。她聪明得很,懂得先发制人,不用他赶,自行离开。
    这样也好,免得狼狈。
    沈逢安脑子里有一千句一万句,最终化成简短四个字:“那倒也是。”
    她在那头和别人说了几句,闹哄哄的,听不清楚是什么话,而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她重新走到角落里避开人。
    他皱眉问:“还在工作?小女孩家家的,别太拼。”
    她声音软的很:“以后就得靠自己了,总要努力些才行,不能浪费沈叔叔铺的路。”她想到什么,又笑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感恩:“以前给沈叔叔添麻烦了。”
    沈逢安:“还好,不是太麻烦。”
    停顿片刻后。
    他听到她在那头的呼吸声,像大风中摇曳的枝头花苞。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说:“沈叔叔,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相遇第一夜她就告诉过他。
    ——“你长得像我前男友。”
    沈逢安把玩佛珠的手捏得泛白,平稳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她用她小女孩的撒娇语气和他告别:“我去工作啦,不打扰你了。”
    沈逢安:“好。”
    电话挂断。
    片刻。
    沈逢安从黑暗中站起来,将佛珠全部褪下,放在茶几上,开了灯,卷起袖子,将客厅砸个稀巴烂。
    第16章
    时间悄然无声地流淌,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期间,沈逢安一直住在西郊别墅。他照常和从前一样,该玩的玩,该赴的牌局赴,人前不露半点情绪端倪,只是夜晚回到别墅时,总会在楼上的卧室外站上一会。
    不进去,就只是盯着那扇门。
    他也不在房间里睡,那么多间屋子,忽然间全都成为荒凉的坟墓,怎么睡怎么不踏实。
    他只好睡在客厅沙发上。
    被砸烂的客厅早就恢复原样,从沙发到大门之间的摆设全部移除,他一睁开眼,就能望见有谁从外面走进来。
    有时候半夜醒来,恍惚瞧见落地窗外黑影闪过,一下子清醒,鞋也顾不上穿,走到窗边才发现,原来是外面的树枝被风刮落。
    沈逢安站在窗前,望见玻璃里自己的倒影,他这张意气风发的脸上,少了平日游戏人间的肆意,多了些他从不敢沾的东西。
    他喜欢女人,喜欢欢爱,喜欢一切能带给他快乐的东西。
    唯独不喜欢的,就是贪恋。
    沈逢安盯着玻璃看了许久,看到的是自己,想到的却是阮糯。
    小女孩年纪轻,做事倒很麻利。分手后的第二天,就请人将屋子里属于她的东西全搬了出去,特意挑他不在的时候,搬完之后又让人留下钥匙。
    她不仅归还了别墅的钥匙,而且还主动解散了他为她建立的工作室。
    圈内人闻风而动,就连他这个不关心娱乐圈消息的人都听说了,几大公司抢人抢得头破血流,使出浑身解数,只为签下她。
    她比从前风头更盛。
    只是再如何红火,毕竟是个没站稳脚的新人,背后没人撑腰,免不了受人牵制。圈内的规矩,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从前不关心,只是因为所有的规矩在他面前,都不是规矩。
    沈逢安整宿整宿地抽烟,在牌局上越发变得沉默寡言,周围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踩到地雷。
    沈逢安这人,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要是动起怒来,毁天灭地,不将人往死里整决不罢休。
    这时候大家就羡慕起陈寅来。尤其是和沈家亲近的人,知道陈寅是沈逢安的便宜儿子,别人不敢做的事,陈寅样样都做,最近更甚。这头沈逢安处在低气压中,那头陈寅就欢天喜地天天发朋友圈。
    嗨得不能再嗨。
    “嘻嘻嘻嘻,今天我又来接机啦。”附图片,阮糯机场美照九连拍。
    “今天她不高兴,求问大家怎么哄。”附图片,阮糯保姆车小憩九连照。
    大家纷纷在下面点赞。
    有人看出不对劲,在下面问,“照片角度,瞧着都是偷拍的啊?”
    陈寅拿手机看了一秒,随即将这个砸场子的人拉入黑名单。
    他坐在新买的劳斯拉斯里往外看,打电话问外面的保镖:“安全了吗?”
    保镖:“安全。”
    陈寅这才敢下车。下车的时候不敢太明目张胆,一身风衣捂得严实,出于求生本能,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果然如同保镖所说,没有出现他爸的追捕大队。
    上次从休息室离开后,沈逢安言出必行,誓要将陈寅丢去孤岛,陈寅每天东躲西藏,换房换车,不敢重样,就怕被沈逢安的人逮到。
    光是这种小手段,压根撑不过几天。还好他有沈老爷子撑腰。陈寅发挥了他过去二十年积攒的求疼爱本领,成功地开通了沈老爷子的守护功能。
    虽然如此,陈寅依旧不敢松懈。就怕沈逢安带着他的抓捕大队卷土重来。
    陈寅拉紧风衣,一米八八的个头,清秀英俊,往人群中一扎,格外显眼。
    今天他是来等阮糯的。
    阮糯签了新公司,行程变得格外多。工作室解散后,她也不再用他这个经纪人。就连平时见面的次数,也变得寥寥无几。
    他以为她在生气,迫不及待想要讨好她,即使不再担任她的经纪人,也照常为她四处奔波。顶着被沈逢安逮捕大队抓到的风险,像从前那样为她抢资源抢项目,即使她并不回应他,他也甘之如饴。
    二十岁的小伙子,朝气蓬勃,精力充沛,想要什么,就直接冲。
    永不言弃,是陈寅新改的座右铭。
    陈寅天天扛着大炮追阮糯的行程,从贴身经纪人沦为粉丝第一站子,仅仅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有时候陈寅和粉丝一起站在街边吃盒饭,没人看得出他是个风光无限的富二代。大家亲切地喊他“陈哥”。
    刚露面,就有人和他打招呼:“咦,陈哥今天没扛炮啊?”
    陈寅笑得春光灿烂:“今天不是来追行程的。”
    盼了八百年,终于盼到阮糯给他回信息。
    ——“见个面吧。”
    他给她发n条,她没搭理过,直到昨天夜晚凌晨,突然给他发了这么条信息。
    他看完消息,激动得当即召人来家里开party,一人一台ipad,大战各论坛黑子。
    在外面花坛等了一会,收到电子版通行证,顺利进入她所在的楼层。
    他认得她的新经纪人,是以前做制片人的陈姐。他从外面讨来的合约资源,悉数都递到她手里,由她转交给阮糯挑选。
    陈姐指了指门,示意人已在里面等着,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陈寅一进去,就望见阮糯清丽的笑颜,她软嗲嗲地朝他挥手,“乖崽,好久不见。”
    他忽地紧张起来,目光黏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够。
    她比从前更漂亮了。镜头捕捉不到的灵气,此刻满溢而出,她光是冲他眨眼一笑,就足以让他奉上所有的魂。
    大概是做粉丝做久了,此刻见到真人,他竟不知所措,好像是第一回 见她似的,整个人又呆又愣。
    阮糯斜躺在靠枕上,声音娇媚:“快过来呀。”
    陈寅回过神,箭步冲上前,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她跟前。
    他和她隔了一个茶几的距离,眼神直勾勾地,含了千言万语。他早就被她驯服,时隔两月见面,竟下意识喊了声:“小妈。”
    刚落音,他脸红起来,又窘又尬,悄悄地瞄她,她咯咯笑得欢快。
    陈寅也跟着笑起来。
    她笑着看他,开门见山:“陈寅,回去好好当你的花花公子,别老跟着我,我不缺你这一个粉丝。”
    陈寅满腔兴奋忽地凝止。他鼓起腮帮子,义正言辞地表示:“我就爱追你。”
    “可我不爱吃回头草。”
    陈寅气闷闷,“那我去整容。整个大变活人,就成新人了。”
    她慵懒地伸出手,刚没碰到他,他就自己送过来,下巴蹭着她的手心,苦巴巴地望她。
    她顺势捏捏他的脸,“别对我放电,这招对我没用。”
    他立刻问:“那怎样才能有用?”
    气氛沉默数秒。
    许久,女孩子的声音重新响起,柔柔的,像是丝绸从耳朵边滑过一般,“陈寅,听说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他自然知道,但是不能说知道,只能试图用自己的真心挽回:“我过去不是人,现在想好好做个人,不求你接受,只求你别拒绝。”
    他清楚自己有多无耻。事实上,他压根没有资格指责他爸花天胡地。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唯一得到的只有钱,习惯了像他爸那样,用钱解决问题。后来长大了,又学着他爸那一套,天天往女人堆里扎。
    没有人管过他,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对待一颗真心。如今后悔了,只能恨自己,年少轻浮。
    但他做好了还债的准备。他不像他爸,稳如泰山只为装逼。他完全可以不要脸的。
    陈寅揉揉鼻头,眼里有了泪,颤抖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同她说:“阮糯,我想了想,觉得你不能就这么放过我,你得尽情蹂-躏折磨我,这样,你嫁给我,咱俩隐婚,我天天躺平任你打。”
    她含笑看着他,“陈寅,别闹。”
    陈寅:“我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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