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起在一旁道:“他寂寞了。”
楼主懒洋洋道:“你懂什么。你们啥也不懂……啥也不懂。”
左云起道:“这有何不懂,我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
“……”
楼主又猛然盯着他。
【二十八】
楼主道:“一对‘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左云起道:“一对‘祝你找到更合适的人’。”
小雪道:“四、四张‘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
楼主摔牌道:“呔,又输了。”
左云起笑眯眯地道:“不如我俩换个位子,换换风水。”
小雪战战兢兢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楼主道:“这叫精深的占卜之术。”
“……”
左云起笑道:“我来洗牌。”
【二十九】
这日早晨,楼主将左云起叫入了书房。
楼主望着左云起踌躇了一下,才递给他一封信。
楼主道:“你念一遍。”
左云起镇定自若地接过,一眼瞧见了武林盟的印信,却原来是盟主林开的手笔。
左云起清清嗓子,念道:“楼主拜启:来信所托之事已经彻查,旁门与青龙帮之纠葛全部属实,并无疑点。”
楼主道:“嗯。”
左云起微笑道:“还有别的事吗?”
楼主盯着他,竟又犹豫了半晌不曾开口,仿佛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天人交战。
左云起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楼主终于道:“你拿笔把这封信抄一遍。”
左云起道:“好。”
楼主道:“用简体字。”
【三十】
左云起道:“我都招。”
【三十一】
楼主闭了闭眼,掩去了失望之色。
楼主道:“你招罢。”
左云起当机立断,扑通跪下道:“当时我全门惨遭不测,家父生死未卜,我一时不防又被歹人抓去。死我一个事小,家父却还在等人去救他。我急着脱身,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只求留下小命苟延残喘啊。”
左云起声泪俱下道:“求你别把我交出去。他日必当重谢,你要什么都可以哦。”
楼主同情道:“滚。”
“……”
【三十二】
楼主能坐大到如此地步,不可谓不聪明。他早已看出当今皇帝对穿越人士深藏的忌讳,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一不入仕二不从军,人生理想就是躺在楼里安心数钱。
这样的人活得看似风流潇洒,实则谨小慎微。要他冒死做一个伪穿越党的同谋,不啻于痴人说梦。
然而楼主有一事不解。
楼主道:“我有一事不解。”
“……”
楼主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左云起道:“知道。”
楼主道:“你说实话,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三十三】
左云起酝酿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那些都是武林盟主林开教我的。林盟主自己就是穿来的。”
楼主道:“再见。”
左云起急道:“你别不信啊。林盟主去年在武林大会上讲话那调调,一会儿促进江湖可持续发展,一会儿保证武林盟政策透明,这不是很明显么!”
楼主道:“那是我教他的。”
“……”
楼主道:“林开是我至交好友,那厮能扯出几句现代用语,我比你清楚。”
【三十四】
楼主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左云起道:“……其实是一位长辈。”
楼主道:“谁?”
左云起道:“家父多年前好心救过一个穿越的老头,一直将他收留在门中。我小时候常听他讲故事,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
楼主道:“呵呵呵。老头子还追周杰伦?”
“……”
左云起道:“他只是不幸穿到一个老头身上,上辈子是个少、少女。”
楼主道:“少女打撸啊撸?”
左云起将心一横,昂首道:“有何不可?”
楼主道:“他人呢?”
左云起道:“入土了。”
“……”
楼主眯起眼睛看着左云起。
左云起也看着楼主。
第3章 【有药】三
【三十五】
楼主道:“你可知这栋楼有几层?”
左云起道:“七层?”
楼主道:“是八层。”
楼主起身转出了书房,道:“你随我来。”
左云起眼皮一跳。
【三十六】
楼主带着左云起兜兜转转,走进底楼一间毫不起眼的储物室,在墙上看似毫无章法地戳了几下,便见墙砖倏然挪动,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里面有一架木头梯子,似乎直通地底。
左云起绝望道:“大哥,你看我不爽便将我交回青龙帮即可,没必要就地解决。”
“……”
楼主不想理他,当先爬了下去。
左云起转着脑袋四下一张望,情知无处可逃,也只得默默跟上。
越往下爬,黑暗越是浓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左云起正暗暗蓄力准备放手一搏,底下忽然火光一闪,楼主拿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此楼的地下一层,仍是一间储物室。
左云起双脚落了地,微张着嘴打量面前的景象。
【三十七】
楼主指着墙角一堆怪模怪样的铁制物件道:“这叫自行车。这叫滑板车。这几样都是近年穿来的人摸索着打造出来的,工艺差了些,而且很容易生锈,没法真的使用。”
左云起一言不发,揣摩着他的用意。
楼主踱了几步,又拈起一小块打成结的红布,道:“这叫红领巾。当时陛下让一个人展示才艺,他就裁出这么个东西,被当场淘汰关进了天牢。陛下命人丢了这玩意,我偷偷捡了回来。”
楼主惆怅地将红布系到了脖子上。
“……”
“这张是个穿来的妹子送给我的画。你瞧这脑袋,是不是十分有立体感。难为她用水墨涂出阴影高光。”
“……”
左云起听楼主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目光不觉从室内摆设移到了楼主的脸上。
【三十八】
整间密室堆积了一样样不容于这个时代、无用于这个世界的怪诞产物,布满铁锈与灰尘,散发着死物的气息。
连带着站在其中的那道人影,都似乎浸入了一种浓稠得令人窒息的寂寞之中。
左云起不知道能否称之为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