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颜眸子暗转,突然问道,“你把今日厨房里的事与我们说说,看看究竟哪里出了古怪。”
厨子一边回想一边诉说着今日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但听完以后,夜颜他们都没找到可疑之处,因为从头到尾这位厨子都没有离开过厨房。
这里的人都是将士乔装的,元健按照慕凌苍的指使将其他将士撤下,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着客栈周边的情况。
这样严密的监视下,要说外面的人跑来投毒,根本不可能。
换言之,下毒的人就在这个客栈内。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里有内奸,可除此之外,还有哪一种可能能让祁馨沅和何培中毒?
厨子说剩下的米粥一直在锅里,祁馨沅是自己去厨房盛的,也是她自己端进房与何培一同食用,然后没多久两人就喊肚子疼。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接触他们,自然也就排除了别人下毒的可能。
如果说厨子在剩下的米粥里面下毒,那他目的何为?她和季若婕早就用过米粥了,而且还给慕凌苍和蓝文鹤端了一份上楼。厨子要是想对他们下毒,那也应该提早,而不是等他们吃过了再投毒。
如果厨子是想对付祁馨沅和何培,那也解释不通。凡事都得讲个动机,这厨子是元健府里的私厨,跟何培和祁馨沅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仇恨要下毒杀他们?
大堂里,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中,都在反复琢磨厨子说的话,试图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
突然,看守祁馨沅和何培的侍卫来报,说他们已经醒了。
很快,夫妻二人相互搀着来到大堂。
得知是慕凌苍又一次出手相救让他们死里逃生,夫妻俩对着慕凌苍重重的磕头拜谢,感激得都红了眼眶。
夜颜让他们起身后,对着祁馨沅又问了一遍,“二少夫人,为何我们用米粥都无事,你们用完米粥却中毒?”
祁馨沅低着头拭泪,哽咽道,“文妍公主,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我从厨房取了米粥就端回了房里,我们夫妻用过之后都腹痛难忍,真的不知道是谁在米粥里做了手脚要加害我们。”
夜颜眯了眯眼,“那你从厨房离开后,有发生过可疑的事吗?比如说什么人接近你?”
祁馨沅摇头,“没有,我直接回了房,期间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事情查问到这里,跟没查问一样,毫无头绪,夜颜有些沮丧又有些火。
如此严密的监视下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那还有安全感吗?
可是,这些火她也发不出来,只能交代元健提高警惕,然后她憋着一口闷气回了楼上。
慕凌苍自然是跟着她回房。
季若婕也不落后,也跟着去了他们房里。
蓝文鹤不甘被冷落,当然是要凑热闹的。
回房后,夜颜从包袱里摸出那双紫箸,对着他们叹气,“难道以后吃任何东西都要用这筷子试探?”
季若婕好奇的盯着她手里通体姿色的筷箸,“小妹,这箸子好生奇特,是有何用?”
蓝文鹤赶紧搂着她肩膀答话,“这验毒的玩意儿是我当初送给小妹的见面礼,你别吃味,等有机会我再给你搞一件。”
季若婕斜了他一眼,也没再问下去了。
夜颜将紫魄仙筋双手递给她,“二嫂,这东西是宝贝,你拿着吧。我身边有凌苍,他能分辨毒物,我拿着这东西也有些多余。”
季若婕赶紧推回给她,难得对她板起脸,“这是你二哥给你的见面礼,我怎么能收回来?你这不是取消我吗?”
夜颜还想说什么,她接近着又道,“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见外,我心里真不舒服。”
夜颜只好把筷子收回,挽着她胳膊哄道,“二嫂,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担心你身边有人作妖,想让你有件防身之物。”
蓝文鹤立刻黑了脸,“你说谁作妖呢?”
季若婕一记冷眼瞪过去,“又没说你,你插什么嘴?”回过头,她又温柔的对夜颜笑道,“你和凌苍出门在外的时间较多,这些防身之物你们带着更好。我平日里用人都较为谨慎,身边的人想作妖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颜看了看手中的紫筷,又叹气道,“如此严密之下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真的很不安。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克罗和他的同伙。”
蓝文鹤坐到桌边,突然道,“找不到可疑之人,那肯定是他们自己投毒的。”
他这话一出,包括慕凌苍都朝他看去,浓眉蹙得紧紧的。
夜颜忍不住反驳他,“自己投毒害自己?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把自杀当游戏玩?”
蓝文鹤撇嘴哼道,“谁规定别人不能把寻死当玩乐的?我是为了向心爱的女人表决心,但其他人,说不定就有这种自虐的喜好。”
他的话玩世不恭,对自己自虐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但是……
夜颜他们却全都沉下了脸。
何培因为眼伤自卑过度,之前他们到何府与他见面时,他给人的感觉就极其的阴暗。
祁馨沅,高傲成性,曾经祁滟熠那样劝说她让她别再缠着慕凌苍,免得自取其辱。可她还是拒绝了祁滟熠的关心,甚至自暴自弃的要嫁到荣国来。
她这样堕落的选择也证实了她有自虐的倾向。
还有她小产的事……
孩子究竟是如何掉的,只有她最清楚。换句话说,如果孩子真是她故意弄掉的,那她内心已经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不止对自己狠,对自己的骨肉也一样狠……
这样一个狠人,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她眯着眸子朝蓝文鹤问道,“二哥,你认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何?”
蓝文鹤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如何知道?”
季若婕瞪了他一眼,然后认真提醒道,“不管如何,我们以后都应该多留一个心眼。何培我是看不出有何问题,但祁馨沅我如何都喜欢不了她,总之以后他们做事,我们一定要严加提防,别以为他们夫妇与我们合作,我们就能完全信任他们。”
蓝文鹤突然从凳子上蹦起,“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你居然要去喜欢一个女人?”
这是多么严肃的时刻,可有他在,任何严肃的话题都能变成唱戏一般热闹。
他就跟逮着妻子出轨似的,那样子别说眼疼了,是个人都想打他一顿。
夜颜刚攥紧拳头,季若婕已经先动了手,过去将他胳膊拽住,直接往对门扯,“你给我过来!”
“砰!”
房门关响的瞬间,立刻传来某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哎哟——谋杀亲夫了——”
夜颜,“……”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揍人时,只听桌边的男人低沉道,“你二哥说得没错,我们对祁馨沅,确实欠缺了解。”
她忍不住皱眉,“看来,她帮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还有可能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慕凌苍没有反驳,但眸底寒气汹涌,“如果她想死,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全她。”
…
考虑到祁馨沅和何培需要静养一两日,夜颜又把计划延后。
其实她一点都不急,虽然早就把计划向他们夫妻说过了,但是对何时行动,她是真的无所谓。
客栈虽然比不上宫里,但有吃有住,天天还能看对门某人挨揍,还可以跟自家男人过二人世界,这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要多欢乐有多欢乐,她急啥呢?
这天,诸葛婉儿又像上一次一样来求见她。跟上次一样,她依旧将她拒在客栈大门外。
没多久,祁馨沅拿着诸葛婉儿给她的信条上了楼,“文妍公主,诸葛婉儿果然是想加害你和伏戾王!你看她给我的信,还教我如何把你引去她那里!”
夜颜接过信条,看了一眼后,不屑的道,“那好,我们就按她所说的去做,我倒要看看,她想如何加害我!”
祁馨沅忙问道,“那我们何时动身?”
夜颜笑了笑,“就今晚吧。”
祁馨沅一脸的严肃,“好,今晚我们就去!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加害我们夫妻!”
看着她美目中流露出来的恨意,夜颜眯了眯眸子。
…
听说他们见诸葛婉儿去了,季若婕坐不住,也想跟去。
可蓝文鹤哪敢让她再去见诸葛婉儿啊,这种女人他现在躲都来不及,还要带着她一起去,这不是找打吗?
“不行,小妹说过你哪里都不许去,只能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他找不到好的理由阻拦,只能把夜颜抬出来。
“小妹他们这一去肯定有危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季若婕瞪着门口阻拦她的男人,又气又恨,“你不想让我去,说明你心中有鬼,看来你们之间还没有断干净,所以你特别担心我见到她。”
“放屁!”听她冤枉自己,蓝文鹤炸毛似的吼了起来。
“那你让开!”季若婕也不甘示弱的吼道。
“婕儿,我跟她真的早断了,你相信我好不好?”见她也开吼了,蓝文鹤赶紧软下声音求饶。
“行啊,只要你带我去,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但是,你如此遮遮掩掩,也休怪我对你无情。”季若婕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满眼是恨的瞪着他。
“婕儿……”蓝文鹤吓了一跳,见她不是开玩笑,赶紧认怂,“好好……我带你去,你别做傻事!”
不等她收回匕首,他先一步上前将匕首夺下,然后插在自己腰带上,搂着她往客栈外走。
因为心里虚,他一路上还不忘念叨,“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许生气,人家就是见不得我们夫妻恩爱,所以会想方设法破坏我们的感情。你要是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了,就等于是中了别人的诡计,知道吗?那些妖艳货色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在我眼里,只有我的婕儿才是最美的,其他女人屁都不是!”
…。
简陋的小宅内——
看着趴在桌上晕过去的女人,诸葛婉儿笑得无比得意,“真是没想到,夜颜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日!三公主,早知道我就应该早些去见你的,这几个月真是白过了。”
祁馨沅端坐在椅子上,含笑着问道,“诸葛小姐是为了伏戾王才恨她的?”
诸葛婉儿回头看着她,脸上的得意瞬间被仇恨取代,“不止是为了伏戾王,还有我变成傻子也是她害的!这个女人,明知道我喜欢伏戾王,可她偏偏要与我争抢。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勾搭上伏戾王的,居然把我骗去魂殿,然后让伏戾王的手下把我们变成傻子!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杀了她!”
她咬着牙说话的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举着手朝夜颜走了过去。
见状,祁馨沅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诸葛小姐你这是?”
诸葛婉儿头也没回的道,“我要杀了她!”
祁馨沅疾步过去挡在她身前,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与我合作抓她,难道不是为了把她交给血盟庄的人?”
诸葛婉儿愣住,“你如何知道我跟血盟庄有往来?”
祁馨沅直视着她,“我猜的。血盟庄的人两次派人来找我,但后来换做是你出现,我自然就把你们想成是一伙的了。”
诸葛婉儿笑了笑,“三公主果然聪明,我还真是没有白去客栈。”
祁馨沅皱着眉继续问道,“你现在抓了她,难道不打算把她交出去?还有,为何血盟庄的人要找我,我与他们从未有过往来,他们是如何知道我的?”
诸葛婉儿看着桌上晕过去的女人,眼底全是阴冷的气息,“她是血盟庄的天敌,血盟庄的人躲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见她?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杀了她,如此一来,血盟庄的人才能放开手脚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