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次女还不彻底悔过,仍试图与自己狡辩,这叫仪萱大长公主脑袋一阵发晕,差点又被气昏过去,她用力挣甩开次女哀求的手,断断续续的骂道:“你……你到底……要脸不要?”一个已婚妇人
背着丈夫在外头偷人,竟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有苦衷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被甩开的高芸芸毫不气馁,再次抓住亲娘的胳膊,哭着哀求道:“娘,你别生气了,你快替我想个法子吧,不然女儿以后如何做人,还有,还有蓉蓉和莲莲,她们可是你的亲外孙女,你不能不管她们啊
……”她这几天一直被关着,根本不知道亲娘会如何处置自己,一直火急火燎的心焦着。
“你荒唐到这步田地,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次女背夫偷汉的证据确凿,此事哪是可以轻易抹平的,仪萱大长公主的心里也是烦的要死。
高芸芸惊叫一声,眼神发直道:“那,那娘……你要怎么处置我?”
仪萱大长公主喘着粗气,声音无力道:“看韩家的态度,是决计不会再要你这个媳妇了,若非顾忌为娘是公主,她们哪还会与我商量此事,早就一封休书把你扫出门了……”
“韩家要休了我?!”高芸芸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仪萱大长公主虽神色萎靡,气势却一点也不低落:“为娘不会让韩家休你,只许和离!”虽说被休与和离的本质都一样,但后者起码好听一些,“事了之后,你不许再踏出公主府一步,就待在你原来住的
院子里礼佛吧。”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限度了。
“娘,你……你要关我一辈子?!!”听了母亲的决断,高芸芸双目圆睁,大呼一声,连连摇头道,“不,不,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见次女还叫嚷个不停,仪萱大长公主心头邪火一起,又厉声威吓道:“你给我住口!你不守妇道不贞不洁,我原该一根绳子勒死你,保全我和你父亲的老脸!”
而且,这其实是最好的处置法子。
让次女悄无声息的暴毙,韩家自然不会再借此闹事,高家的名声也不会因此受到连累,就是因为她……她狠不了那个心,才会愿意搭上一辈子的老脸和名声,也要留下次女一条小命。
高芸芸一呆,然后神色疯狂的高呼道:“娘,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竟然要杀了我!”
“那你自己说,这事该如何了结!”仪萱大长公主拍着床铺怒吼道。
高芸芸悲愤的神情一滞,她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女人若是不守妇道,决计再难容于夫家,规矩严苛些的家族,都是用不见光的法子直接悄悄弄死了,就算能侥幸逃脱一命,也要被送进祠堂或者家
庙里一直关到死,母亲只让自己禁足在公主府的院子里,已是格外网开一面了。
可是,可是她还年轻呀,怎么能一直过着寂寞冷清青灯古佛的生活,那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高芸芸抹了一把眼泪,再次哭着哀求道:“娘,你再与韩家说说,叫他家别休了我,我愿意给老爷纳妾,叫别的女人给他生儿子,我再也不拦着了,呜呜,你就当可怜可怜蓉蓉和莲莲姐妹俩吧,我若是
被休回娘家,她们两个以后可怎么办呐,娘,求求你了,只要你与韩家说好,我以后真的再也不闹了,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仪萱大长公主心头一动,片刻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韩家不会答应的。”
她只是个公主,又不是什么掌握权势的王爷,高驸马也早已抱病在家,两人都没有能许给韩家足以让他们打落牙齿自己咽的利益。
齐国公府那边更不用提,他们怎么可能会替败坏门风的高氏女出头。
不逼她弄死次女整肃家规,她就要烧高香了。
此时的高芸芸又绝望又无助,恨不得用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买一颗后悔药来吃,早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打死她,她也不敢与别的男人偷偷私通,高芸芸懊恼极了,颓丧的软坐在地上时,才注意到
一直立在旁边无言的高妙妙。
高芸芸盯了好一会儿高妙妙,黯淡的眸子里陡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来。
“妙妙,你救救二姐吧!”终于又寻到一丝希望的高芸芸,也不管自己还坐在地上,她毫不在意的挪爬几步,用力揪住高妙妙的裙摆,就像溺水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神情狼狈的仰着头,泪流满面道,“只有你能救二姐了!”
第287章
高芸芸亮到骇人的目光,突然对准了自己,高妙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若是有法子解决家里的窘境,也不会在面对韩家婆媳时,只剩下束手无策的份儿。
“妙妙,你不是和昭阳长公主关系好么?你帮二姐去求求她……”高芸芸紧紧攥着高妙妙的裙摆,情绪激动道,“二姐知道,姐姐以前待你不好,经常冲你发脾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姐姐一般见
识,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姐姐现在落了难,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高妙妙目光无措的去看仪萱大长公主:“娘,我——”
靠在软枕上大喘气的仪萱大长公主目光一闪,捂着胸口轻轻咳嗽起来。
跪坐在地上的高芸芸已接着再道:“妙妙,你听姐姐说,自打韩家分家后,没了韩国公府的招牌,你姐夫家的光景就更不如以前了,他又在官场上混不开,至今还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只要你去求公主,
求她给你姐夫许个锦绣前程,我以后也不再拦着他纳妾生子,他必然不会休了我的!”
高妙妙脸色为难道:“二姐,我——”
“妙妙,你先听姐姐说。”高芸芸强行打断高妙妙的话,自顾自的一股脑儿滔滔不绝,“姐姐也知道这件事,会让你很为难,可你仔细想一想,若是姐姐真的被休回娘家,予你难道是什么好事么?那董家
老婆子本就不十分待见你,若是知道高家姑娘的名声臭了,她只怕就更讨厌你了,你就算不管姐姐,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罢。”
正轻轻咳嗽着的仪萱大长公主一顿,目光缓缓转向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的小女儿。
原来她在董家过的也不顺心么?
可这个女儿每次回来,却从未与自己抱怨过一句,只说自己在董家过的挺好的,仪萱大长公主愈发感到气闷胸堵,正想开口说话时,却忽然喉头不适,真的剧烈咳嗽起来,高妙妙见亲娘情况不妙,便
想上前去替她拍背顺气,哪知高芸芸拽的死紧,她根本挪不开步子。
守在角落防人偷听的嬷嬷见状,只能先自己过来服侍仪萱大长公主。
“妙妙,二姐知道自己给家里抹了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替二姐把这件事抹平了,二姐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再不给家里添一丁点麻烦。”高芸芸哭的满脸都是水迹,瞧着甚是楚楚可怜,“公
主素来只亲近你和季子箩,你去求求她,她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帮忙的!”
高芸芸一气说完想说的话,便不停的扯着高妙妙的裙子,哀求她答应揽下这宗事。
稍稍顺了口气的仪萱大长公主心有不忍,刚准备开口斥责情绪过激的次女,却见小女儿忽然身子摇了摇,随即缓缓倒了下去。
仪萱大长公主一呆,随即神色慌乱的惊呼道:“……妙妙!”
昭阳长公主府。
满满小朋友被自己的傻爹逗玩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小呵欠又歪头睡去,最大的乐子没了,穆淮谦只能很遗憾的把闺女还给乳母,不过,在把女儿递出去之前,他亲情赠送出去了好几个爱的么么哒,么
么哒的声音有一点点大,穆淮谦顿时被他亲爱的公主老婆赏了两个白眼。
乳母把满满小朋友抱走之后,穆淮谦往公主老婆身后一坐,从后头拦腰抱住她,含笑问道:“还没想完事呢你?”
季子珊捧着腮帮子,懒懒地‘嗯’了一声。
烛光明辉,映得季子珊的脸颊细腻如玉,穆淮谦微微偏了头,拿嘴唇轻轻蹭着公主老婆的脖颈,又闷声笑着问:“到底是什么事啊,要你瞎琢磨这么久,是不是不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晚上还不睡
觉了你……”
季子珊伸出手,不高兴的拍拍穆淮谦的大狗头:“哎,你讨厌,胡子又扎到我了。”
穆淮谦摩挲几下自己的上唇下颌,略无奈的叹气道:“我的胡子真的刮干净了,你总不能叫我把胡子连根拔了吧。”
“我不管,反正你扎的我痒痒。”季子珊继续没精打采的哼哼。
穆淮谦只好暂时不用脖子以上的部位骚扰她,只张开自己修长结实的手臂,将公主老婆满满牢牢的圈抱在胸口,声音低醇温厚,满含笑意道:“你打算对着蜡烛坐到什么时候啊你,我可困了……”
“那你去睡呀,我又没拦着你。”季子珊颇没好气道。
穆淮谦拥着脾气时好时坏的公主老婆,可怜兮兮的卖惨道:“我可不敢,我怕你一生气,掀了被子就把我往床下扯,怎么着也得把你哄睡了,我才能安心就寝呀。”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油嘴滑舌了。”季子珊扭头,伸手扯了扯穆淮谦同志的半边脸颊。
穆淮谦轻咳一声,煞有其事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下官学的不好,还请公主殿下多多指教。”
季子珊被逗的扑哧一笑,随后又继续愁眉苦脸起来。
穆淮谦豁出去自己的老脸,不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一番,竟才只逗公主老婆短促的笑了一下,他对这个战绩相当不满意:“扇扇,说正经的,我可从没见你愁什么事,能想这么久的。”
“因为我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啊。”季子珊十分无力的叹气道。
穆淮谦眉峰一挑,拿额头轻轻抵着公主老婆的鬓角,柔软的碎发擦在皮肤上,令他感到一阵难言的舒静安宁,他又温声开口道:“还是不愿意说给我知道么?”
季子珊低声嘟囔道:“说给你知道又没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穆淮谦笑着反问道。
季子珊撅嘴道:“我就知道。”
穆淮谦顿时不吭声了,季子珊等了良久,没再听到穆淮谦吱声说话,便扯一下他的嘴角,凶巴巴的问道:“哑巴了你!”
“扇扇小公主,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穆淮谦被公主老婆扯的嘴角一抽,他捉住她又开始捣蛋的小手,微微苦笑起来,“我问了好几遍你在想什么,你始终都不肯告诉我,我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你想事情,
你又嫌我装哑巴不和你说话,你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你。”
闻言,季子珊立即蹭蹭受委屈的穆淮谦先生,有点为难道:“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嘛。”
“你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没逼着你非说不可,不过,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就寝休息了。”穆淮谦将军略微无奈的叹气道,“你一定忘记了,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我已经掰着指头,盼了整整两
天了。”
季子珊微囧,啐道:“瞧你的怨妇样儿。”
穆淮谦厚着脸皮暧昧微笑道:“那你还不安慰安慰我?”
季子珊没好气的白一眼穆淮谦,然后低声叹气道:“我就是有点担心妙妙。”
穆淮谦当然知道季子珊和姚得锦今日外出探病之事,闻言,便自然而然的问道:“莫非仪萱大长公主病的真的很严重?”亲娘若是真的病势危急,身为亲生女儿的高妙妙,心情难免会十分悲痛,这也是
人之常情。
季子珊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单单是因为三姑母的病,还有其它的事情。”顿了一顿,季子珊不再胡思乱想,说道,“算了,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出门,别耽误了休息,弄的你白天精神
不好。”
穆淮谦嘴角一勾,笑的有一点点坏:“扇扇,你也太小看为夫了。”
次日一早,穆淮谦果然精神抖擞的出了门,中午的时候,恰在街上遇到许久不见的董致远,两人就近寻了一个茶楼,进去略坐了一会儿,交谈之中,不免提及了疑似病重的仪萱大长公主,两人谈毕分
手后,董致远迟疑片刻,便回礼部告了假,朝仪萱大长公主府去了。
妻子回娘家之后,他曾派小厮去问过一回,得到的回话是‘四奶奶说大长公主的情况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叫四爷勿要挂记,待大长公主的身体好转以后,奶奶就回来’。
因身为大长公主的岳母身体时常不舒服,他就以为这回还是以前的那些老毛病又犯了。
原来这一次竟然病的十分严重么?
董致远乃是仪萱大长公主府的姑爷,他亲自登门造访,门房自然不敢慢待,忙赶紧一路通报了进去,在颇为诡异古怪的氛围中,董致远见到了数日未见的妻子高妙妙。
“这是怎么回事?!”一踏进屋门,董致远的俊容就沉冷了下去,他皱起秀眉,快步走到高妙妙所躺的床榻边,只见才短短几天不见,妻子便好似消瘦了一大圈,而且,脸色也是相当难看,仿佛大病了
一场,他在床边坐下,紧蹙眉峰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