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枕到了人家的心口上,南希眨眨眼睛想要坐直身体,却在看到顾亦泽手上拿着的东西时顿住了。
    那是一个透明的杯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上面的吸管正被顾亦泽咬在嘴巴里,但是看起来只是咬着,毕竟杯子已经空了。
    比较显眼的是,习惯上明显有一处口红的印子。
    这是……自己刚刚喝光的杯子?
    好像上车之前,顾亦泽也拿了一杯水,不过这会儿没看到,应该是拿错了吧,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在她说话之前,顾亦泽已经感觉到她的动作,低了低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顾亦泽那张英俊面孔上依然没有多少表情。
    面部改色的松开嘴巴,把杯子放到一旁,顾亦泽淡淡道:“快到了。”
    看这个表情,应该是真的拿错了。
    南希的眼睛跟着杯子上的吸管挪开,伸手扶着椅子坐直身体,嘴里模模糊糊的答应着。
    顾亦泽一直都没有多少动作,正襟危坐,端的是正人君子。
    不过一直到回到熟悉的岳家大宅里面她的那方院落,南希都在思索。
    顾大神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咬吸管?刚刚看那根吸管沾着她口红的地方,都要咬烂了……
    是不是,太渴了?
    于是,当晚顾亦泽收到了一壶来自于南希泡的热茶,茶香氤氲,入口甘甜。
    第65章
    片中回到岳家祖宅的时机,是在岳承翰被胡淑婉发现之后,他没带着胡淑婉离开这里,而是直接连带着接着胡淑婉的父母一道回了蓉城。
    在胡淑婉的眼里,岳承翰现如今已经到了濒临走投无路的境地!
    岳府的家主权利旁落,岳蓝都能把自己轰出去,足以见得那时候岳承翰已经失去了对于岳府的掌控。
    胡淑婉也去找过岳承翰的部队,发觉那里也是大换血,连个和岳承翰关系亲近的旧部都找不到,这才逼得胡淑婉迫不得已远走他乡。
    现在岳承翰说要回来,胡淑婉没有拒绝,只提了一条:“能让我先找地方安置爹娘吗?”此番回去,在胡淑婉看来凶多吉少,她愿意把所有都压在岳承翰身上,却不会把自己的爹娘也带上。
    岳承翰没有询问缘由,他只是偏头亲了亲女人的额头,冰冷的面具贴在女人的细软皮肤上,带着丝丝凉意。
    而后,岳承翰就驾着马车到了距离蓉城不远的一处庄园上,道:“这是我的一处别院,没人知道,这段时间都是我的部下在这里居住,爹娘在这里住很安全。”
    胡家老夫妻显然没想过岳承翰居然能对自己毫无心理负担的喊出“爹娘”这种称谓!
    如果是之前岳承翰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必然是要推辞一番的,不过现在岳承翰对他们比亲生儿子也不差哪里去,老两口并不知道岳家已经换了日月,只管笑着应了下来。
    四个人在这处别院里住了一晚,入了夜,岳承翰就坐了起来,连带着吵醒了身边的胡淑婉。
    “这么晚,要去做什么?”胡淑婉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正在系扣子的岳承翰,柔软的藕臂紧紧地锁在这个人胸前。
    岳承翰这会儿面具并没有戴在脸上,只管拍了拍胡淑婉的手臂,声音低沉稳重:“我要去见我的旧部,夫人,这一趟注定不会太平,我想了想,你还是留在这里……”
    “你又要,把我丢了,对么?”
    胡淑婉的声音悠悠的,轻轻地,听不出丝毫埋怨,可是恰恰是这种平静让岳承翰觉得心绪不宁。
    他爱胡淑婉,当初被人背后使了枪,差点死透,撑着他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意念就是,他答应了他的夫人,会回去见她。
    后来活了命,却不能露头,生怕被岳家那些不安分的人发现,只能默默积攒力量整理旧部。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不指望能重新让胡淑婉成为自己的夫人了,因为他见识过胡淑婉多爱干净整洁,又是个胆小娇贵的人,自己瞎了一只眼,留了疤,能制得住小儿夜啼的长相让岳承翰不期望那个本就是他强娶来的女人能爱上他。
    他的所有努力,不过是想要让胡淑婉不在被现在这个改了主子的岳家迫害。
    不过这些都在相认后那一吻里消失,胡淑婉不嫌他,胡淑婉说爱他,胡淑婉让他喊她夫人……
    这并不会动摇岳承翰掀翻岳家的心思,反倒更迫切。
    他的女人,应该活在繁花锦簇里,他作为男人就要给她撑起一片天!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是这个过程注定不会美好,他原本也不准备让胡淑婉跟着。
    他喜欢的女人,就应该只懂得平安喜乐,不知人间疾苦。
    不过胡淑婉显然不这么想。
    如果说之前胡淑婉画外音用的多,那么现在两个人就像是颠倒了一样。
    经过了生死劫难的岳承翰成熟沉稳了起来,心里想的很多,嘴上说的很少,倒是胡淑婉,没了对于岳承翰的忌惮和提防,什么都愿意说出来,一点隐瞒都没有。
    这次也是一样,胡淑婉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背后,紧了紧手臂,半跪在床上,从抓着他的胸口转而变成了拦住脖颈,下巴放在男人的颈窝,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飘忽:“你答应过我的,以后绝对不会把我扔下,你答应我的。”
    岳承翰被这么一抱是回不过头的,他只能就这么保持着坐姿,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弯明月,放轻了声音:“太危险了,你留下我会放心。”
    “可我不放心。”
    女人说着话的时候松开手,偏腿坐到了顾亦泽身边,葱白的指尖伸出去捧着男人的脸转向自己,手指上带着的宝石戒指在黑夜中也十分闪亮。
    不等岳承翰反应,胡淑婉就闭上眼睛吻上了岳承翰的眼睛。
    她亲的,是那个完整的眼睛,反倒用手挡住了这个人脸上的疤痕。
    亲完了,胡淑婉才颤着声音:“我已经认准了你了,跟定了你了,承翰,我答应和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准了主意,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随你一路,你休想把我再扔下。”
    岳承翰用干净清澈的眼睛看她:“为什么,挡住这里?”
    胡淑婉也不瞒着他,抿抿嘴唇:“我有点怕。”
    这话一出,岳承翰就愣了一下,有些懵:“……你不是说,不在乎我的脸吗?”
    胡淑婉依然是那种温婉柔顺的模样,但是挡住岳承翰眼睛的手从来没想过拿下来:“我不在乎,但是我会怕的。”就算是自己身上磕了一块伤口,胡淑婉都不敢看,总要藏着掖着。
    这处伤疤并不是那种轻描淡写就可以过去的伤势,说不怕是假的,也就只有小说话本里的奇女子才会说不怕。
    岳承翰眼帘低垂,声音轻轻:“果然,你还是不欢喜我了……”
    “我欢喜你,就算你的面目不如当初俊俏,我也欢喜你。”胡淑婉又亲了亲他的眼睛,“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我怕你的伤疤,这是人之常情,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也不愿意用好话哄你骗你。
    岳承翰知道自己不应该矫情,却还是低声问了句:“即使,我的脸回不去了?”
    女人用额头碰了碰他的:“少帅,你靠脸活着吗?”
    一句话,逗笑了岳承翰,而他笑起来的时候顺手从一旁拿起了面具,扣在脸上,挡住了一只眼睛。
    而后反手一抱,嗅着女人发间淡淡的桂花香味,声音里重新有了笑意:“那么,岳夫人,希望你尽快适应,本帅不会等你太久的。”
    “胡说,我们还有长长久久。”
    “对,长长久久……”
    两个人久别重逢,之前因为赶路一直呆在马车上,旁边就是胡爸爸胡妈妈,自然没有亲近的机会。
    现在,夜深人静,只有彼此的时候,难免有些其他想法。
    胡淑婉没有办法强制自己忘掉明天白天有可能的危险,她揽着顾亦泽,就在男人伸手去解她扣子的时候,突然问了句:“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不仅明白,还很深刻,深刻到驱散了最后的顾及。
    胡淑婉却伸手扣住他的手,声音轻轻:“那你告诉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是什么意思?”
    “……啊?”
    论骑马打仗,枪法刀法,岳承翰都是顶尖的,但是问他文绉绉的话,岳承翰十窍通了九窍。
    一窍不通。
    看岳承翰愣住,胡淑婉笑着推开他,去拿了外衣迅速的穿好,然后才拉起了岳承翰,声音轻轻:“若是这次我们都能活着,随便你。”
    岳承翰的眼睛亮了亮:“当真?”
    “当真。”
    看着岳承翰安然的躺下,胡淑婉坐在他旁边,微微俯下身,轻轻的趴在了男人的胸口。
    但是让胡淑婉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一切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凶险!
    岳承翰早已整理了旧部,在他回到岳府后,只是一声哨音,原本把枪对准他们的亲兵,顷刻间调转枪口,将岳家叔父和岳蓝团团围住,兵不血刃就将两个人摁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胡淑婉来不及惊讶,就听到了岳承翰的声音传来:“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说着,执着胡淑婉的手,一个轻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并不知道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一刻,胡淑婉难免想起这个人去自己家里下聘书时候的模样。
    照爹娘说,这个人理直气壮的就像是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一样……
    是啊,怎么忘了,岳少帅从来都是个有准备的人。
    这时候,胡淑婉又听到岳承翰道:“你说了,都随便我的。”
    胡淑婉耳根发红,不说话。
    “岳夫人,给我生个孩子吧。”
    “cut!”
    在这场戏拍了足足一周,对于南希来说,后面的群戏她只是负责当背景板貌美如花就好了,不过“岳承翰少帅逆境反杀,重新掌管岳府”这可是重头戏。
    人数多,卡的可能就高,光是那些群众演员什么时候拔枪,什么时候一起动作一致的做出反杀动作,这些都需要配合。
    或许在其他影片里,可以通过后期剪辑完成整段拍摄,切镜头就可以了,可是尤庆山对他们的要求很高。
    必须一镜到底!
    这就造成了只要有一个细节不对就要重头来过,南希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是从左脚到右脚,再从右脚到左脚,还要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角色,时时刻刻盯着顾亦泽,毕竟摄像机总是有可能会对准她的。
    其他演员或扶枪而立或坐在地上,就算饰演反派的两位跪在地上的,膝盖上绑了软垫,而后还能直接坐下,也不算太难过。
    只有南希,这个本应该不费什么劲儿的角色,偏偏成了真的累人的一个。
    足足一天,除了吃饭的时候短暂的坐下休息,其他时候南希都保持站姿。
    这让她在终于整场戏过掉之后,就直接倒在了过来扶着她的安巧身上,嘴里嘶嘶的倒吸着凉气。
    腿,酸酸胀胀的,不疼,就是觉得麻痒的厉害。
    陆然看到这里的情况也准备过来询问,南希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无事,低声对着安巧道:“扶着我走走。”
    安巧有些心疼的扶着南希:“希希姐,要不要我带你去一旁坐下来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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