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声干脆也不等她自己拆了,直接把她手里的信封抽走,一把将封口撕开又给她递回来。
封口撕下来之后,里头装的东西就能看见个七七八八。
和乔茵想象中的七八张毛爷爷不大一样。
毛爷爷是有的,不过只有两张蓝色的。
二十块钱。
钱底下压着的是一张纸,乔茵舔了下唇,拿出来一看,上头字迹密密麻麻,洋洋洒洒上千字,写的都是对他们的感谢。
明明不是多华丽地用词,甚至还零零星星地夹杂着几个错别字,但就是把乔茵看得眼睛一热。
前头那个感性的女同事甚至已经开始吸起了鼻子。
乔茵又把纸给折好放回去,这次把这个大红包给装进了包里。
她准备回家以后,把这封信好好收藏起来。
信封拆开前和拆开后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情。
怪不得她不收的时候村长看起来很紧张,指不定是以为她嫌钱少不肯收来着。
乔茵抿唇笑了下,心里的石头这会儿一落下去,她瞬间觉得旁边纪寒声打电话的声音都比刚才悦耳了不少。
字正腔圆,很标准的普通话。
他在问那头的人:“什么时候回国?”
乔茵侧了下眸。
纪寒声刚好也偏头看过来,“你想跟她说什么?”
乔茵刚听清这句话,男人已经把手机递到了她耳边。
她以为是徐教授来着,脱口就来了句:“阿姨您好。”
那头安静几秒,像是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哪个阿姨?”
是个男声。
嗓音太干净,尾音上扬,卷起了半分缱绻的温柔来。
乔茵还没反应过来,那头人又道:“乔茵小姐,下次别半夜给我发消息了。”
“……”
乔茵想起来了。
她最近只给一个人发了消息,不过好像不是半夜。
乔茵耳根一热。
她这是打扰到了唐美人休息?
那人似乎也没等她回应,轻悠悠一声:“在睡觉。”
顿了顿,“回你昨晚的问题。”
在干什么。
在睡觉。
乔茵突然就想不出那个叶老师和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分手的原因来。
挂断电话以后,乔茵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纪寒声。
后者面无表情,“他温柔?”
乔茵点头。
“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问问他知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纪寒声凑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下移,落至她唇中央重重地压了一下:“怎么这么好骗。”
乔茵:“……”
-
来的时候中转了几次,回去的时候好像更麻烦了些。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乔茵到北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刚从转盘那里拿回行李箱,宋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提醒她别忘了回家的电话。
机场人员混杂,乔茵速战速决地挂断电话,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扯了下纪寒声的袖子:“我晚上要回家一趟。”
纪寒声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妈不大对劲儿。”
“怎么了?”
乔茵跟在他后头出机场,没说话。
就是因为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所以才觉得瘆得慌,这么想着,她又扯了扯前头那人的袖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纪寒声脚步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没回头,只是反手握住乔茵的手把她往前拉了半步。
两人距离拉进,他低了下头:“你确定?”
乔茵非常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等把行李箱放回自己的公寓以后,当天晚上两人就一起去了魏家别墅。
七点半左右,家里保姆来帮两人开门。
宋女士正在看平板,头也没回一下,听见了动静意外不明地问了句:“宝贝儿,这两周累不累啊?”
乔茵站在玄关处,拖鞋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还……还行。”
宋女士在看新闻,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看了眼,“宝贝儿,你过来看看,这照片里的人像不像你?”
乔茵一听这风向就知道有问题,伸手轻推了下纪寒声,用口型问他:“怎么办啊?”
乔茵被宋女士问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会儿眼泪汪汪,看着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纪寒声眉目微敛了下。
宋云已经转过头来:“小纪也来了啊?正好,你们两个一起解释一下。”
乔茵硬着头皮装傻:“解释什么啊妈……”
“你为什么会在曲阳?”
“我没……”
“自己过来看。”
宋女士脸色不大好,一把把平板扔在了沙发上。
乔茵战战兢兢,但是又不敢不过去。
平板的屏幕还亮着,上头显示的是曲阳村泥石流的新闻。
照片有她传的那几张,还有不知道谁拍的,她和纪寒声入了镜,虽然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
但是乔茵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应该是其他几个同事拍的,他们不知道乔茵这边的情况,所以连个码都没打。
宋女士冷笑一声:“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体育冠军老家是曲阳的。”
乔茵:“……”
“你是打算现在说,还是吃完饭再说?”
“……”
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
乔茵都不敢坐下,抱着平板低着头,态度良好:“妈,对不起。”
她不敢态度不好。
宋女士要是不开心了,那一哭二闹三上吊指不定都能使出来。
“从一开始干的就不是文体是不是?”
乔茵不说话。
宋云就当她默认了,“你还打算瞒我一辈子?”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完了。
乔茵低着头,更不敢说话了。
宋女士眼睛一偏,转移了目标:“小纪,你怎么回事?”
不告诉她也就算了,还合着伙的欺骗她。
宋女士越想越气,脸色越发得不好:“你俩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她记得还挺清楚。
当时他们两个,一个说不干社会,一个说会好好照顾她。
结果现在倒好。
一个干了社会,一个非但不让她悬崖勒马,反倒还帮着她瞒着她。
宋女士绷着一张脸,又把怒火往负面新闻身上烧:“我为什么不让你干社会你不知道吗?”
乔茵当然知道,她抬了下头:“妈,我跟我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社会吗?”
“现在是法制社会,干什么职业都没那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