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檀状似习以为常,泰然自若道:“这不是夫君应该做的事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衣裳簪子,厌恶什么忌讳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三弟不给你带吃食?”
缓缓地摇摇头,吴氏道:“我不让他带。”
“为什么?”
吴氏柔声答道:“夫君在外读书的时候,我怎么好还让他记挂着我的事。”
苏绿檀不赞同道:“就该让他记着你!一辈子都把你的事放心上!”
吴氏轻笑出声,道:“一点小事就算了。”
苏绿檀一脸老成道:“你这么想可不对,男人可不能惯着他,我跟你说,要想男人一心一意心里只有你,为你上天入地,还得花些巧心思才行。”
手一顿,吴氏细声问道:“怎么花……巧心思?”
狡黠一笑,苏绿檀道:“这个我就经验丰富了。”
吴氏脸红的厉害,挥挥手让她的丫鬟退出去,准备听苏绿檀传授几招。
苏绿檀道:“男人嘛,再正经也是不正经的,都是假正经……明白了吧?”
吴氏一摇头,脸羞红得能滴血,道:“不明白。”
无奈地“哎呀”一声,苏绿檀道:“就是那些事上,你得主动些,千万别怕羞,你得勾着他来,但是又不能让他如意了。你看我夫君,我老招惹得他想亲近我,偏又故意远着他,他就要死不活的离不开人了。你看这大白天的功夫,一回府就是往我这里来,公文公文也不好看了,我还得打着让他勤勉的名号催他回去。”
这些心思吴氏可从来没有动过,也不大敢,可听起来又很有意思,软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我夫君比以前更疼我了,从前做一些哄我开心的事还得我提点,现在根本不用我说什么——这个梨核儿看见吧,就是他怕我割到手削给我吃的。喏,蜜饯——咦,还是芙蓉斋的,这才叫有心。”
吴氏听得认真极了,把苏绿檀的一字一句都记下了,还道:“以后嫂子要多教教我……其实我也想夫君像大哥待你这样待我。”
尾巴都恨不得翘起来了,苏绿檀嘴角咧着道:“好,你常来,我都教你,我法子可多着呢,对付你大哥这样的人都好使,你学回去对付三弟,他肯定也对你服服帖帖的。”
吴氏听了很是心动,钟延泽待她是很好,可有时候太克制了些,她喜欢苏绿檀嘴里说的钟延光的那种好,热烈而甜蜜。
绣了一会儿,吴氏提醒道:“该吃药了。”又问道:“这吃的什么药?我瞧你脸色还好,不像病的样子。”
苏绿檀道:“月事不调,不是什么大病。”
吴氏太阳穴一紧,摸了摸肚子,她的月事也有许久没来了。因嫁入侯府一年,肚子里一直没动静,开始期待又焦虑,后来倒肯听大夫的,慢慢放宽心了,有一段时间没大往这方面想了,苏绿檀一提,她手都开始发颤了,缘分不会真的来了吧?
苏绿檀喝完了一大碗药,苦得小脸皱巴巴的,吴氏慌忙用帕子替她拈一颗蜜饯,送到她嘴里,待她吃下了方问道:“好些了吗?”
吃了两颗蜜饯,苏绿檀才道:“好点儿了,哎,不行了,嗓子眼儿都是苦的,我不绣了,多吃几颗,你先绣着。”
吴氏点点头,继续上针。
苏绿檀一吃就停不住了,一大包蜜饯十来颗,她几乎快吃完了,就留下两颗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吴氏:“妹妹,你吃不吃?”
吴氏莞尔道:“我不吃,你吃。”
苏绿檀不大好意思道:“那我就吃啦?”
“吃吧吃吧。”吴氏脸上一直挂着笑,她明白的,若是她夫君花心思带给她的东西,一根线她也舍不得送人的。
苏绿檀安心地把最后几颗蜜饯也吃完了,她打小就爱吃蜜饯,真不大舍得分给别人。
妯娌二人一直坐到了黄昏,光线已经不大好,看绣面看得费眼睛了,吴氏才起身离去。
吴氏临行前,苏绿檀还挤眉嘱咐道:“我说的,可别忘了,保管好使。”
面色潮红的吴氏羞答答地点一点头,领着丫鬟走了。
吴氏从荣安堂出去之后,就遇着了钟延光和正往这边走的钟延泽,于是往前走了一会儿,同大哥行礼,再等夫君过来接她。
钟延光也停住了,同吴氏颔首示意,闻钟延泽在背后喊他,便旋身等他过来。
妖风阵阵,钟延泽拿着一柄伞走过来,站在吴氏身边,又朝钟延光唤了一声大哥。
钟延光应了一声。
钟延泽问吴氏:“又是来找大嫂学顾绣的?”
吴氏略低首,道:“是了,还听嫂子讲一讲内宅之事。”
钟延光是知道的,苏绿檀一贯话多,估摸着又提了他。
背着手,钟延光也不急着走了,问道:“她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一些胡话了?”
吴氏低声答道:“没有,嫂子怎么会说胡话呢。”说是这么说,她的脸色却出卖了他她。
连钟延泽都好奇了,大嫂到底说什么了,让他夫人羞成了这样。
钟延光也看出端倪,悄悄握拳复问道:“她说什么了?”
吴氏当然不敢怕苏绿檀后面那一番“御夫之术”说出来,只敢挑正经的话说,她道:“嫂子就说,大哥特地出府给她买了一大包甜甜的可口的上好的美味蜜饯回来,除此之外,没别的要紧话了。”
在心里默默数了下,钟延光拳头捏的更紧了,不就是买个蜜饯,苏绿檀一口气能说二十多个形容词。
当真是熟读诗书,没有读到狗肚子里去呢!
钟延泽微笑道:“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钟延光“嗯”了一声,阔步往荣安堂去了。
苏绿檀的那张小嘴,怎么就那么多花样,舔、亲、啃、咬、说,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