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岂不是更好,你与鬼面都是我的好友,我自是不想见到你们二人交恶,有些事能免则免。”
……
第178章
秦卿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慕鸿歌与楼雁青除了来找他之外,更是为了避开鬼面,以此试探鬼面是否还存铲除异己之心。
秦卿正准备闭眼再睡一会儿,可床帘却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只见,楼雁青沉着地站在床边,华美绚眼之紫袍令人眼前蓬荜生辉,那沉定的气态更是内敛深藏。
“醒了便起身,桌上的斋菜都快凉了。”楼雁青不慌不忙地提醒秦卿,似一点都不介意秦卿是否听到两人先前的对话。
秦卿衣衫略显凌乱地坐在床榻上,敞开的衣领处能清晰地看到其佩戴的精美金链。
可秦卿却只觉现下气氛尴尬,毕竟他“偷听”被发现。
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慕鸿歌,而此时,对方正面色平和地回视他,似对他醒来之事也并不在意。
既然,两人都不在乎他是否听到,那他也稍稍的宽了心。
可是,秦卿刚将鞋穿上,便被楼雁青直接打横抱起,随后更是被抱出了房间,被带到了隔壁的浴房。
秦卿为了避免衣衫太滑而摔下地,只好抓着楼雁青质感舒适的衣袍。
他目光则停留在楼雁青衣领裘裹镶边之处,清风中撂倒的毛绒似风雪轻雪般迷人,那精致的下巴更是……
秦卿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却无法避开楼雁青的气息。
“有劳了。”
他轻声地道谢,被往下站稳后,才轰然的与楼雁青对视短暂一眼。
楼雁青始终都无声无息地留意着秦卿眼底的变化,也未多言半句,只是站在旁边等候秦卿梳洗。
“这屋里没火炉,不及隔壁暖和,你先回吧,待梳洗完后我自己可回,你不必在此守候。”秦卿站在木架前,一边注视着铜镜中的楼雁青,一边拿过木架上的丝巾。
丝巾放入了木盆的热水中,手指也浸入了温热的热水中。
木盆中的水,在秦卿的手下泛起了圈圈涟漪。
楼雁青并未离开,而是站在秦卿身旁不远处,关注着秦卿的一举一动,仿佛没听到秦卿所言一般。
可那平坦从容的眼神,与悠然耐心的等待,毫无丝毫的催促之意,更无过多的目的性。
看着便是看着。
半盏茶后,秦卿梳洗得差不多了。
他刚想叫楼雁青一同离开此地,可一件华美的裘袍披风快一步披上了他的肩头。
秦卿迟疑地看向身前的楼雁青,对方正一边眸色幽幽地看他,一边似笑非笑地替他将身上的披风系好。
“多谢。”秦卿想伸手自己系披风。
可是他的手却被楼雁青给拨开了,楼雁青替他将披风系好后,才嗓音平缓地说了一句——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楼雁青不慌不忙的言辞间,语气平静无异,可眼神却是充满了耐人寻味之意。
秦卿觉得这“举手之劳”也太过隆重。
楼雁青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你昨夜睡得可好?”楼雁青目视着秦卿,替秦卿系好披风系带后,一只手顺着披风滑至了秦卿的腰间,一只手则是抓住了秦卿想要推抵的手。
秦卿不动了。
只能稳住呼吸,静静地看近在咫尺的楼雁青。
“我昨夜睡得还好,无噩梦惊扰。”秦卿语气轻低,近距离地回视楼雁青。
楼雁青的气息呼洒在他唇边,那温热的呼吸似羽毛般划过其脸颊,那鲜明的触感令秦卿眼底有细微波动。
“可惜,昨夜我一夜都没睡着,越是睡不着,夜里的动静就越是听得清晰。”楼雁青半真半假的轻叹,可脸上却无半丝惋惜之意。
秦卿缓缓地移开了视线,也不再看楼雁青。
他心下便觉得,楼雁青已经知晓昨夜他也慕鸿歌做过的事。
楼雁青没给秦卿走路的机会,而是顺势再次将秦卿打横抱起,这次手上的力道明显比上次要紧一些。
秦卿整个人都靠着楼雁青,也不做任何徒劳地挣扎。
由于两人距离很近,呼吸自然的融合。
“我心中有一个困惑未解,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秦卿的视线顺着楼雁青的脸颊,缓慢地移至了楼雁青的颈间。
楼雁青稳稳地抱着秦卿,语气沉静的回答:“你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秦卿被楼雁青抱出了浴房。
他为了稳住身体,只好将手慢慢地攀附上楼雁青的肩膀,抓着其肩头华美的裘绒。
“你与慕公子,是因何而娶妻?”秦卿眼神平静,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回廊上,长风吹起,楼雁青止住了脚步。
秦卿耐心的等待其回答,也顾不上寒冷的夜风,吹拂着发丝与衣摆。
楼雁青面色不改地看了秦卿半晌,才靠在秦卿脸颊,低声地说了一句:“因为你,因为鬼面。”
这简单而明了的回答,是那么直接。
秦卿眼中浮现出错愕之色。
他愣愣地看楼雁青,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言语。
因为他,因为鬼面?
“为了让鬼面打消以联姻收归人马的想法,也避免往后节外生枝,与其让别人摆布,还不如自己先下手。”楼雁青目不斜视地看秦卿,眸中倒影出秦卿的容颜。
“我明白了。”秦卿平和地点头。
慕鸿歌与楼雁青成亲是为了防止鬼面的算计。
与其到时候被鬼面牵着鼻子走,还不如先娶了妻,如此一来鬼面便不会再有任何联姻的提议与要求。
即便是鬼面有如此想法,也会被扼杀掉。
“但经过宰相千金那件事后,我相信将军是不会再为慕公子联姻的,若是此事的原因真不方便告知我,那也便作罢。”秦卿也并没勉强楼雁青,可他觉得楼雁青的说法不完全。
长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衫,衣领的裘绒凌乱的倒戈。
秦卿的眸色沉稳。
楼雁青缓慢地走了两步,似有似无地告诉了秦卿:“先前我说的,是我为何要娶妻,而我好友娶妻是为了与外族联姻,以抵制鬼面势力崛起。”
如此说来,他们的婚事背后,并不单纯。
但说来说去,秦卿都脱不了关系。
“婚事是佤的?还是真的?”秦卿自然地环紧了楼雁青的肩头,靠在其脸庞平稳的询问,眼神如常的平和。
由于衣衫太滑了,若他再不抱紧楼雁青,只有摔下去。
此时,楼雁青手上的力道反而松了,仿佛故意不抱紧秦卿,使得秦卿只得自行将对方抓紧。
“亦真亦假,这得看你心里怎么想。”楼雁青眸色沉着地看秦卿,手指更是缓缓地收紧,捏紧了秦卿的腰。
秦卿安静地看楼雁青,微风撩动着秦卿脸庞发丝……
“但你要明日一件事,如若不是为了你,我与好友都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楼雁青俊美的容颜上风霜不染,那深邃的眼中更是潜藏霸气。
秦卿不语地轻靠着楼雁青,陷入了深思。
随后,楼雁青也不再停留,将秦卿抱回了屋内。
秦卿见到慕鸿歌之后,便收起了思绪,见慕鸿歌处之泰然地坐着吃斋,他便不由自主地、缓缓地垂下了眼。
待楼雁青将他放下之后,他简单的道了谢,才重新看向慕鸿歌:“你昨夜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了。”
慕鸿歌止住了吃东西的动作,眸色平平地看楼雁青:“你告诉他了?”
“嗯,他早晚都会知晓,出自谁口都一样。”楼雁青平缓地入座后,也便慢条斯理地吃斋饭,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慕鸿歌重新看向秦卿。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太多心,你们初到此地时的态度,是否在生我的气?”秦卿轻动碗筷,缓缓地反问两人。
他只是拿稳陶碗与红木筷,却没有夹菜。
在用斋菜的楼雁青与慕鸿歌都沉默不语的继续,但两人都明显的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秦卿见状也不再多问,开始动筷吃东西。
当晚深夜,冷风萧萧,树影摇晃。
寺院内,深幽的回廊上,烛火昏暗的笼罩中,秦卿手拿青衫独自而行。
侧楼别院中,山泉池水间,雾气缭绕,飞花漫漫。
他走近别院后,将手中要换的干净衣衫,搭放在池边半人高的屏风上。
今日一整天,他都躺在屋内休息,而楼雁青与慕鸿歌则是在用过早斋后便出去了,他之前离开厢房时,两人都还未归来。
池边水雾弥漫,清风不容飞雪,雾似浣纱飘渺,落花坠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他安静地坐在池边,平稳地拉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用沾染着热水的布巾擦拭身体。
自从生下子崖后,他至今都不能入浴,最多只是擦拭身体,虽他身下已上过药,可还是略微的隐隐作痛。
那种感觉并非撕心裂肺的难受,更近似于肿痛,他尚可忍受。
他将衬下的裤子放在池边,被子上并无血迹,这令他安心许多,外袍的下摆足以掩盖住他的腿。
此时,院中传来轻慢的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见到楼雁青一席黑紫交错的华丽紫袍,手拿皮毛蓬松的狐裘肩领,正面色如常地朝他走来。
“你回来了。”秦卿简单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