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疼痛感,是秦卿曾经所历过的
秦卿强忍着不适移动脚步,却因痛楚加剧而不慎滑倒在雪地里。
这一摔,便使其加倍难受。
秦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次次都不成。
冰冷的积雪,沾染上秦卿的外袍,那冰冷的触感使秦卿倍感严寒。
“好疼……秦卿低声地轻喃着,眉头微微地蹙起,唇边呼出轻雾随风四散。
糟了,羊水破了……
恐怕是要生了……
由于无法坐起身,秦卿也只能挣扎着在雪地里艰难地移动。
其路经之处的地面,已留下了深深雪痕。
最后,秦卿几乎是侧着身,极具艰难地爬,挪至花亭。
片刻后
花亭中铺着柔软的百花毯,一张形似牡丹的红木桌上,摆放着精致茶点……
秦卿根本无力起身,只能背靠在雕花亭柱,坐在柔软的繁华绒毯上,略显凌乱的衣衫微微的湿润,发丝上也沾染着霜雪清露。
但此刻……
秦卿微垂着眼,脸色憔悴地托着肚子,难受地死死捏紧裘袍。
那泛白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丰软皮草中。
怎么会如此,为何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秦卿眸色混乱至极,呼吸也凌乱不堪,睫毛上更是沾染上白白霜露。
但却不曾发现,正有人靠近花亭。
风雪漫漫间,孤伞华影,出现在雪夜茫茫的庭院中。
那金色的伞身华美,边缘垂掉着细碎的流穗,伞上少许的清雪,伞下之人身着银色底纹的金色华袍,身外还裹着褐色貂裘。
那墨色顺滑的披垂在身后,光泽柔顺,随风清扬。
踩雪之声清浅,纹理精致的厚实鹿皮靴上沾着白雪,其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绝俊的面容,无暇的精致,可那倒映着茫茫风雪之景的眼底,却隐隐地透露出几丝疲惫之色……
楚千秋撑着伞平缓地靠近花亭,可在经过花亭时,却因地上凌乱雪痕而止住脚步。
随即,便沿着地面的痕迹,看向悄寂无声的亭内。
当即,便屏住呼吸,目视着亭内之况,
秦卿虚脱乏力地坐在地上,双眸含着泪水,脸颊劲间沾染着汗水,呼吸困难地轻喘着气……
且缓缓地解着腰带。
“你在此地做什么?”楚千秋略显不悦地皱眉,沉静地询问秦卿,并稳稳地步入花亭。
此声幽幽静定,似薄冰般寒凉。
闻声,秦卿止住动作,错愕地抬眼看向声源。
满眼的绝望,是诉不尽的苍凉。
然而,楚千秋则是将缓缓收和的华伞放置在桌前,面色沉静地缓步靠近秦卿,且留意着秦卿的举动。
此刻,秦卿已缓缓地垂下眼,悄然的掩去满含的惊愕之色。
更不着痕迹地抓紧已松开的腰带。
那泛白的指尖与湿汗淋漓的手臂。
“陛下,你子时后便要出宫祭天,现下应该在前殿准备出宫,怎有闲情雅兴到百花宫来?”秦卿稳住了气息,强忍着痛楚,极力维持平静地缓言。
虽然秦卿的表情如常,可是颈间的汗水,与脸颊浅浅湿润都显露其正备受煎熬。
纵然秦卿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尊皇在前,礼称还是不可少的。
“朕的替身,会替朕出宫祭天。朕今夜是来看你……要如何与你那些夫君们里应外合地逃离皇宫,想是朕来得正是时候,接应你的人还没到。”楚千秋居高临下地目视着秦卿……
且无视秦卿痛楚般,直接在秦卿身旁的雕花椅上坐定,不动声色地留意着秦卿的表情。
秦卿沾染着霜露的睫毛下,眸色渐渐混乱,稳住的呼吸也越发凌乱。
“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秦卿呼吸颤抖着,睫毛上滴落雪露,眼底的湿润将其双眸衬得清然楚楚。
“你不必在朕面前装模作样,你根本就未患不治之症,你与慕鸿歌耍的那些小伎俩朕早就知晓。总之这几日朕都会守着你,你何处也去不了。”楚千秋一边不慌不忙地沉言,一边抓住秦卿的手臂,将其平缓地拖至身边。
秦卿被如此拉动,难受地皱起眉头。
且本能地抓紧了楚千秋腿上的华美锦袍,更是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快抱我回居卧,我要生了。”
秦卿艰难的闭上双眼,此声充斥着压抑的无奈与痛楚。
楚千秋愣住了,仿佛没听懂般看向秦卿。
此刻。
秦卿捧抚着肚子的手在颤抖 ,脸上憔悴之色加剧,满脸的汗水与忍耐。
不像是假装。
半盏茶后——
秦卿的居卧前,几扇大门紧紧地闭合着。
回廊上烛火幽幽,居卧内烛火昏黄。
秦卿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而楚千秋则是坐在床边,稍微拉合纱帘,虚掩着床榻上的情景。
秦卿没有发出痛苦地叫声,而忍耐地喘着气。
其领口的衣衫已被汗水湿润,沾染着雪露的发丝则是贴粘在领口微敞的颈间,那捏着身下柔软锦被的手,手指关节更是发出脆响声。
秦卿面色如常,双眸紧闭,眉心有汗水。
楚千秋一言不发地静坐在床边,眸色沉静内敛且暗藏深绪。
其心中根本不相信男子能产子。
可秦卿肚子如此大,若说是长胖也略显牵强;若说是患了顽疾,那也不可能。
慕鸿歌假扮御医之事,其早就识破。
唯一的可能,便是怀孕。
可是男子,又怎能生子呢?
楚千秋面色难看地松开纱帘,沉思般地起身,在内厢缓慢地来回走动。
究竟怎么回事……
回想起,曾经某位御医说过秦卿怀有身孕之事;
再忆起,曾经西州寺庙禁地所发生的一切。
楚千秋也并非全然没有怀疑过,
可如此离奇之事,未亲眼所见,便仍是万般不信。
幽幽烛光笼罩中,居卧内如死般寂静。
楚千秋站在桌旁,背对着秦卿,眸色沉沉地拨完着桌上的茶杯。
烛火的光影将其鼻梁侧影拉长,其白皙的手指轻缓地触碰茶杯的杯身,其睫毛暗影将其眸色呈现得加倍深暗。
秦卿听闻脚步声走远,以为楚千秋离开,便发出低低的难受之声。
“你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朕去传召御医来。”楚千秋止住了动作,不慌不忙地言毕,便移动脚步往屋外而行。
秦卿隐约听到此声。
可当即——
秦卿便出声阻止道:“不,别唤御医。”
此声无力,气息不稳。
秦卿躺在凌乱的锦被间,苍白的面色将脸上的刺青映得艳丽无比,其脸上佩戴的小巧银色面具,也早已掉落在床榻上;
此刻,秦卿身上仅穿着白纱内衬,青衣外袍与雪色轻裘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床边。
那精致的腰带更随意地搭放在床沿,随时都会掉落在地。
秦卿顺滑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其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缓慢地眨眼间,睫毛上有汗水滴落。
其一只手攀附着抓紧纱帐,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锦被。
纱帐虚掩着床榻间,朦朦胧胧的,无法看清秦卿的身影。
“不传御医怎行,你现下如此难受。”楚千秋沉稳地回应,褐色的裘袍上沾染着浅浅的清雪雨露,其浑身散发着寒凉之气。
“你别去,我不要别人看。”秦卿轻缓地要求声,从纱帐间溢出。
闻言,楚千秋便沉缓地停下脚步,睫毛下的双眸色泽悄然渐变,似随着主人心绪起伏般深浅交织地变化着。
不要别人看……
“那便是要朕看?”楚千秋自言自语地低声言毕,便沉冷着脸转过身,重新回到那纱帘虚掩的床榻边。
随即,便慢条斯理地动手拉开床帐。
秦卿见到楚千秋折返而归,吓得面色苍白,险些晕厥。
楚千秋则是直接在床边坐定。
“楚千秋,你此意何故?别啊……”秦卿急切而无助地喊停。可腿却被楚千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