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楚千秋是不限制莫言之等人来百花宫,可莫言之等人也不可在百花宫留宿,最晚亦不可超过亥时。
今日,秦卿原本是想等楚千秋过来,问问与孩子见面之事可有安排稳妥,可惜撑不住先睡着了。
但隔日,秦卿便主动派人前去请了楚千秋。
可是,回来的宫女,却是跪在安神殿前,满眼含泪地轻声道:“回大人,陛下正陪赵妃娘娘,陛下说今日是赵妃娘娘的生辰,让您别再派人去打扰他,否则……否则重罪不赦。”
“你脸上的巴掌印,是何人所为?”秦卿坐在安神殿前的低矮茶桌前,缓缓地垂眼轻问间,斟倒、过滤着杯中的茶水。
“回大人,是负责伺候赵妃的宫人们打的。”小宫女跪在殿前,颤颤悠悠地回答。
应是先前在赵妃那处受到惊吓,此刻那小宫女泪水已抑制不住的滚落眼眶。
“今日让你受累了,你先下去好好歇息,明日我会派人送些赏钱去你屋里。”秦卿沉着地放下手中茶壶,其语气平静,眸色温和,眼底更是流露出几许怜悯之色。
“是,大人,奴婢告退。”那宫女也依照吩咐起身,恭敬地退去。
秦卿也并未在此事上多加勉强,也没再派人去请楚千秋。
只是,秦卿不明白,今夜明明没有夜宴,为何楚千秋当初要那样说。
但之后,秦卿也不愿去多想,则收起思绪,平静地独自品茶。
然而,这夜之后,楚千秋则一连数日,都没再来过百花宫。
想来,应是与赵妃之间已再无心结……
至于见孩子之事,秦卿也只能等楚千秋抽时日安排。
这日夜里,漫天的清雨洋洋洒洒,风声呼啸凌厉。
今日陆漠寒有事要处理,所以楼雁青则是单独过来陪秦卿。
秦卿居卧外厢的侧阁书房内——
室内并未点燃炉火,略微有些寒冷。
屋内摆放着许多竹筒、书籍、卷画、摆设更是赋予浓厚的书香气息,典雅中亦是不失堂皇华贵。
墙边那精美的青铜烛台上,烛火微明,照亮了屋内之景。
秦卿正坐在桌前静心地写字;
其身着雪华白衣,晕染的墨纹斜缠在袖、摆之间,领口与衣袖都围着墨色轻羽;
那泼墨般顺滑的长发垂在身后,光泽浅韵,勾勒出迷人暗华。
秦卿脸上佩戴着小巧精美的银色面具,那长长的睫毛暗影倒影在眼下,其白皙的面容精致无暇……
而楼雁青则是坐在其身旁观赏。
“听闻,前几日你派人去请陛下,却惹恼了赵妃,而你此宫的宫女还被赵妃的亲信给教训了一顿……”楼雁青以沉着冷静的语气,无关痛痒地谈论其事;
同时,漫不经心地替秦卿研着墨。
桌上的烛台燃烧过半,烛火静而稳。
楼雁青身着紫白交错的华袍,雪色的短貂围裘,且未戴发冠,发丝随意地松系在身后。
其俊美的容颜之上,神情虽是不多,但其眼角似有邪魅之气溢出。
其嗓音缓缓,眸色轻然,甚至是动人心弦。
秦卿止笔,拂着袖口,将翡翠毛笔放置好:“此事其中有些误会,我并非有心要打扰或是干涉任何人相处。”
其如实地道出此事缘由、详情。
“我并不知晓那日,陛下赵妃独处。”
秦卿轻声缓慢,语气温从冷静。
“可现下宫里人都知晓,你心系陛下。”楼雁青沉缓地放下手中墨石,平定如初地拉过秦卿的手,细致地轻缓捏玩着,且静视着秦卿继续道——
“更知晓你厌恶赵妃至极,还不惜放下身段与女人争宠。”
秦卿任由楼雁青牵着。
两人手指轻然交错,缓缓的十指相扣。
秦卿沉默着,微微垂着眼,轻咬下唇……
这才知晓,又被楚千秋设计了。
兜兜转转,还是被楚千秋给套入陷阱。
如今,宫中怕是已传遍此事,无论如何秦卿已无法摆脱“抛妻弃子”之名。
秦卿稳住心神,沉然表态:“此事是我未考虑清楚所致,我不会再派人去请他。”
言谈间,更是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楼雁青。
光影将秦卿的鼻梁侧影拉长,其俊貌清丽的面容,配上清雅素美扮相,倍增悦目。
“前几日你刚答应过陆漠寒不再搅合赵妃的事,可这才没过几日,你便按捺不住……”楼雁青毫无怪罪之意地平述着,且不慌不忙地稳住秦卿的后腰,将秦卿拉揽至怀中。
随后,更是双手则并用地将秦卿拥紧。
秦卿安静地轻靠其身,轻侧过头,眸色温和地目视其面容:“你此言,可是在责备我行事蠢钝?”
缓缓地轻声,坦然地面对,是最真诚的坦言。
“此事我难道不该责备你?”楼雁青低声地反问秦卿。
秦卿沉默地回视其双眸。
“你若又出了事,我与其他人不知又要损失多少税钱和精力,才能将你给‘赎’回。”楼雁青慢条斯理地言毕,便微微侧着头,自然地、缓缓地轻啄秦卿的嘴唇。
秦卿轻微地微垂下眼,唇角流露出轻浅笑意。
深知楼雁青所言并无恶意。
会提起此事,也只是出于担心罢了。
所以——
“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之事。”秦卿轻和舒心的嗓音,浅浅悠悠地响起……
同时,轻缓地顺理着楼雁青身前的轻绒外袍,指尖拨整其狐裘的动作平和细致。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才好。”楼雁青清浅地言语着,近距离地目视秦卿;那停留在秦卿后腰处的手,手指缓缓地收紧。
面对此言,秦卿则是温和地点了头。
彼此的距离贴近,气息似有似无的融合。
秦卿能清晰地嗅着楼雁青身上那股独特的香气,而秦卿身上的香甜之气则被香薰之气所掩盖。
随后,两人便如此相依着轻谈许久。
楼雁青安慰般地轻轻拍抚着秦卿的后背,轻哄般地让秦卿安心地靠着其歇息。
今夜秦卿异症未发作,如此靠着楼雁青太过舒服,渐渐地便有了些睡意。
“我卿……”楼雁青轻唤着秦卿,嘴唇似有似无贴在其脸颊。
“嗯。”秦卿轻应。
“其实,你与陛下之间所发生之事,我都已知晓。”楼雁青一只手轻托着秦卿的脸颊,拇指轻按秦卿的下巴;一只手停留在秦卿的后背,感受着其裘袍的柔软。
闻言,秦卿止住正欲闭合的双眼。
其眼底的睡意挥散,睫毛上更是蒙上浅浅光晕……
楼雁青微垂着眼,睫毛虚掩着深浓眸色,轻缓地抚着秦卿的颈间:“前几日,陛下召见过我。他已将,他是鬼面之事的详情都告知我。”.
秦卿呼吸平稳地听着,且缓缓地抬起头,近静地面对楼雁青。
“他既然愿意亲自告诉你真相,便是代表他还将你当成挚友。”
“所以,往后无论他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如往昔般全力助他,毕竟他是我好友。”楼雁青表明态度,其眼前暗华平定如初。
彼此的视线交汇,其心绪都格外宁静。
“我不会干涉你与他之间的友谊,但君心难测,你在他身边要多加小心才是。”秦卿边说边重新将头靠至楼雁青肩头,温顺地依偎在其怀中。
“你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可要牢靠得多。”楼雁青缓缓地拥紧秦卿,轻声地哄其入眠。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理着秦卿身后的发丝。
其之间佩戴着光泽迷人的紫玉戒,与之衣袍衬印出的幽紫瞳色极为陪衬。
秦卿温从地闭合双眼,安心地依靠着其歇息。
楼雁青微垂着眼,目视秦卿的脸庞。
随后,便缓缓地低下头,那白皙的鼻尖凑近秦卿精致的鼻尖……
两人气息也随之拉近、交融。
这晚秦卿靠在楼雁青怀里入眠,而楼雁青事后也将秦卿抱回内厢歇息。
秦卿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但是当夜,秦卿便从宫女们口中知晓,楚千秋昨日夜里依然没来。
对此秦卿也并不失望,但近来,这百花宫的宫人们却因此而变得郁郁寡欢。
此番变化,秦卿自然是看在眼里,可是却无从辩解自己与楚千秋的关系。
所以,便由着宫人们胡思乱想,也不做任何无谓解释……
这日傍晚——
百花宫来了数位公公,命人放置好贡膳后,便抵达安生殿见秦卿。
“大人,近日宫里来了外族使者,给陛下进贡了些膳点,陛下命人送了些过来给您品尝。”年轻的小公公弯腰低头地奉请秦卿,请其移步去百花宫内的长风楼用膳。
秦卿独自坐在棋桌前,一边收整着残局玉棋,一边平和地缓缓道:“劳烦公公代我谢过陛下。”
所以,这晚秦卿吃了楚千秋派人送来的贡膳。
想来也是外族的烹饪师,到宫里后调制烹饪的膳品,食材多是关外珍品。
秦卿吃了些味道鲜美的鱼糕,饮了些素汤……
好在这些膳点都较为清淡,都符合秦卿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