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皮,眼神带刀似的,扫到孟庆贺。
那眼神过于凌厉,孟庆贺不自觉地松开了梁月。
秦野:“关门了?”
梁月被他放开,连退后好几步,离着秦野更近:“没有关门。”
秦野找了一张离孟庆贺很近的桌子坐下,然后眼神打量他:“那就给我来碗面。”
梁月进去后,餐馆里只坐着他们两个,孟庆贺还没走。
秦野从他后面绕过去,去开门口的冰箱。
里面没有酒,只有果汁和可乐。
他拿起一罐可乐,拔了铁环。刺啦一声,铁罐里的气泡声响起,秦野连喝了好几口。
下午跟梁月分开后,他就去找人查了梁月的暂住证,很快也把她这个小饭馆查到了。
因为下午刚刚被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所以秦野这儿,才不会上赶着去找她。
他救人受伤,队里给他一个星期的病假养伤。
他跟队里的兄弟吃完饭后,开车回医院。
到了病房,他先是在梁月睡过的沙发上坐了坐,倚在沙发垫上,走了会儿神。
他很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对梁月的感觉,如果只是简单的看对眼,秦野恐怕分分钟就把人约出来。
偏偏这次,他不只是看对眼,而是动了心。
那可就麻烦了,他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动心,顿时不知所措。
这姑娘模样好,性格……姑且算好。他是想好好待的,说为她掏心掏肺太虚伪。
但是只要秦野自己有什么,就会给什么是真的。
十点多熄灯休息,秦野闭眼,默默地冥想了一个小时后。
耐不住心里那把火,他睁开眼,想通了,立刻开车去梁月的面馆。
人生苦短,谁有空欲擒故纵?
秦野把一罐饮料喝完,大手一捏将瓶子捏扁。
铁片的声音清脆,响在空静静的饭点里,有点吓人。
孟庆贺莫名被惊吓,他下意识回头看秦野,两人四目相对。
秦野很生气,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抱梁月,更气梁月这是什么审美?
怎么会看上这种全身没二两肌肉的男的?难道不怕肾虚,腰不好?
但也说明,梁月如果喜欢这种,那么肯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
分明是两种极端。
两人默不作声地互相打量,明明一句话没说,但已经眼神交锋多少个回合了。
孟庆贺没有把秦野放在眼里,他自认为是个文化人,自命不凡。心底里不太看得起秦野这种身材高大挺拔,气势凌厉的男人。
他认为这种人粗鄙。
同样,秦野也觉得孟庆贺这种男人……哪算得上男人?
梁月端着一碗面出来,先看向秦野:“你坐哪?”
秦野指了个位置,梁月把面端给他。
“桌子上有调料,你自己看着加。”
说完,她转身继续跟孟庆贺讨论刚才的事情。
梁月坐在他面前,背对着他。
“你尽快把稿费转给我。”
孟庆贺:“稿费给你可以,但是工作室你还得去。”
梁月:“不可能,你的工作室我不会去了。”
孟庆贺:“不去工作室?那你靠什么养活自己,就靠这个小面馆?”
“梁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每个月还得往里面贴钱吧?”
梁月皱眉:“我往里面贴钱,跟你有关系么?”
孟庆贺:“你回工作室,我继续给你打钱。”
梁月:“那是我的稿费,不是你包养我的钱,请你说清楚?”
孟庆贺带着眼镜的眼里发射出精光:“你的稿费,要是没有我,你能有稿费?没遇到我之前,你有多扑街你还记的么?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觉得你有名气了?”
“梁月我告诉你,我既然能让你红,也能让你被封。”
孟庆贺说出这句话时,顿时就后悔了。
梁月叹气:“你走吧,稿费我不要了。”
她抵着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让心里的委屈表现出来。
孟庆贺慌了:“月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是来跟你和好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梁月:“没什么可说的了,电脑你不给,我认了。稿费你不给,我也认了。”
秦野这么一通听下来,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前男友,电脑也是他拿的。
就在两人僵持时,秦野:“梁月,加汤。”
梁月回神,低着头转身过来,端起盘子。
秦野猜,她是哭了。
他动了动手腕,到门口把大门关上。
孟庆贺见他动作,警觉:“你干什么?”
秦野年轻时候虽然是警察,但是一声痞气。
前几年因为意外从警队里出来,性子收敛了很多。
这几年,渐渐地年纪大了,没有年少时的那股子气,虽然看起来很不好惹,但在队里脾气还是挺不错的。
他有几年没发火过了,今天这个叫孟庆贺的男人,正好撞上他枪口。
秦野一步步朝他走过来,语气随意:“关门打狗!”
梁月是被外面的桌椅摩擦地板的声音惊到的。
她从里面出来,就见孟庆贺倒在地上,眼镜掉了,衬衫也皱起来。
而秦野淡定,衬衫上没多一个褶子。
他下手真不重,孟庆贺狼狈成这样,就是如秦野所言,虚!
秦野见梁月出来,朝她挑眉,意思很明显:“你要管?”
孟庆贺看到她,立刻呼救:“月月,快快,报警!”
梁月看了一眼,扭头进去,又给秦野做了一碗面。
毕竟,打狗耗体力。
第7章
孟庆贺离开时,梁月在里面没出来。
她不想再见他,也不想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
外面的大厅跟里面的厨房连着,中间隔着半人高的帘子。孟庆贺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身上的西装。
重新带上精致的眼睛后,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他怕秦野,但也没意识到秦野跟梁月是什么关系。他们才分手一个月,梁月不可能这么早就找了新男友。
“月月我下次再来找你。”要走时,他冲里面道。
秦野见他这副顽强不息,还要骚的样儿,痞了痞:“你试试。”
孟庆贺端着文人的架子,没应他的话。虽然腰板挺得直,但眼里的胆怯还是暴露了他害怕。
素不相识被秦野打了一顿,他没敢问原因就走了。
秦野把门关上,按上插梢,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换上“暂停营业。”
他掀开帘子,进到后面的厨房。
见梁月蹲在地上,低着头。
秦野屈一条腿蹲下,他个子高,连蹲下都只能望到梁月的头顶。
他声音硬邦:“哭什么?”
梁月没理他,继续蹲着。
秦野心里躁,自己稀罕的姑娘,为那么一个男人在这儿伤心。
“为那个渣男?”
秦野盯着梁月咬牙切齿,“你要哭,也给真正心疼你的人哭。”
她直起身体,垂落的发散在两边,她头发乌黑,软软细细的。
秦野盯着看,他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头发软的姑娘,心善。
梁月没哭,眼睛黑亮,看着秦野突然道:“我没哭,只是蹲久,腿麻了。”
秦野:“……”
他站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