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两个姑娘身边说:“若威宁王待你堂姐好,年龄和辈分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庄敏很诧异地瞪着舅舅,嘟嘟嘴说:“怎么没有大碍,舅舅是男人,肯定帮着你们男人说话了!”
封钺:……
不太自然地咳一声,余光看着某人,说:“就大了十六岁,也还好……”
小姑娘蓦地睁大了眼,十六岁还说还好?都可以当人家爹了!
“舅舅!”庄敏彻底惊呆了,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庄敏觉得此刻的舅舅没有那么可爱、没有那么完美了。
若这不是她最敬爱的舅舅,她肯定要当面狠狠地臭骂一顿。
庄敏一肚子火,听了舅舅的话更憋屈了,气鼓鼓地哼了声,拉苏清娆的手,说:“姐姐我们走!”
“……”舅舅有点郁闷。
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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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迎亲的队伍都快到庄家了,大小姐还没换上喜服,房里的婆子太太急得不行,生怕小姐此刻闹脾气悔婚。
柳氏苦口婆心地劝女儿,这些天庄琦不哭不闹,她以为她已经接受现实,如果现在反悔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庄琦目光空洞,面如死灰,看上去不像个妙龄少女,倒像是被生活折磨数年的妇人,她看着母亲说:“我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
“胡说!”柳氏轻斥,不舍得说重话,抱着女儿的头温柔地安抚,“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娘家。”说到最后却哽咽了,若威宁王会疼人还好,否则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被欺负死,王府还有个侧妃呢。
“是吗。”庄琦勾了勾唇,却没有笑意,她清楚自己嫁过去后的处境。娘家?娘家根本帮不了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没有闹脾气,与其被押上花轿,不如自己风风光光地离开庄家。最后她穿上了嫁衣,开脸梳妆,一切结束后,外面说迎亲队伍到了,威宁王亲自来接新王妃。
新王妃,她一辈子都是继室,在原配王妃的牌位前永远要执妾礼。年龄和辈分没什么,庄琦最在乎的是这份名分,她不甘为人妾,即便是继室。
不甘。
这场婚礼,威宁王给足了她面子,屈尊来接亲,按照娶王妃的规制一分不减,家里给她的嫁妆也够体面。若换个新郎官,一定全城贵女都在羡慕她。
庄琦甚至连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从前见过几次,但她当时哪里晓得这会是她未来的夫君。庄琦对那个未来夫君的定义,仅仅是摄政王的堂兄。
红盖头遮住了她阴晦的眼神,是她哥哥背她上的花轿,她此时也懒得恨他了。
坐在轿里,听到庄涔在外面小声地说:“妹妹,妹夫会待你好的。”
庄涔冷笑一声,一个跟他们父亲年龄差不多的妹夫麽?
大雪纷飞,不知走了多久才落了轿,到了威宁王府。下轿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她,是个男子的手,她下意识想缩回却被紧紧抓着,庄琦才反应过来这是威宁王,她的夫君。
“王妃,我扶着你走。”威宁王说。
……
封钺也去参加婚礼了,很晚才回来,也喝了点儿酒。
沐浴过后他却还不想睡,自己下了一盘棋,心情却愈下愈糟。
福如海亲自伺候着,让旁人都退下,弓腰垂首,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发现,皇叔今天心情不好。
或者说,近来心情都不太好。
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旁人肯定看不出来,但他福如海伺候了这位主子二十多年,自认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他的。
但是……皇叔具体受了什么刺激,他却猜不出来。
难道因为威宁王再娶?……不,威宁王再娶多少次跟皇叔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因为看见人家娶了年轻貌美的娇妻,皇叔也想成亲了?
这……好像有点说的通?福如海暗暗地想。
皇叔独身那么多年,是该成亲了。可是……福如海及时打住。
下了会儿棋,心却定不下来,封钺将棋子扔回篓里,叫人拿酒来。
在威宁王府喝了不少,回来还喝,福如海想说喝酒伤身,但张了张嘴却没敢吱声。
闷不作声地喝了大半壶酒,却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封钺极少有借酒消愁的情况,可以说从来没有。
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智冷静的人,从十七岁摄政至今,面对朝臣永远用最温柔的笑容,背后却用最凌厉的手段对付他们,即便是刚扶幼帝登基那年这个王朝几乎被柳家架空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愁容。
又怎会借酒消愁。
最后封钺得知,他喝酒不是为了什么消愁,而是为了壮胆。
喝酒壮人胆。
封钺忽然搁下酒杯,站起来往殿外走去,福如海一惊,这么晚了皇叔还要去哪儿?他连忙跟上。
“不必跟。”他说。
福如海刚抬起的脚收回来,只能垂首低应道:“是。”
封钺没有喝醉,但酒精的力量过于强大,促使着他跟着自己的心走。清凉殿与漪兰殿并不太远,但也不算近,但他走得比平时快了些,所以只用一刻钟就来到了漪兰殿。
两个值夜的宫女看见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命令退下了。
这……大半夜的,皇叔……来姑娘的房间干什么?
虽然皇叔是正人君子,又是个长辈,但……传出去多不好听。
两个宫女很有默契地想,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没看见。
清娆已经睡下了,均匀的呼吸声可听出来,她睡得很沉。
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伸手将她脖颈间的碎发拨到后面,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轮廓,细腻光滑的皮肤,白嫩如霜。
她已经长大了。
出落得愈发标致,妍丽俏美,娇而不媚,又有几分少女特有的清纯,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清娆,”他轻声叫唤她,声音无比的温柔,又无边的落寞,“你喜欢我吗?”
他看着她,长长的羽睫,樱桃般红润的小嘴,正是这张小嘴,一副人畜无害地说,“我父亲和娘亲一定不会逼我嫁给一个比我大了这么多的男子。”
他……在她“大了这么多”的范围内麽?
清娆介意他比她大了这么多麽?
封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小姑娘的一句话影响他一整天的心情,他盯着那粉嘟嘟的小嘴,几乎是本能地低头覆上了它。
在含住她唇的那一刹那,他全身酥麻,柔软的,细腻的,温润的,那是她的嘴唇。
封钺闭着眼睛,细细地汲取、享受,轻轻地吃着她温软的唇。
这不是一个君子之风,这样侵犯了小姑娘,趁人之危,他知道这不合适,但他还是跟从自己的心去做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他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她的嘴唇,他没有经验更不懂得什么技巧,一切都是凭着本能,探出舌尖温柔又仔细地描绘她的嘴唇的形状。
不够,远远不够,过了片刻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濡湿的舌尖探进她的唇齿,肆意横行。
几乎忘情。
他甚至不怕她此时醒来。甚至有点希望她醒来。
亲了会儿,苏清娆忽然低哼了声,似乎有点难受,扭了扭头。封钺这才稍稍退出来,呼吸有点沉重,小姑娘却没了反应,但他方才失去的理智已一点一点地回笼。
他看着她娇俏的面容,微微红肿的嘴唇,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她濡湿的唇角,再亲一口,又一口。
“清娆,你会喜欢我的。”他低哑的声音,指腹轻轻摩挲她红肿湿热的嘴唇,目光深沉,“一定会的。”
第52章
苏清娆早晨醒来,莫名觉得自己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掉,但她还是嗅出来了。苏清娆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左手右手都没有,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嘴唇。
她嘴里有点儿酒味。
苏清娆有点狐疑,她昨晚喝酒了吗?
但她没有多想,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又要过年了。
和往常一样,她离宫之前去跟皇叔和皇上表哥告别,然后一起吃了午饭。
皇叔今日有点奇怪。
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她,苏清娆几次抬头看,都能撞见皇叔的目光。
“皇叔,你怎么一直看我?”苏清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脏东西吗?
皇叔莞尔,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好看。”
“……哦。”皇叔的笑容很好看,苏清娆难免多看他几眼。
封煜在一旁很赞同地点头,说:“我也觉得表妹很好看,而且是越来越好看。”
被人夸了当然开心,苏清娆甜甜一笑,“皇叔和表哥也很好看。”
封煜觉得,自己是沾了皇叔的光,表妹其实只是想夸皇叔,顺便带上他而已。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除夕夜,下了很大的雪。
白皑皑的院子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愈发显得灯笼红的似火。
苏清娆与父亲娘亲和小弟弟望舒守岁,家里的窗户上贴满了她和娘亲剪的窗花,门口还贴着父亲亲手写的春联。
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今年添了小弟弟,比往年更热闹。
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让苏清娆前十年缺失的东西全部都填满了。但正因为处于这样温馨热闹的节日气氛,叫她心里某一处莫名地不踏实,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想到了皇叔。
庄敏表妹说皇叔在宫里,一个人守岁,一个人过年。
很……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