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岔开话题,不去触及灵波的痛,但是又感觉一些事,或许是她想知道的。
“肖英然带着哲儿回来了,没有跟你爸爸置气。只是哲儿那孩子得了病,一种看起来很可怕的精神病!”
这话一出口,灵波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底有一抹黯痛,那样的清晰。
“妈妈,小舅舅是傻瓜!”小家伙在学舌。“小舅舅很笨,咬他妈妈,还咬姥爷,他还说我是傻瓜,妈妈我不是傻瓜!”
小人是多么委屈啊,他才不是傻瓜呢,他很聪明很善良的,是最可爱的小心肝儿。
灵波的手终于缓缓的松开,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儿子柔嫩的脸颊,她的眸中满是痛苦,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暗影,却没有说话。
“妈妈,你眼睛红红的,小兔子!”小家伙一下子真相了。
灵波闻言一僵,却没有动。
裴启辰知道她哭过,她在坚强,只怕此时心情也是复杂的。
“哲儿应该会好起来的,他只是被吓住了。长得很漂亮,跟你也有点像呢。灵波,累的话,就好好睡一觉!”他的手抚上她的发,帮她顺了下耳边的发丝。
然后将薄被拉过来帮灵波盖上,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了一吻。
“妈妈,湛湛也亲亲!”小家伙学着爸爸的样子,在妈妈的额头也印了一个吻。“妈妈,湛湛也好难过哦!”
灵波伸手环抱住儿子,把他抱在身边,盖在被子里。
湛湛似乎感受到妈妈的难受,不说话了。来的时候爸爸告诉过他,不要惹妈妈伤心,妈妈的爷爷去世了,妈妈伤心呢!所以,他记住了。
看灵波抱着儿子,似乎在寻求依靠,裴启辰也躺上床,拥住她们母子,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深情:“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让自己后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裴启辰望着她,连眉梢都写满了爱恋,眼光灼灼炙人,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等待着她的回应,说句话,可是,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更加抱紧了儿子。
裴启辰的眸子里划过无奈,最后长叹了口气,归于一片冰冷漆黑,如暗夜沉沉。
“我不会参加葬礼,不会出现!”终于,灵波说了句话,她的声音十分的沙哑,晦涩。听得出来她内心深处的拒绝,同时还有痛苦。
她的决定,依然是不出席。
在大哭后,宣泄了一切的一切的情绪后,她依然坚持自我,错了,她也错到底!无论多难受,无论是否还难受,都不出席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好!不出席就不出席!”裴启辰点点头,没有强迫她。“坚持你想做的吧,能坚持自己,人生也不虚度!”
只是,他轻轻的一声喟叹,凝望她良久,最后语重心长地开口:“但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
灵波没有再说话,拥着儿子躺在裴启辰的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那明亮的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脑海空白。
她也不想去想,但是,那些记忆,太难忘了!忘这个字,本来就是亡和心的结合,要死了人,心才跟着死去吗?要到她死了以后才能行吗?
或许她真的太无情,或许她的躯壳只剩下了冷漠,就连他死了,她难受的要死,也依然不肯低头去参加他的葬礼,她的誓言她遵守了,老死不相往来,她做到了,却没有一丝的快感。再一次证明,人,果然都很贱!
她不知道是冷漠还是怨恨,而此刻,她也只想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可是,怎么可能无关?骨子里流着的血液就注定了一切无法无关。
这一夜很是难熬,对于裴启辰和灵波来说,同样是个不眠之夜。
而肖恪带着杨晓水去见纤黛,定了餐厅,三人在离别多年后,###第一次一起吃饭,颇有点老友相聚的感觉,到达的时候纤黛已经先一步定了房间,人已经在等候他们了。
三个人的再度再度的相见,因为肖恪的立场坚定,晓水也放下了心,不见太小心眼,见面坦荡,释怀,一切才对自己和肖恪以及纤黛最有利。所以,见到纤黛的时候,晓水大大方方地跟纤黛打着招呼:“纤黛,久等了吗?你来多久了?”
“是久等了呀!不过很开心啊,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一起畅谈一下人生,我感觉很幸福啊!”伊纤黛的眼中有着真诚而坦然的微笑,站起来帮晓水拉椅子。“恪哥哥,让晓水跟我坐!我有很多话想跟晓水说呢!”
“我得照顾孩子的妈,还是跟我坐吧!”肖恪扶着晓水坐下来,他现在每天都伺候老婆孩子用餐,给杨晓水挑挑拣拣,剥剥摘摘的方便老婆吃东西。
“跟你借人这一会儿都不行,你真是爱惨了晓水了吧?得,我坐过来,跟晓水坐一起,你坐左边,我坐右边,总行吧?”她把自己的位置移了过来,就跟晓水坐在一起。
肖恪无奈。“行!你爱坐,就坐吧,幸好没到六月天,不然腻味在一起要起痱子的!”
“我就愿意起痱子!”纤黛坐下后,挽住晓水的手,倒是比之前性子开朗了许多,动作也很亲昵,这倒让晓水生不起一点的尴尬了。这样亲密的动作,倒像是她们之间没有过去分开的那些年,一直都是最好的姐妹,从来未曾分开过,依然一样的好。
但,时光却真的过去了那么多年!纤黛因为自己的确受了苦,而自己也因为纤黛伤了很多年,她知道一些事没办法扯平,往事只能释怀。也希望纤黛可以真的释怀。
三人落座,服务生送来花茶,伊纤黛却是体贴地为晓水要了一杯白开水,孕妇不宜喝有色饮料,她还是有点常识的。
“谢了啊!”肖恪试了下水温,这才给晓水。
纤黛瞥了一眼肖恪,看他连水温都要帮晓水试一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再看向肖恪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你们两个亲亲我我,恩恩爱爱的,我会吃醋的哦!不知道当着单身的我的面要克制一下吗?”
这一句话倒是让肖恪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克制什么?我们是合法的!以后你要记得喊晓水嫂子!”
“凭什么啊?”伊纤黛不依地反问:“谁说我跟你关系好了?我跟晓水可是铁着呢,要论起来,我喊你姐夫还差不多!”
他们两个人倒是很随意地扯着,毫无顾忌,就像当年一样,还是很熟稔。
晓水却有点尴尬,但很快她也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跟纤黛开了句玩笑:“要不,你跟我一起共侍一夫好了!咱三一起过!”
“咳咳咳”肖恪闻言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伊纤黛也跟着猛咳嗽了起来,憋地一脸的通红,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笑什么?”晓水耸耸肩,想当年她不是不开朗,不是不愿意开玩笑,只是因为心情太晦涩,而肖恪的心思当年都在纤黛的身上,现在,肖恪的心思在她身上,她自然也自信了起来。
“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么喜欢恪哥哥啊?”纤黛手抚着胸口。“恪哥哥,真是让晓水给惊悚死了!她自己把你当宝还以为我把你当宝呢!”
“臭丫头,你这么说,我很没面子的!”肖恪先说了纤黛,又转向晓水,用十分哀怨的眼神望着她,“老婆,就算我不是你的宝,你也不能这么糟蹋我啊,我多不容易啊,现在你让我消停会儿好不好?我实在不想一辈子不安生!”
晓水却是瞥向他,道:“我没糟蹋你啊!”
“水,看来恪哥哥在你心里也不咋地,不如你休了他,跟我过吧,咱两个把你的孩子拉扯大,我保证比恪哥哥专一,比他更爱你!”
杨晓水笑,继续开着玩笑:“行啊!跟你过,休了这个花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