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汪晓东字正腔圆里:“那你不如回头问问他,他是爱你多一点,还是爱着吴邵燕多一点。”
吴邵燕?
☆、第62章 我就是爱成全那些口是心非的女人
就像是被利箭正中靶心,我一个激灵,差点被汪晓东带到沟里,即将要脱口问出吴邵燕到底是谁,可哪怕理智摇摇欲坠,我也不愿在汪晓东面前展露自己的本真。
将所有的暗涌压抑在身体的最深处,也不管那好奇在摇旗呐喊,我故作泰然自若,下逐客令:“我不会去问那么无聊的问题。汪晓东,我要给客户打电话了。”
说完,我坐下,抓起刚刚丢在一旁的客户名册,装出一副要拨打电话的样子。
却是站着不动,汪晓东俯视着我,他突兀冷笑:“唐二,你就别在我的面前秀你那三脚猫的演技了,你其实在心里好奇得要死,我刚刚说的这个吴邵燕,到底是谁。我汪晓东什么样式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的,基本上所有的女人在我的面前,都是无所遁形,你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我真的是呵呵哒他全家了!
这么好端端的,他又发什么神经,非要这样剑拔弩张揪着我不放,非要给我整得不痛快了,他才爽是不是!
脸色一敛,我漫不经心扫他一眼:“那我恭喜你繁华过尽阅人无数之后,眼睛还能这么瞎。我自知我就一普通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我没什么过人的地方,但麻烦你不要用你那一套来衡量我。都说好奇害死猫,我跟那些猫猫没仇,我不想让我的愚蠢害死它们,所以汪晓东,麻烦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哔哔一些有的没有的,我没兴趣!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你现在就可以带上你那八万块钱的手链,去别的女人那刷存在感了!你以后还最好别来我这样的穷逼面前晃荡,省得拉低你的层次,话就到这里,你散了吧。”
说完,我将汪晓东一来就扔在桌面上的小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不料,循着我这番话,汪晓东又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玩儿变脸,汪晓东收拾起满脸的冷笑,他用特别欠抽的语气:“我这个人有个优点,我就是爱成全那些口是心非的女人。”
停顿不过几秒,汪晓东自顾自说:“吴邵燕,是我跟张代的高中同学。在我看上吴邵燕之前,我敬他张代跟那所高中别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我跟他称兄道弟,还让一堆同学订他代理的牛奶,我汪晓东敬得人,也拜得了神,我自认为我对张代好到没话说!但他就一白眼狼,就一渣渣碎,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吴邵燕,吴邵燕刚开始也对我有点意思,但他张代******非要横插一脚,把我跟吴邵燕给搅合了!”
汪晓东说得认真,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打砸在我的心坎上,我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捏成一团,我也能察觉到我的额头上沁出了涔涔的细汗。
我生怕汪晓东会再说别的更让我膈应的信息来,于是我仍旧冷着一张脸,假意心不在焉嘴硬说:“你们年少轻狂那点破事,我不感兴趣。汪晓东你高中那阵多少岁,现在多少岁了,你醒醒吧,别老躺在十几岁的幼稚里醒不来。”
但汪晓东却像是已经陷入了回忆中不能自拔似的,他似乎特别笃定地认为,我就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他睥睨着我,轻笑:“唐二,你别硬撑了。看你的反应,大概张代跟你说起我时,他并没有多仔细去告诉你,我跟他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他大概只是风淡云轻地告诉你,我跟他在高考之后闹出分歧的。”
嘴角往上微微一扬,汪晓东嗤笑了一声,他的语速慢得像一只几百年没吃饭的蜗牛似的,说:“我会跟他闹翻,是因为他在高考前,把吴邵燕的肚子搞大了。他上了我最初喜欢得要死的女人,还闹出了个人命!他一方面跟我兄弟兄弟的,另外一方面,把吴邵燕给毁了!那年吴邵燕才17岁!你说他是不是个人渣碎碎!”
又是用力拍了拍桌子,汪晓东的眼眸里怒意又渐渐显山露水:“要不是学校方看在张代那孙子读书强,能给那所烂到泥里的高中拉拉分,把这个肮脏的消息封锁到高考后,我早特么去干死张代这个孙子,哪里还让他特么的顺利高考完,还顺利给大学录取,跑到大学继续去泡妞去!一想到他把吴邵燕给弄成那样,我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他当年还一副爱吴邵燕要死要活此志不渝的样,怎么不见他像个男人样堂堂正正为吴邵燕负责!搞得吴邵燕一个小姑娘,青春还没长好,就得哭哭啼啼去医院打胎!时过境迁之后,现在还不是换你在他身边风流快活!他这种男人,不但没良心,还******贱,贱到骨子里了!奶奶的熊!你们这些笨女人就是他妈眼瞎,都愿意看上他这种白眼狼!但他造的孽,早晚有天是要还的。”
就像是我所处在的位置,忽然下起了枪林弹雨,我在措不及防下,竟被戳得千疮百孔,我假装出来的硬气,在一瞬间分崩析离溃不成军,所有的冷静与理智也变得烟消云散。
我可以不那么死心眼去计较张代在我之前,在情感上到底有多少风雨跌宕,我也可以努力说服我的内心,别太纠结别太贪图那什么狗屁不可替代的唯一,我更可以宽恕张代与我在一起时,将他不愿意提起的年少轻狂深埋于心,但我无法接受的事是,如果汪晓东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么张代在这件事上,展露出来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年少轻狂,而是人品卑劣。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刚刚与我初相识时,曾经笨拙到不知道如何对我好,在后面岁月的踢踏中,才慢慢走向成熟的男子,他曾经这般在感情里游刃有余,将那个什么吴邵燕伤害得溃不成军。
可我这些不相信,其实也并是坚不可摧的城堡。
因为张代的避而不谈,也因为他提起与汪晓东过往纠结时,他迥异于平常的风淡云轻。
手合并在一起绞成一团,相互硌得生痛,我蹙起眉头:“汪晓东,你别含血喷人。”
汪晓东炸毛了,他又连续拍了好几下桌子,声调提高,说:“我麻痹我刚刚说的要有半句假话,那我刚刚走出这门,要么被雷劈死,要么被车撞死!我******是有多闲,一大早的跑来这里编故事陷害张代那个孙子!老实告诉你,他不配我浪费我哪怕半只脑细胞,去编什么狗屁的故事陷害他!我汪晓东有那句说那句,你爱信不信!反正你挺喜欢把我好心当驴肝肺,我为你好,你也不知好歹!”
越来越觉得,这一切扑朔迷离,而我也越发的头痛欲裂,我把手拿上来,揉了揉额头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我实在是没词了,只能抿起嘴巴,开启装死模式。
趁着沉默对峙的空档,汪晓东掏出一根烟点上,吞吐了两口之后,他总算把那些时起时伏的情绪收拾了一番,他再望向我,眼神已经趋于淡淡平静,但他的嘴巴,却没有就此饶过我,他说:“唐二,或者你可以自我安慰,就算张代以前跟别的女孩子有过一茬,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他愿意领证的那个人,也是你。但是我提醒你吧,当年张代也一副为吴邵燕要生要死的样子,他也有娶她的冲动。他和吴邵燕最终没有修成正果,倒是被你抢占了先机。但你别以为,你这是胜利在望,你这辈子就栓死在张代的身上就行。那一纸婚书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上你搞你,变得合法而已。至于这种合法,它的时效性也未必是一辈子。像张代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渣碎碎,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自己爽。你只是赶巧碰到了,他这个阶段,想结婚了而已。毕竟,遵从家里的安排去娶一个以后难以脱手的大小姐,还不如自己找一个暂时看着顺眼的,干也干了,爽也爽了,回头想换人,也简单方便。他倒是一个挺好的棋手,下得一手好棋。但,也真贱。”
站起来,汪晓东似乎在为他刚才那一番敦敦教诲作总结,他说:“蠢货,你好自为之。”
顺手将我刚刚朝他推过去的那个小盒子拿起来,汪晓东漫不经心勾起唇轻轻一笑,他说:“我果然是个千年老二的命,总是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真******把自己整成了一笑话,简直****!”
说完,汪晓东抬了抬手,随即将那个什么鬼的八万块钱手链,直通通扔进了侧边的垃圾桶里。
拍了拍手,汪晓东就此扬长而去。
他重重地把门拍上的那一声闷响,将我从走神中拽了回来,我赶紧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垃圾桶捞起那个装着所谓钻石手链的盒子,急急忙忙地冲出去。
可能八万块的东西对于汪晓东而言,爱要不要,想丢就丢,但对于我来说,它属于超级奢侈品,我不能让他把它随意扔我这里!
但是鬼知道汪晓东这丫,是不是来这里发了一通神经后,脚下生风了,我明明就跟他相差不了半分钟出来,却没再见他的踪影。
电梯那边,显示一路往下。
这个时候,就算我追到停车场去,估计连汪晓东那辆宾利的车尾气都吸不上一口了!
回到办公室发了一阵子呆,我越想越觉得这手链揣在我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于是我咬咬牙,拿上包包,急急忙忙地驱车前往拓峰。
我也不知道汪晓东会不会直接回公司,我想着要不能当面还给他,写个条子让拓峰的人转交给他也行。反正这玩意,我不能暂时帮他保管着。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汪晓东办公室所处的楼层,上一次汪晓东主动邀约我上来,接待我的那位美女,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来,但她也毫不犹豫将我挡了下来,说:“唐小姐,不好意思,汪总有交代,他暂时不想约见你,你请回吧。”
不见我拉倒。
反正我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他见我。
看着这美女,说话谈吐啥的素质挺好,穿在身上的套装怎么着也得五千打上吧,我猜测她应该是汪晓东的助理之类的,她应该是靠谱的。
于是,我从包包里面翻出那个小盒子,递给她说:“没关系,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汪总,谢谢。”
但这美女,又是毫不犹豫说:“唐小姐,我很抱歉,汪总也有交代,不能拿任何你送过来的东西。”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汪晓东这是牛脾气上来了啊啊啊啊!他拽个屁啊拽,明明是他跑到我那边去乱发一通脾气,现在倒好,搞得好像我在跪舔他一样!
郁闷不已,我也不想为难了这个妹子,于是我没再跟她墨迹,我一边在脑海中盘算着回头我浪费个十几块的快递费把这玩意给快递过来,一边往电梯那边走去。
可我还没按电梯呢,它就嗖嗖一路往上,没几秒就停在了我这个楼层,还主动打开了。
然后,在装逼的路上渐行渐远的张源,忽然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
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没长记性似的完全忘了我之前是怎么把他怼得死去活来的,张源冷冷哼了一声,说:“我最近时运真不怎么样,到哪里都能碰到鬼。”
我忽然心生一计。
麻溜将那个刚刚放回包包还没捂热的小盒子拿出来,我直接把它塞到张源的手上,露出很热心很活雷锋的笑容,我说:“张总,你最近总见鬼对吧?那正好,这玩意是开过光的,你拿着辟辟邪驱驱鬼,等会辟完邪了,你把它交给汪总就行,他也需要辟邪的。”
张源那张装逼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浅浅的茫然,他扫了一眼手上那小盒子,又看了看我:“这到底是什么?”
我笑得更像活雷锋了:“我不是说了嘛,开过光的好东西,给你驱鬼用的。这样你以后就不会老碰见鬼了。见得鬼多,会影响心情嘛,张总你好歹是我客户,为你排忧解难是我荣幸。”
顿了顿,我又添了一句:“你要不会用,你可以拿进去问问汪总怎么用,他知道的。”
明显被我给弄得蒙圈了,张源又是冷哼一声:“神经兮兮。懒得理你。”
但他可能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没把小盒子扔回给我,而是捏在手心里,径直往里面走了。
我瞅着这烫手山芋弄出去了,总算舒了一口气,等我人来到停车场钻进自己的车子里,随时能撤,我给汪晓东发了个信息,说明:你的八万块在张源手上,他马上拿进去给你了。
汪晓东没给我回复过来,我顺势把手机往副驾座上一丢,正要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可我还没来得及踩下油门,忽然有人重重地敲了敲我的玻璃窗。
我抬起眼帘,只见一个壮硕而严肃的男人,他用手比划着,示意我摇下车窗来。
莫名其妙的,但我见到不远处有保安走动巡逻,倒也不担心这个陌生男人会对我怎么着,于是我把车窗放下一些,望着这个男人:“有事?”
依然板着一张好像我挖了他家祖坟没帮他埋好的严肃脸,这个男的沉着嗓子说:“我老板找你。”
说完,他用手往左边比划了一下。
☆、第63章 但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循着他指示的方向,我投去半盏余光,却压根没看到这个男人特么装逼得快要登天的所谓老板,只有辆高配的奔驰朝着闪烁着幽暗的光线。
很快将目光收回,我淡淡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家老板。”
说完,我作势想要把车窗摇上准备闪人,可这个板脸男,却眼疾手快穿过玻璃窗,重重抓住了我的方向盘,他的声音更沉:“我老板,姓曹。”
曹军?还是曹景阳?
就像是在三伏天被人硬生生塞进冰堆,一股的透心凉啊。
即使内心的皱褶能绊倒几头大象,我表面却维持面不改色,为了确认坐在车上的人到底是曹家父子中的哪一位,我说:“这位先生,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姓曹的不少,你给的范围这么大,我真的不能确定你老板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板脸男也是一脸平静:“唐小姐,我家曹先生,最近与你家张代先生交往比较频密,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多了些关注,他刚刚一见到你,就马上让我过来邀请你过去那边坐一坐。唐小姐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随你高兴。”
这番试探周旋下来,我居然占不到一毛钱的便宜。
但我却猛然的一个茅塞顿开,像曹景阳那种嚣里嚣张,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多牛叉的****,他才没有那么多老狐狸般的耐心,也不会这么大排场的还弄个人过来传话。
更何况,曹景阳前阵子不是被汪晓东打得半死嘛,按照他那点儿软脚蟹的本事,估计还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吧。
所以坐在车里面的人,自然是曹军了。
再潦草分析一下板脸男这番话,似乎我不主动过去跟他坐坐,他就要给张代使绊子?
尽管我的心里面,还在为汪晓东给我说的关于张代高中那回事烦躁不已,可在临敌当前,我却做不到让这事爱咋咋地。
因为我见识过曹家人的无耻残忍和冷血,以及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他们是绝对能昧起良心的禽.兽。我还是不忍我这一刻对曹军的怠慢,会给张代造成什么麻烦。
不过下车之前,我留了个心眼,我不仅把手机拿上,还把上一次客户送我的一把小小赠品刀,同时揣进了兜里。
那辆奔驰车离我的距离不算远,我没走上多少步就到了,板脸男挺主动给我拉开了车门。
车上坐着的男人,跟张大有年龄相仿,可相对于张大有稍显低调的衣品,他的品味真的低了不止十个度。
可他和张大有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他的身上也自然流露出一股高人一等的所谓气场。
半眯着眼睛,目光随意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他开口,分外客气:“唐小姐你好,我叫曹军。你进来坐罢,不然我坐着,反而让你一个女士站着,显得不妥。”
做了四年业务,什么鬼男人我没见过。
倒没有什么怯场的,我跨上车,自然落在与曹军保持最远距离的位置,我主动伸手:“曹先生,你好。”
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曹军礼貌碰了碰我的手,又很快松开,他把身体再侧了侧:“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像张代这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才会出手帮我教训我家犬子,今天这么近距离目睹唐小姐的风采,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开解。果真自古英雄出少年,但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我了个擦擦,汪晓东之前好像说过,曹军在发迹之前,就一暴发户啊!可现在听他说话,这么一套套的似乎意有所指,却又模棱两可的,完全不符合暴发户简单粗暴的风格!
可不管汪晓东透露过来的信息是否有误,被一个老头子这番拐着弯的夸我长得不赖,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这反而让我别扭得差点掉满地的鸡皮疙瘩。
然而再细细品味曹军这番话,现在还不是我肆意放任自己去捡鸡皮疙瘩的时候。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曹军既阐明了他清晰知道我的身份,又若有若无透露出他对张代打了曹景阳这事的不满,这其中似乎藏着千般的意味,等我想要一一探究,却好像又并没有那么复杂。
真的是够够的,说话的方式就不能特么的简单点吗!
他特么的到底是想表达啥啊啊啊啊啊!
内心止不住的狂乱吐槽,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只听懂了他表面意思的蠢样,咧开嘴扯了个笑容,说:“谢谢曹先生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