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曹府尹为官二十余载,早将这开封府衙,养成了自己的宅子。而那曹氏妇人,官久自富,不缺银子,打赏十分大方,而徐三的那些个银子,养她自己和唐玉藻虽说绰绰有余,但若是打赏下人,增发月晌,那可真是塞牙缝都不够。
    便是因着这个缘故,后宅奴仆,面上对徐三十分恭敬,可背地里却很不服气,常常是说三道四,阳奉阴违。常缨平日去后厨偷吃之时,时而便能听见有那嚼舌根儿的,她气不过,却也知道分寸,不敢乱打,生怕再给徐府尹招惹是非。
    而最要紧的是,这些官奴的底子,徐三是摸不清的。她知道这些人中,定然有被旁人买通的细作,但她根基不深,无所倚仗,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将她们连根拔起。
    再说了,她官务已是十分繁忙,每日里天还未亮,便要上朝议政,下了朝又要赶回府衙,忙着给手底下的小官及差役开晨会。行政杂务,经济发展,科教文卫,开封府中大小事宜,都要听她吩咐,由她点头,底下人才敢放手去干。此外还有一些较为重要的案件,非得她抽出空子,亲自审理不可。
    徐挽澜这么个大忙人儿,哪儿来的工夫操心后宅琐事?她倒是有无数应对之策、驭人之术,但实在是没有时间付诸实践。
    这夜里她好不容易,赶在唐小郎睡前回了院中。唐玉藻连着几日,都只在早上见过她一面,如今瞧见她,自然是高兴得很,忙不迭地端来洗漱之物,边伺候着她,给她沐足,边低着头,与她絮絮念叨起来。
    徐三坐在椅上,半耷拉着眼儿,微微含笑,听着唐小郎埋怨了许久其余奴仆,说她们分明也是贱籍,可对上他时,却使劲儿端着架子,分明是瞧他不起。
    那唐小郎手持巾帕,将她那一双玉足搁至膝上,一边细细擦拭水珠,一边气鼓鼓地道:“那些个碎嘴子,没规没矩,瞧不起奴也还罢了,竟还拿话儿戏弄奴,问奴是怎么伺候三娘的,可用了甚么房中秘术。三娘这闺中之事,岂是她们能说得的?”
    徐三眼睑低垂,轻声笑道:“可你虽发了脾气,却也不曾明着否认,明摆着是想让那些闲人,再多传些闲话儿不是?”
    唐小郎闻言,满心忐忑,睫羽微颤,悄悄抬眼,留心去瞧她神色。他着实拿不准,三娘这是在跟他调笑,还是说她当真动了怒气?
    自打三娘做了大官之后,他再也瞧不透她了。
    徐三斜瞥他两眼,心下一叹,转而又轻声说道:“我新官上任,公务繁忙,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后宅之事。玉藻,你听好了,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九族升天。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你不再是寿春县里任人买卖的唐小郎,你是徐府尹的人,狐假虎威你知不知?你这小狐狸,就该借我的威了。”
    唐玉藻听到她说自己是他的人,心上一动,竟有些忍不住笑意。
    徐三却已然半闭上了眼,靠着椅背,仰着头,缓声说道:“你先狐假虎威一阵子,待到七月底,我便有工夫治治她们了。”
    唐玉藻甜甜笑着,赶忙应了下来,随即端了锡盆,起身离去,出门之时,还不忘将门扇掩上。他心里清楚,按着徐三的习惯,她临睡之前,还要再伏案片刻,或是读书练字,或是处理公务,最是讨厌旁人吵闹惊扰。
    唐小郎哪里知道,他这才一走远,屋子里便传来吱呀一声,徐三一惊,睁眼一看,便见韩小犬立在自己身侧,薄唇紧抿,直直盯着她的眉眼。
    徐三皱起眉来,缓了缓神,疑声说道:“可是中贵人有甚么吩咐?”
    虽说她已不借住周文棠那小院了,但她当了开封府尹之后,时常便要入宫议事,可是没少见过周文棠的面。只可惜她官务繁重,二人却是再也未曾独处过,似竹林小轩那般的闲适日子,一个随清风翻书,一个于檐下拭剑,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韩小犬瞥她一眼,眸中隐隐带着怨气。他掀起衣摆,大喇喇地坐到另一把椅子上,眼神阴鸷,紧紧盯着她,口中则缓缓说道:“怎么?没有中贵人吩咐,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还是周末加更比较容易做到哈哈哈
    第142章 涌金斜转青云路(二)
    涌金斜转青云路(二)
    韩小犬方才藏于窗下,屏息凝气, 提耳偷听了好一会儿。他早先便疑心徐三与那姓唐的不干不净, 刚才听见唐小郎提起旁人闲话, 心里头火冒三丈, 幸而徐三接着出了声,否认了这层关系, 连带着还敲打了唐小郎一番, 韩小犬这怒气才算是缓和了几分。
    这韩元琨出身名门, 心高气傲,不愿似其余郎君一般,装娇扮媚, 对着女人百般逢迎,伏低做小。他底子极好,眉眼俊美, 肤如凝脂, 可他却偏不想用这副皮囊讨好女人,因此一行一止, 一言一举, 都故意要逆着这个时代的审美来。
    旁人喜欢白的, 他拼了命似的要将自己晒黑, 只可惜收效甚微, 依然是十分白皙。旁人喜欢纤瘦的,他就非要练出一身腱子肉,刚劲有力, 肌肉卉张。
    因为桀骜,所以不驯,即是这韩小犬的性子。
    “众草共芜没,孤兰生幽园”,徐三早将他这性子看透,对于他这股孤傲之气,倒也有几分欣赏。但是韩元琨这脾气,即便是她,也有几分受不住,只觉得他是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每日不知是要跟谁过不去。
    她轻轻一瞥韩小犬,心下一叹,无奈笑道:“你这小子,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这四个字,对于韩小犬来说,与“曲意逢迎”无异。
    但他坐在椅上,看了看徐三那略显倦怠的眉眼,心上到底有些不忍,语气缓和许多,沉声说道:“我今日过来,是瞒了中贵人的。不为别的,是有个人要找你,我替她来传话。”
    徐三淡淡笑道:“哪尊活佛,竟能请得动你?”
    韩小犬低声道:“你可还记得那魏三娘?”
    魏三娘,乃是徐三在寿春时的故人,干的是漕运买卖。那妇人看着很不起眼,可手腕极狠,先是使计让二姐杀了亲母,之后又挑唆四妹杀了大姐,最终独自一个,坐拥万贯家财,堆金积玉,富甲一方。
    她是个极有眼色的商人。先前崔钿爱吃西瓜,却苦寻不至,她便时常给崔知县送西瓜。官家巡幸寿春之时,也是她将魏大娘原先的府邸腾了出来,代为行宫,且为此倒贴了不少银两。
    徐三一听见她的名字,忍不住抬起眼来,定定地看向韩小犬,问道:“她来找我,所为何事?”
    韩小犬扯唇冷笑,眯眼道:“她一个商人,除了为钱,还能为甚么?这女人得了魏府家财,自然就想着多干些买卖,多赚些银钱。她此番进京,就是想找找门路,打的主意呢,就是那酒和盐。”
    这个女尊男卑的宋朝,就和历史上的大多数朝代一样,对盐和酒都实行专营专卖。若是平头百姓,敢背着官府偷偷造酒制盐,轻则罚钱,重则斩首。然而即便如此,譬如私盐,仍是屡禁不止。
    私盐便宜,最要紧的是质量好,而官盐呢,内里不知有多少门道,售价高不说,质量也十分粗糙。若是这从商之人,能得到官府批准,开办国营盐场,不知要有多少利润,可比做甚么漕运买卖赚钱多了。
    徐三一听韩小犬之言,忍不住垂眸深思起来。
    钱。魏三娘想要钱,徐挽澜也需要钱。
    而她也清楚,这世道畸形得很,这经商之人若是想卖盐卖酒,老老实实来开封府上书申请,可是全然都走不通。卖官盐的商人里,百分之一百,都是走了门路,托了关系,更有甚者,就是当地官员的亲戚揽了这好买卖。
    既然世道如此,规矩如此,徐三倒也不介意帮魏三娘一回。
    她稍一思忖,这便对着韩小犬点了点头,让他回去跟魏三回话,待到休沐之日,酒楼相会,细细商讨。韩小犬见她应下,却并不急着离去,言语间磨蹭半晌,最后眉头紧拧,隐含恼恨,对着徐三低低问道:
    “徐老三,你说老实话,那日在大相国寺,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他倒是没想做,那天徐三还真是对他起了疑心。一来,他明明翻过那一摞书册,却没有找出那本《华严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二来,他才在那僧人身边待了一会儿,那僧人就服毒而亡,徐三自然会对他抱有怀疑。
    然而她虽起了疑心,却也未曾多想。毕竟韩小犬也算是她的故旧,知根知底,他虽桀骜不驯了些,却也没那么极端,不像是会加入光朱的乱党。再说了,周文棠知人善任,驭人有术,韩小犬是他手底下的人,约莫不会有甚么逆心。
    眼下听着韩小犬问起,徐三不由一怔,笑了笑,说道:“不怀疑了,现在不怀疑了。咱两个相识于微末,彼此知根知底,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韩小犬怒气稍敛,却仍是对此心有芥蒂。这小骗子竟敢不信他?她知不知道,自己待她有多上心?
    先前她住在周内侍那后院里时,因为周内侍管治极严,他便是武功傲人,也没办法趁夜而入,潜进徐三的厢房。然而如今却是不同了,他夜袭这开封府衙,便好似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徐三,薄唇紧抿,半晌过后,自怀中掏出了一小罐膏药,抬腕扔到徐三怀中,有些别扭地对她说道:
    “先前咬你,是我不好。硬塞给你吃食,也是我不识轻重。但不是我说,你练了这么久剑法,腕子还是那么细,稍一磕碰,红痕久久不下,这可不好。我给你的这膏药,乃是暹罗国的秘药,无论对头痛伤风,还是蚊虫叮咬,都颇有效用,便是早上起来,闻一口都能提神。你先用着,若是不够,我再送你。”
    暹罗国的秘药?徐三拔起瓶塞,稍稍一闻,心下不由了然。
    暹罗国就是泰国,这所谓秘药,倒有点儿像泰国招牌青草膏。现代常见的很,但在这古代,实是难寻难觅。韩小犬能找来这个,可见也是费了心思。
    他给她送药,分明是想给她赔礼道歉,可是他怎么说的?他非要说她皮肤容易留痕留疤,这小子,实在太过别扭。
    徐三勾唇一哂,领了他这份心意,又连连夸了他几句,说他送的这膏药正合自己的需要。韩小犬听了半天夸奖,心中舒坦了不少,这才心得意满,翻窗而去。
    几日过后,便是休沐之日。徐府尹脱了御赐官袍,换上裙裳常服,连带着将每日束起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竟因此而有些不大适应。
    她与魏三娘约的是夜里,因而白日便去了大相国寺,先跟寺中主持相谈一番,再留下来用些斋菜,临走之前,便又去了那红阳禅院,来回兜兜转转,以期发现一些之前未曾留意的新线索。
    其实这处禅院,最让徐三起疑的,便是它的名字——红阳。
    乱党名为“光朱”,乃是太阳的代称。至于这红阳二字,不就是红色的太阳,指代的不能更明显了。
    但徐三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释迦牟尼佛又名红阳佛,这禅院起这名字,也在情理之中,总不能搞文字狱那一套,单凭这名字就下令抓人罢?
    这一次徐三负手而行,转过了那已死僧人的禅房,接着便去了那僧人师父的禅房。
    这僧人虽一文不名,但他这师父,却是得道高僧,学通内外,佛法高深。那禅师法号妙应,年才三十出头,却精通诸门外语,翻译了许多重要典籍,若论成就,是可以写进史册中去的。
    他如今云游在外,据那寺中主持说,就跟唐玄奘似的,乃是为了取得更多圣典经书,带回大宋京都,弘扬佛法,教化众生。那主持妇人还说了,妙应自小于大相国寺长成,而那僧人却是外来的,甭管怀疑谁,都莫要怀疑到妙应头上。
    但是这位妙应圣僧,当真没有一丝嫌疑吗?徐三难以打消疑虑。
    她心中明白,为光朱制出加密之法的人,显然是个智商极高的人。虽然老话说是“大智若愚”,但这不过是糊弄人的说法罢了,真正的聪明是藏不住的,不在此处彰显,也会在别处突出。
    若只会一两门外语,还能说靠的是勤奋,但妙应精通多门外语,跨越多种语系,可见他的智商绝不会低。而他云游四方,谁也不知他现下身在何处,他完全有可能去了接壤藩国,和西夏、大金等商议勾连。
    但这些也不过是徐三的凭空推理而已,她并无真凭实据,去证明妙应就是乱党之首。
    兜转一圈之后,徐三如先前一样,毫无所获。她也不觉得失落,稍稍歇整一番,见天色渐晚,黄昏月上,这便出了大相国寺,往京中酒楼行去。到了那酒家之后,她才一掀摆入内,便有那跑堂的丫头迎了上来,问了几句,便带着殷勤笑意,将她引至楼上包间。
    屏风之后,魏三娘已然等候多时,见她过来,赶忙起身,迎她入座。二人也不多耽搁,寒暄一番,便开门见山,聊起了这官盐之事来。
    徐三倒不急着向她吹嘘自己有大能耐,借此管她讨钱。她抿了口茶,对着魏三娘缓声笑道:“宰相主政,枢密使主兵,三司使主财,你想卖盐,这要去找三司中的盐铁司。我呢,开封府尹,只管京都府里的事儿,出了这个圈儿,我就使不上力了。我初入仕途,又是寒门出身,盐铁司未必认我。我能替你做的,就是帮你投石问路,给你找找人,想想法子。若说拍胸脯,打包票,我可没那本事。”
    魏三点了点头,温声谢过,不需徐三多言,她便低低笑道:“无论事成与否,徐府尹念着往日旧情,还愿草民一面,如此恩情,魏某没齿难忘。”
    言罢之后,她温温一笑,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匣,交到了徐三手中。
    徐三掂量着那小匣,勾唇一笑,却并不急着打开,只轻声问道:“这是何物?”
    魏氏笑道:“此乃独花兰之花种,稀世罕有,百余年来,世上只得三五株。隔年乃是寿宁节,官家则是爱花之人,徐府尹若能进献此花,定然能使圣心大悦。”
    独花兰。徐三在前世也是听说过的,这种花能治疮毒及蛇伤,号称是“植物中的大熊猫”,便是在现代也是稀有种,轻易见不着。而所谓寿宁节,则是官家的六十大寿。宋朝皇帝都有这规矩,必须要给自己的生辰起个名字,叫做某某节。
    徐三这边都还没给准信儿,魏氏便出手如此大方,可见她也颇有诚意。
    只是独花兰虽确实罕见,但徐三现在更需要的,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雪花白银。
    她稍一思忖,干脆也不要脸面了,抬起头来,对着魏氏径直说道:“如若我未曾记错,当初你们姊妹分家之时,曾经提到魏府在京中有一处铺面,因无人上京经营,那铺面一直闲置着,又因为地方偏僻,卖了几年也无人问津。你将这铺子给我,这官盐之事,我定然给你办妥。”
    那铺子喊了多年的价,却是怎么也没卖出去。其间倒有那不会做生意的,租了这铺面一两个月,哪知因为这地方实在太偏,招不来客,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只能关张大吉。徐三要这铺面,相当于收个中介费用,实在不算过分。
    魏三娘见她做了三品大官,却也不曾狮子大开口,心上一动,立时便应了下来。只是徐三虽要的少,但她却不能只给这么少,魏三这心里已然琢磨了起来,待到事成之后,要如何投徐府尹所好,再给她补些好处,哄得她心得意满。
    哪知便是此时,徐三眉眼一沉,又盯着她,缓缓说道:“我今日肯帮你,乃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在做买卖上,你魏三娘是个实诚人,倒是不曾偷奸耍滑。旁人我信不过,我连见她一面都不肯。魏三姐姐,你听好了,你要是敢卖那粗糙杂恶之盐,只要银子不要脸,糊弄老百姓,这官盐专营之权,我能给你,也就能收回来。”
    魏三娘听得此言,不由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徐三两眼。她不复多言,只拱起手来,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
    而徐挽澜敢将这事答应下来,也是因为她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开封府里,街上行人,十中有九,都是非富即贵。能在这米贵价高的开封府过日子,手里头必须得有点儿撑门立户的本事。
    徐三做了这开封府尹,每日里不知要经手多少官司,而这些官司,多多少少都牵涉了名门望族。徐挽澜是有原则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哪边有权有势,便判哪边赢官司,她也从曹府尹那儿学了几分邀功诿过的本事,有那要得罪权贵的官司,便放手让少尹罗砚去审。
    罗砚出自祥符罗氏,与罗昀同属一门。开封府无论男女老少,都听说过罗家人的脾气有多倔,为人处世又有多不畏权贵,刚正敢言。那些有权有势的,便是折在罗家人手里,也因为晓得这户人家的脾性,虽有怨气,却也不会记恨报复。
    恰如曹府尹所说,罗砚在罗氏族中也不算出挑的子弟。如今徐三将这类官司交到她手里,反倒恰恰成就了她的美名。
    徐三没得罪人,罗砚得罪了也没事,官司也没颠倒是非,如此一来,倒是三全其美。
    自打韩小犬给魏三娘送了信儿后,徐三便开始留心,想着要如何跟那盐铁司使拉近关系。便是前两日,她翻阅案宗,发现盐铁司使的亲妹妹,被人指控杀人,马上便要被处斩。而这案子,乃是曹府尹还在时亲自审的。
    徐三仔细看了那案子,发觉其中有不少可疑之处。她费了许多工夫,总算是找出了翻案铁证,又逼得那作伪证之人改了口供,终是让盐铁司使的亲妹妹免于冤死。盐铁司使为此还特意给她送了书信,付上薄礼,以表谢意。
    只可惜她赶在行刑当日,为盐铁司使翻了案,却也因此得罪了那案子的另一户大姓之家。有言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那户人家能让曹府尹颠倒黑白,诬陷盐铁司使之妹,可见在京中也是有权有势,轻易得罪不得。
    但是徐三的害与利,自然与曹府尹不同。她既维护了正义之道,又和盐铁司使攀上了关系,这就是她的利。与这“利”相比,得罪大姓之家的“害”反而倒无足轻重了。
    如此一来,不过几日工夫,魏三的文书便给批了下来。打从当年八月起,整个寿州的官盐,唯有她有权贩售。
    魏三得了如此好处,自然是对徐挽澜千恩万谢。她不但如约将那铺面给了徐三,更还给她出了主意,说是这铺面虽在京中,却位置偏僻,若是卖吃用之物,迟早都要倒闭,倒不若办间娼馆。
    娼馆开得偏远些,并不妨事,不影响财路。这男欢女爱,属于刚性需求,只要这里的小倌足够身娇体软,自然能招来不少淫蜂浪蝶,赚得盆满钵满更是不在话下。
    徐挽澜心知她这番分析,也算是有些道理,但她却只是笑了笑,未曾多言,对于这个主意完全不加考虑。这夜里回了府后,她便将那铺面的钥匙交给了唐小郎,说他从前在寿春也开过豆腐摊子,如今更是能写拼音能记账,因而这铺面,便都交由他去做主。
    唐玉藻闻言,受宠若惊,手里头紧紧握着那铜钥,半天说不出话来。待他堪堪回神之时,眼底已满是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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