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令嫣和申锦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头碰头,躲在成簇草木之后,透过斑驳的树影,欣赏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事。
    两人不敢有其他动作,不敢发出声响,甚至都不敢喘粗气,到后头,画面实在太过显露,两人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转头撞上了彼此的眼,都被对方眼中的炙热吓了一跳。
    慌忙转过视线,却都乱了心神。
    而此时前方传来的压抑难耐的声音,便成了最好的催情之曲,使他俩心中的火越灼越旺,直到蹿出心房,游走到浑身上下,烫便两人身心,就算等太孙和薛逸水完事离去、声音彻底消散,这火还是炙烈。
    令嫣喝醉了酒,处于亢奋状态,见了活春宫,越发兴奋,早就把理智抛之脑后。
    申锦昨夜还看了不该看的书,做了不该做的梦,还见识到了真正的实践,本来就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最把持不住的时候,也顾不了许多。
    也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唇,□□一触即发,瞬间燃起了烈火,根本无法控制。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在此事上尚且懵懂的两人,情难自禁,偷食了禁果。
    第74章
    天气寒凉, 可滚在草木之中,正在收尾的两人,此时却是大汗淋漓。
    在一阵颤栗之后, 一切终于恢复平静。
    令嫣出了汗, 就醒了酒,也回了神, 方才明白, 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心中真是相当复杂, 这种情况下, 只想问一句:怎么就成了呢?
    人一推就倒, 衣服一挣就开,位子一对就准,除了最初不是很舒服,其他时候,都是欢愉多于痛苦,反正真是没有任何可以停顿的地方,实在是顺利的可怕!
    她倒也不觉得自责悔恨,本来她和申锦就情投意合, 认定彼此, 也基本得了家人许可, 这次不过是是因缘巧合之下, 擦枪走火,提前了进程而已,放现代来说, 压根都不是事儿。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距她们出来,不知过了多久,若她和申锦同时错过了吉时,被追究下来,那可就不妙了,私会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恢复清明的令嫣,马上推了推还在她身上喘息的申锦,说道:“快起来穿衣服走了,错过吉时,可不好交待。”
    申锦眼里含着雾气,温柔缱绻地看着心尖人,软的都能化出水来,他突然抱住正在寻找肚兜的令嫣,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此时眼中的水却凝固成比山比铁还要硬的东西。
    他坚定地说道:“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令嫣,我们成亲吧,虽然有些急了,可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也不知怎么保证才好,只是我愿倾己所有,换你一生安笑。”
    令嫣感动地反搂上他的头,轻轻抵着,回道:“我亦不悔,我们会好好的一辈子。”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不分离。”
    两人怎么瞅,都觉得无比顺眼,就没有比对方更好的人了,越来越靠近,迷迷糊糊间,又吻了起来,眼看又要滚到一起。
    这时,远处传来的打梆声,终止了这一切。
    令嫣马上推开他,又慌忙地穿起衣服,并催促着说道:“快快,就两刻功夫了,赶紧收拾妥当,可别拉下什么东西,让人抓住把柄,回去后,也别让人看出什么。”
    待两人都忙好,令嫣还不忘把申锦上上下下都理了一遍,未见异常,又把周围一圈都察看了一遍。
    自己这一块没什么事儿,反倒是申锦眼尖,指着前面那一块被太孙和薛逸水滚过的草地,说道:“那里有东西在闪……”
    鱼令嫣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地上拾到一枚银点翠嵌蓝宝石簪,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起来,加上怀里揣着的五条缎带,六人竟都有把柄落在她手里。
    两人在内外院的小门处分离,迅速赶回宴场。
    令嫣行走起来不大方便,心中又急切,全副精力都在脚上,根本顾不得其他动静,连前方岔路口的令娆,都没甚注意。
    鱼令娆见了她,先是有几分诧异,随后又把嘴一抿,露出几分笑意,而后抬声说道:“妾给祯敬县主见礼,许久未见,县主可还安好?”
    令嫣刚好超了她们一行人,急忙收住脚步,平了平气息,回道:“原来是三姐,你也是去宴场?这时辰,不怕迟到吗?”
    一声三姐,让令娆心里舒服了许多,她还以为,令嫣因着以前的事,故意视而不见。
    “四妹不知,方才二少爷吐奶了,太孙妃正在哄呢,便把时辰推后了两刻,反正也在未时里,倒也不打紧,所以,四妹不必着急,咱们总归来的及。”
    令嫣本来还忧心着,该怎么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现到好,令娆在了,与她结伴进去,别人自会认为她去后院见了姐妹,都不用多做解释。
    令娆正好趁此时,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后又抬手给她整理起鬓发,似若漫不经心地说起:“瞧你走的忒急,头发竟乱成这样,也不知方才去了何处。”
    令嫣并未接这茬子话,近身瞧了令娆一圈,最后把眼珠子盯到她已有些显怀的小腹处,乐呵地调侃道:“三姐如今可真真是珠圆玉润,瞧着便精气儿足,可见肚子里的龙嗣,就是个乖巧懂事,会体谅娘亲的。”
    三年间,鱼令娆骨架长开了,人也胖了许多,尤其是怀孕以后,更显的体态丰腴,不过脸蛋却像个瓷娃娃般精致,浅笑柔媚,朗笑却格外娇俏,姿容虽不及其他三位姐妹,可胜在满身的朝气和灵动,独具一番风情。
    一提起肚子里的龙嗣,令娆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她笑着回道:“这孩子确实省心,我怀胎后,能吃能睡,一点罪都没受,就是有一点,怕热,肚子里像装了个暖炉似的,这种天气,都丝毫不觉得冷,说来,我身上这件夹袄真是多余。”
    说着,她便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披到令嫣肩上,“倒是我记得,四妹妹怕冷,瞧你这脸色,有些苍白,定是受了寒,赶紧穿上吧。”
    宽松暖和的夹袄一上身,鱼令嫣整个人都阔了一圈。
    令娆揽过她胳膊,带着她走起来,过一会儿,才靠近她耳边,小声说:“你也未免太不小心,小日子来了也不知道,都漏到外头去了。要是等会儿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你触太孙嫡子眉头,那可大大不好。”
    令嫣心突突直跳,方才光顾着注意申锦和周围环境,没怎么在意自己,竟然没发现衣服上留下的痕迹。
    她抓紧夹袄,喉咙也收紧了些,干巴巴回道:“小日子刚来不久,还不稳,说来就来,真是让人难为情。”
    “其实我也是呢,所以连着两个月没来过,都不觉得奇怪,倒是大姐看了出来,请了太医来把脉,这才发现是有喜了。”
    令嫣这才意识到,令娆也不过比自己大上两月余,她却有了三月的身孕,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年纪,要平安生产,那该有多不容易。
    她低声说道:“我瞧你不过三月,却已显怀,还是多注意些,别养的孩子太大,不好生产,怎么就怀的这样早?”
    “我身子虚胖些,倒不是因为怀孕,其实饮食上大姐和我都小心的很,药都不怎么补。”
    “当初到了太孙府中,保哥儿便好了起来,太孙对我还算满意,等我来了月事,大姐便把我推了出来,不过伺候了三回,就怀上了,谁能想到会这样快呢?”
    不过伺候了三回,就怀上了,那自己方才和申锦……现在想来,鱼令殊也是十三四岁,早早就怀胎了,她不会也这样吧。
    唉,还是想法子避避吧,可这里也好像没有什么温和的事后避孕药。
    不会的,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怀上,且不说她,申锦也小,他那啥浓度肯定还不够,况且也就一次而已,怎么就会怀上,纯属杞人忧天,胡思乱想,做贼心虚。
    是的,此时此刻,令嫣她焦虑了,甚至在不经意间,咬起了自己的手指甲。
    令娆突然问起:“令妩她还好吗?”
    令嫣瞬间回神,放下手指,回道:“不好,她很不好,在万姨娘去了以后,尤其不好。”
    “肖天玮那个混蛋,竟然真敢打她?”
    “打,毒打,要打死人的那种,还不仅如此。她的苦,不是我们能体会的。”
    令娆深吐一口长气,怒其不争地说道:“她怎么就能忍到今天呢,我就说她太能忍不好,这种人渣,早该宰了,做寡妇也比这强上百倍。”
    “咱们鱼家态度很明确,能离则离,不行就休,不离不休,也绝不回去。”
    令娆却幽幽叹道:“哪有那么容易吧。”
    令嫣想起之前偶遇安凌王一事,也跟着道:“恐怕是啊……”
    第75章
    来参礼的人都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孙嫡子确实很康健,一抱出来,那好家伙, 嗷嗷大哭, 震的人耳膜疼,他可别自己那体弱多病的庶兄要争气多了。
    比起尚且无子的安凌王来说, 已有一嫡一庶两子的太孙真是很强势, 看来是尘埃落定了啊。
    外宴时, 众人对太孙的恭贺、对新生嫡子称赞不绝于耳, 连一向中立的几个家族, 也都纷纷转了态度,对太孙更热切了几分。
    相对于太孙的喜形于色,安凌王则是一副淡定从容模样,只是他那挂在脸上的笑意,却未曾没入眼底。
    总体而言,外院的氛围还是喜庆平和的多。
    而内院,女人之间,就有几分硝烟弥漫的味道了。
    太孙妃身为正妃, 还平安产下健康的嫡子, 太孙因此对她格外敬重, 她如今的地位自然是稳当起来, 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谁也不敢在这时与她产生矛盾。
    这战火自然来自殷侧妃和鱼侧妃,一个拥有强大家族支撑, 却无宠无子,另一个家族虽不显,却给太孙生了长子,还有个怀了孕的妹妹做帮手,在太孙后院里,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原本太孙妃小范氏刚嫁来时,是与当时已有子的鱼令姝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手段颇高的殷氏,可今时不同往日,小范氏自己生了嫡子出来,比起无宠无子的殷氏,反而是有子有宠的鱼氏,对她和嫡子的威胁更大。
    所以在太孙嫡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往日的联合就不复存在,而今小范氏更愿意见到鱼氏和殷氏不和,她也想借殷氏的手,来打击鱼氏姐妹。
    此次特地让两人,共同处理洗三一事,就是为了增加她二人的矛盾。
    所以当鱼令嫣和其他五女大打出手,和申锦大动干戈,和鱼令娆相遇之时,那后院里,也不是风平浪静,或者更应该说是暗潮汹涌。
    这也是鱼令娆偏要拖到最后关头,才到的缘由,她现在怀了孕,可不能为些不值当的口舌之争,伤了心气,动了胎气。
    以殷侧妃为首的妃嫔,还有勋贵家族的贵妇们,连番攻击,把令妩从头到尾批了一通,说她不守妇德、立身不正,说她造谣生事、妇言有亏,说她容貌太过妖媚、不够端庄稳重,说她妇功不成、不孝敬公婆、不随顺丈夫,如此不德之人,夫家都大发慈悲容忍她,她竟然还不感激涕零,竟然还想闹事合离,简直是天理难容。
    而鱼家,老夫人和严氏,不仅没教导好自家姑娘,出了事也不劝阻,竟然纵容庶女任意妄为,简直是无可理喻。
    与泼妇骂街不同,这些大家出来的妇人们,腹中都有些墨水,这一喷人,脏字不带一个,却能把你整个人都抹黑。
    鱼老太太和严氏都是那种只会在窝里横的,面对外人刁难,那是一个屁都放不出的。
    鱼令姝一嘴难挡众口,被说的毫无反击之力,事实是,单若战斗力,她都不是殷氏一人的对手,更别提以寡敌众,更可气的是,这些妇人都是贵重出身、夫家也显赫,还不能施威压制。
    厉氏在一旁喝喝茶、吃吃点心,偶尔抬头撇几眼,这三人吃瘪的模样,心中那是再惬意不过。
    她们越是痛苦,她的乐趣也就越多。
    这时候,恒茂将军夫人,也就是端敏县主她娘,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轻蔑道:“还有个姑娘没出嫁呢,听说她还帮着这庶姐,可见也是个蛮横的,看以后哪家的倒霉秧子敢娶这位。”
    这话厉氏可就不爱听了,她擦了擦手中的碎屑,猛灌了一大杯茶水,撸起袖子,准备起身教训赵夫人一顿,敢说到她女儿头上,今天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可有人比她还要迅速。
    一向温婉柔和的聂氏首先出来反驳:“赵夫人可弄错了,我只知道鱼家只还有祯敬县主未嫁,祯敬县主伺候太后三年,不仅得太后喜爱,就连皇上也是交口称赞,夸她贞淑贤良、敬慎端和,因而赐了祯敬的封号,谁若是能娶到祯敬县主,自然是天赐的运势和福气,何来倒霉这说法呢?”
    柔嘉县主可比自己婆婆要冲上十分,直接抓着小辫子,开始人生攻击:“我看恒茂将军夫人是眼高于定,连太后娘娘喜爱的姑娘,都入不了您的眼,哎哟,您家的丫头,是要嫁到天上去了,以后满盛京,谁家的姑娘,能配得上您的公子啊。”
    厉氏心中真是熨帖极了,申家婆媳不错,还未婚嫁,就已经处处维护自己闺女了,以后令嫣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多少苦,这亲家她认定了!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不抓住机会,扭转局面,那她就不是厉氏了。
    “柔嘉县主,此言差矣,赵夫人哪敢瞧不上太后娘娘,她是瞧不上我鱼家女儿!”
    “我鱼厉氏就不明白了,一个个都说我鱼家老夫人和大夫人不会教导女儿,可我鱼家大姑娘已是太孙侧妃,还生了太孙长子,我们三姑娘如今也是太孙嫔,还怀了身孕,我们四姑娘虽不才,却有幸伺候太后娘娘三年,得封祯敬县主,敢问一句,她们哪处不德,哪处不好,我鱼家到底哪里教的不当,还请诸位夫人赐教。”
    众人被问的哑口无言,关键是她们还真不敢怼鱼家另外三位女儿,人家可都是有大靠山的。
    厉氏歇一口气,接着又把她们说令妩无四德的言论,一条一条地推翻过去,最后十分强势地回道:“可见我鱼家教的没问题,我家女儿也都是顶顶好的,有问题的是你肖家的儿子,若不是日日被丈夫谩骂毒打,我们二姑娘那样柔顺的性子,怎么宁死也不愿给他做媳妇了!”
    柔嘉县主也很看不惯肖天玮这样的人,她帮腔道:“听说肖天玮最喜欢活活把人打死,他房里伺候的几个丫环都是这样没的,打老婆都追到外头去了,可别说这是造谣,鱼家二姑娘要是再不逃,恐怕迟早也要没命。鱼家为自己姑娘出头,那是再对不过,各位夫人也都是有女儿的人,想想自家当眼珠子养大的宝贝闺女,若是有这遭遇,你们当如何?”
    众人无法反驳,只得在心中直怼赵夫人:你个猪队友,没事干扯祯敬县主头上做什么,好好的局面就让你给破坏了!
    肖夫人也是个胆大的,这时候,她就敢站起来说:“柔嘉县主和鱼二夫人说的,我可不敢苟同,是,我家天玮是有不好的地方,他确实是脾气暴躁,也确实对他娘子动过手,可那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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