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沁被他不避不闪的视线弄的手足无措。
    太过热切的目光，看的她的心，都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了。
    “如果，我说我追你呢？”
    陈衍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顶，盯着她眼睛，她的睫毛又黑又长，眨动的时候，像翩然的蝴蝶在振翅飞。
    他跟她的距离，第一次这么靠近过。
    ——咯噔，苏沁的心，当时就乱了套。
    那种感觉，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她心尖奔驰而过，
    而她就站在马群里，被来回拉扯。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话题忽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朝着未知又怪异的方向开始发展。
    他是什么意思呢，苏沁不明白。
    “嗯？”
    他忽然嗯了一声，她闻到一股清凉的味道从她鼻尖飘过，那是他的手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
    “我……我不好的。”
    苏沁支支吾吾的拒绝，别人不知道她家的情况，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她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快要畸形的自己。
    “你不用这么着急回复我，你先考虑一下。”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乎的，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还不错。”
    苏沁原本变得沮丧的心情，愣是被他这句自夸的话弄的想哭又想笑。
    还有自己夸自己的吗。
    “当然，你考虑不考虑的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反正你这颗嫩草，我吃定了。”
    陈衍没脸没皮的来了这么一句，他就想看她，一会笑一会生气的样子。
    ——“喂……”
    被惹怒的女人，重重的一拳招呼到了他的胸口。
    她还真有，一生气就容易打人的习惯。
    那时候他想，以后谁做她的男朋友，可真是倒霉，不过很快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了，他有很多办法治她这个爱打人的毛病。
    苏沁招呼出去的时候，就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一张脸都胀的像个番茄。
    两个人面面相觑，
    三秒后，纷纷笑出了声。
    夜晚不知何时吹起了风，风卷起校门口的枯枝落叶，悠悠转转，随风飞扬的像是即将要消失的年月。
    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没什么人再在外面瞎溜达的了，但是学校永远是生气最盛的地方，冷的都要穿秋裤才能直立行走的冬季竟然还有许多女生只穿着单薄的裙子打着哆嗦往学校奔跑。
    陈衍的车子稳稳的停了下来，赶在学校关门的最后一刻钟把她送了过来。
    苏沁从车子上下来，两个人一路上都没在提那个话题，反而感觉亲近了不少。
    本来下车的时候苏沁还想跟陈衍说个再见之类的聊天结束语，但是车子刚停下，她眼尖的看到校车就停在她前面不远处，陆陆续续的有学生往下走。
    门口的车子不多，又很晚了，他的车子实在太过惹眼，苏沁心里的那点矫情又来了，拉开车门就往下跑，匆忙的对身后还想说话的陈衍摆摆手就跑的飞快，生生的堵住陈衍还没说完的话。
    陈衍只能看着她敏捷的跑开。
    窗外是冷冽的空气直直的往里窜，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里却是湿湿的，没有人知道，从他说出口那句话开始，他的手心，就一直湿的像是刚洗过忘记擦了一样。
    无人知道，他说的那句话，他整整用了多久的力气才鼓起的勇气。
    苏沁急匆匆的往里跑，凡凡眼尖的看到是她，高兴的出声叫了她一声。
    “苏沁。”
    没一会，是行李箱滑轮声和凡凡喘着粗气朝她跑过来的声音。
    原来是凡凡出去采风回来了。
    苏沁听到是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凡凡在跟老师说什么，一群人摆手告别，苏沁趁机往陈衍停车的那边瞄了一眼，果然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哼，还说追他呢，她都还没走远自己人影都没了。
    没诚意。╭(╯^╰)╮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公司留着你加班啦？”凡凡一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边精神抖擞的问她。
    “没有哇，在外面玩了一会，”苏沁搂着凡凡的胳膊往宿舍走，马路两旁是亮如白昼的路灯和堪比守护神的银杏树。
    “你不知道，我这次出去快要把我累死了，”凡凡立刻跟苏沁开始抱怨起这次的采风过程。“不是说好只是带个人就好吗，谁知道后来我们还要在劈柴烧水自己摘菜做饭的呀，说的好像是采风，说的不好呀，我觉得我们就是去做了免费短工，还吃不好喝不好的那种。”
    “吃不好喝不好？真有这么惨？”
    凡凡可怜兮兮的点头，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小圆脸，哀声，“这才出去与几天，我觉得我好像瘦出了v脸了。”
    苏沁‘咦’了一声，跟着伸手在她小圆脸上摸了一把，笑的很贼。
    “没有啊，还是这么圆。”
    “滚。”
    ☆、第二十一章
    回到宿舍, 凡凡开始整理行李箱。
    她跟着老师一起去了某个很有名的风景小城, 带回来好大一堆特产，苏沁围在她床上看她带回来的稀奇小玩意，都是她没见过的。
    “喏, 这个送给你。”凡凡从一堆小礼物里挑了一个粉色的小盒子出来, 递给苏沁，“见证咱们友谊的时候到了，以后你跟你的娃提起大学时的好朋友的时候，就拿出来这对耳环给她看, 说，瞧见没，这可是在是庙里开过光的。三百年后可就是文物了啊。”
    苏沁拿过盒子, 才发现里面是一对淡白色的小雏菊耳钉，耳钉很是精巧，是她喜欢的类型。
    “良心发现了吗，居然想起来给我送东西。”
    凡凡嘿嘿一笑, 特别慎重的拍了拍苏沁的肩膀, “我是觉得你作为小绿叶，虽然没办法跟我这样的小可爱比, 但是怎么着也是小可爱身边的，不能太寒蝉是不是。”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苏沁抬手就打了她手背一下。
    “不过说真的，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太惊讶哦。”
    “什么，”
    “我决定不考研了。”
    凡凡收敛了一下说笑的表情, 转而是很认真的跟她说。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很想考吗。”
    苏沁有些震惊，她夏天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泡在图书馆，累死累活的大半年，马上就要开始考了却忽然退步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就放弃了考研这个梦想。
    “也没有啊，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想考的，考研太累，且不说将来能不能找个工作，光是应付各种考试我都要挂在半道上，你知道我有多懒的。”
    凡凡笑笑，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
    “可是马上就要考了，这个时候不去考，你不觉得可惜吗，”
    苏沁还是想要她继续考，毕竟准备了这么久，只差这临门一脚，不考，真的太可惜。
    “还好啦，当时决定考研也是因为楚然要考，那时候当然决定是想要跟他一起呀，现在他不是不那什么了嘛，”
    你侬我侬的时候，自然是渴望事事都黏在一起的，年轻的恋人，没有经历过的人，没体会过真正的分别，是不会深刻体会那种刀刻骨一般的痛苦的。
    所以，苏沁不明白，是没办法感同身受凡凡的。
    苏沁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凡凡会忽然跟着导师一起出去采风了。
    楚然前几天跟那位新女友欢欢喜喜的在所有系同学的羡慕中踏上了出国学习的飞机，总计只有两个名额，就他们给占齐，不羡慕是假的。
    出去躲躲也是好的。
    “我还是建议你考，毕竟考研对你有好处的。”
    “我在好好想想吧，”
    凡凡也很苦恼，看她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的样子，很明显也很纠结，苏沁拍拍她的手背，开解她。
    “没事，开心最重要，别想那么多，你都不困吗，我现在累的能倒地就睡。”
    “睡睡睡。”凡凡连忙把一床的东西全推到里面，打着哈欠去拿洗脸盆洗漱，“坐了一下午的大巴，脖子僵的就像一根木头，给我一张床，我能睡到地老天荒。”
    苏沁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了，一方面是凡凡突然不想考研的事情弄的她心思有点炸，另一方面，则是陈衍把她整个心情都搅得天翻地覆。
    那种感觉说来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奇怪的是，她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好好的睡觉，眼睛一闭上，都是他说要追求她时候的表情。
    认真又坏笑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怎么会忽然那么勾人呢。
    她对陈衍是不讨厌的，甚至可以说对他好感很强，从他来她家开始，就一直很厉害，厉害到无论她每次怎么和同学偷溜出去玩，他总有办法找到她，很多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装了追踪器，不然没可能这么快。
    好纠结啊，苏沁烦躁的翻了个身，宿舍里的铁板床随着她的大动作弄的咯咯作响，仿佛在下一秒就要随着她的动作断裂开来一般。
    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她翻天动地的声音，凡凡被她吵的睡不着，睡意朦胧的抱怨。
    “苏沁，你是身上长跳蚤了吗，还要不要睡了。”
    苏沁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到了凡凡睡觉，僵着身体眼巴巴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望到天亮。
    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陈衍一直在她的脑子里跑来跑去，一会是五年前他刚去她们家的时候，一会是那晚酒店意外见面的时候，更多的是，他说要追她时候的样子。
    严肃的，生气的，故意说笑话逗她的，翻来覆去的都是陈衍。
    她快要抓狂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来回的在别人梦里奔跑呢。
    她肆意做梦的连锁反应就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严重的走神和打瞌睡，就连主管在小组会议上讲的什么都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