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韩元泰道:“大乾朝曾经出现过不少权宦大阉,众多修炼宗派也明白皇帝的心思,不好将他逼迫太甚,因此也听之任之,甚至想方设法和这些权宦大阉狼狈为奸,共同蒙骗皇帝,倒也没出过太大的乱子。”
“是以,这大太监王喜崭露头角之后,众多修炼宗派也没拿他当一回事,照旧威逼利诱,试图将他拉到一条船上。”
“岂料,这个王喜却并非寻常太监,其心机、智略、城府乃至修为,都达到绝顶境界!”
“王喜表面上装出对众多修炼宗派相当敬畏,又贪财好名的样子,同意和他们合作,将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们,又对他们在地方上飞扬跋扈的勾当都视而不见,甚至有意纵容。”
“暗地里却合纵连横,挑拨离间,想方设法激化众多修炼宗派之间的矛盾,主导了几次修炼宗派之间,见不得光的大火并!”
“他甚至得到了不少修炼宗派的私下授意,组建了一个暗杀和刺探的机构,唤作‘鬼画符’,专门帮这些修炼宗派去处理一些不可告人的麻烦手尾。”
“就这样,王喜一方面让各大宗派陷入内耗,不断削弱他们的势力,另一方面又豢养刺客死士,还将无数宗派的把柄都握在自己手里,以一具五体不全的残缺之体,将整个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时机成熟,他终于撕破脸皮时,众多修炼宗派这才现,这个看起来不阴不阳,毫不起眼的阉人,非但早已羽翼丰满,麾下刺客死士众多,而且自己都是天下无双的剑仙,修为高到令人指的巅峰境界!”
“什么!”
李耀终于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一个太监,竟然是天下无双的剑仙?”
“没错。”
韩元泰苦笑道,“一个死太监,却是天下最强的剑修之一,连他的敌人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这一点,王喜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前面杀的不过都是小怪,新世界的众多狠人,一个个都要粉墨登场啦!
第1372章 无血无泪的年代!
李耀眯起眼睛道:“如此说来,这王喜真是一号人物,既有翻云覆雨的手段,又有建立‘鬼画符’的能力,还有天下无双的剑术……被你这么一说,本上人心中都有些发痒,颇想见识一下了!”
韩元泰进一步解释道:“大乾历代君王,倘若是一心修炼,就会将军国大事交给亲信的宦官来处理,反过来说,如果君王一心扑在朝政上,为了避免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却也会豢养死士,训练‘大内高手’之类充当保镖,而日夜在他身边服侍的太监,就是‘大内高手’的最好人选了!”
“所以,大乾王朝一千年风风雨雨下来,既涌现出不少权倾朝野,善于玩弄手腕的权宦大阉,却也有不少大太监,拥有相当强悍的实力!”
“雷乾门崛起,建立大乾时,曾经消灭过上千个宗派,这些宗派的秘典和法宝,大多都纳入王族的私库,天子从里面拿一点出来给身边的太监修炼,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这些太监既没有门派,又没有后代,有什么修炼心得,或是创出什么奇功绝艺的话,还能传承给谁呢?自然是传承给身边的小太监了!”
“就这样,大太监传小太监,小太监再传给小小太监,经过几十代太监的代代相传,他们却是糅合了数百个前朝宗派的修炼精髓,总结出了一套专门适合自己不阴不阳、五体不全的残缺之体,诡秘至极的法门,唤作‘天幻凝阴’!”
“这王喜,便是集几十代大内高手修炼精华于一身的大成者,将‘天幻凝阴’秘法修炼到至高境界,万千神通,无所不精的巅峰强者!”
“王喜之前,绝大部分太监都藏匿于深宫六院之内,并未在修真界抛头露面,只是充当皇帝的保镖,并辅助皇帝修炼。”
“他们五体不全,天生自卑,一代代传承极为阴私,竟然从未被外人察觉!”
“直到王喜强势崛起,权焰滔天,众多修炼宗派这才知道‘天幻凝阴’的存在,才发现深宫六院中的阉人高手,已经强到这种程度!”
“王喜潜伏爪牙数十年,对大乾修真界卑躬屈膝,效顺到了极点,所图谋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最大可能挑动大乾修真界的内乱,削弱各大宗派的实力,甚至想方设法令元婴强者们同归于尽,或者是让他们去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和破碎虚空,从而,为天子真正掌控天下,铺平道路!”
李耀笑道:“如此说来,王喜还是个大大的忠臣了?”
韩元泰嗤之以鼻道:“他对启元皇帝,或许真的是忠心耿耿,而他的部分目的,也的确达到了!但是这样一来,弄得大乾修真界四分五裂,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却是给白莲教、混天军和我们云秦人的崛起,创造了大好机会!这么说的话,王喜究竟算是忠臣,还是奸臣呢?天知道!”
李耀一想也是,天子想要收拢权力,就必须要削弱地方上的宗派,但地方宗派太过削弱,不免令整个大乾都奄奄一息了,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轻易动用不得。
李耀继续问道:“各大宗派就这么听王喜的话,王喜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就自相残杀么?”
韩元泰道:“一方面是王喜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但更主要的,各大宗派上千年来积累的矛盾,彼此在‘财地法侣’四者上的争夺,早已达到极致,完全无法妥协!”
“各大宗派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王喜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李耀冷笑道:“我常听人说,我们巫南是化外蛮邦,巫蛮修士也是茹毛饮血,生性凶残的野人,而他们中原修士却讲究中正平和,以德服人,大仁大义的道理,没想到竟是如此!”
“以德服人?哈哈哈哈!”
韩元泰拍着大腿大笑,“不知上人是否听过一句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哪怕普通农夫得到了一柄吹毛断发的宝刀,都忍不住要跃跃欲试,喉咙都会粗些!更何况每一个修炼宗派,都豢养着一大批不事生产、一心修炼的弟子!这些弟子一顿饭要吃半头牛,一拳头下去可以砸开一块大青石,飞剑一出,瞬息间可以削掉三五颗脑袋!偏偏除了打人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也不屑于去学去做!不把这些血气方刚、桀骜不驯的弟子放出去争斗,难道留在宗派内唱大戏么?”
“以德服人?真要以德服人,豢养这么多不事生产、只知杀戮的弟子干什么?‘德’是吃不饱肚子的!”
“反正,这里面的道理也和那‘玉晶子’的道理差不多,一个修炼宗派豢养的弟子越多,就需要越多的‘财地法侣’之类资源来供养他们,而想要夺取更多的资源,就又要豢养更多穷凶极恶、如狼似虎的弟子,又是一个没完没了的怪圈!”
“所有宗派,都陷入到这样的怪圈之中,谁若是想跳出这个怪圈,没有足够的武力来保护自己的山门,就会被别人一口吞掉!如此恶性循环,就造就了这个腥风血雨、无情无义、没血没泪的年代,什么以德服人,放狗屁而已!”
李耀默然无语,思索良久,长叹一声:“听你这么说,那‘王喜’最后是失势了?”
“没错。”
韩元泰点头道,“正所谓物极必反,王喜图穷匕见,锋芒毕露之后,虽然一时间镇压了天下诸多宗派,但先前在他挑唆下变得四分五裂的大乾修真界,却是在暗中,勉强团结起来。”
“而且,随着修为提升、权势扩大、受到无数宗派的吹捧和迎合,王喜自己的心态,或许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甘心充当启元皇帝的傀儡。”
“之后,大乾修真界、王喜和启元皇帝这三方之间,究竟上演了一番何等惊心动魄的好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王喜权焰滔天,威慑天下将近十年,直到去年初的时候,他的大靠山,启元皇帝却莫名暴毙了!”
“王喜对启元皇帝或许真是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要背叛,但是对新帝就未必了,甚至有欺新帝年少,反而要将新帝当成自己傀儡的意思。”
“这一次,他却犯了和过去修炼宗派同样的错误,太过小觑了新帝,却不知这位少年天子胸中的沟壑,丝毫不比他少多少,更不是甘于屈居人下,当个傀儡皇帝的人物!”
“王喜再强,亦要借助天子王气,才能所向披靡,这也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天子和大乾修真界都反对他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十年苦心经营,便在启元皇帝暴毙之后的半年内彻底崩溃了!”
“不过,此人终究是天下无双的超一流剑手,又心思缜密,深谙狡兔三窟之道,失势倒台之后,不等天子和大乾修真界的追杀,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但王喜自己逃之夭夭,他还带走了天子私库中的大量法宝、秘典和丹药,以及十余年间积累的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通过暗杀刺探组织‘鬼画符’搜集到,天下各大宗派的阴私把柄!”
“法宝、秘典、丹药和金银财宝,或许都不重要,但是这些臭气熏天、见不得光的*把柄落到王喜手中,却令各大宗派都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是以,现在王喜已经成为整个大乾修真界的公敌,没一个宗派不想要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只可惜他们连王喜究竟躲在哪里,都一无所知啊!”
“大太监王喜、白莲圣母万明珠、混天王戚长胜,还有我家兄长,云秦摄政韩拔陵,就是目下最令大乾头疼的四个人物,被大乾并称为‘四凶’!其实,若非大乾修真界四分五裂,内斗不止,自取灭亡的话,这‘四凶’再凶,又怎么掀得起半点波浪呢?”
李耀心中默默计较着,沉吟半天,又问:“紫极剑宗和凌家,真是王喜一系的人马么?”
韩元泰笑道:“王喜倒台,牵扯甚多,大乾修真界以朝廷为战场,重燃内斗的战火,‘阉党’的帽子漫天乱飞,还不是党同伐异,构陷污蔑那一套?”
“真要说阉党的话,王喜权倾朝野那十年间,哪一个宗派不是和他虚与委蛇,没有一点千丝万缕的关系呢?真要是一根筋和他对着干的宗派,早就被他联合别的宗派给灭啦!”
“紫极剑宗么,算是他们倒霉吧!”
“王喜是超一流的剑修,自然醉心于剑道玄妙,而紫极剑宗则是天下第一剑派,当然有无数剑典珍藏,和出名的剑修强者!”
“因此,王喜大权在握时,时常去紫极剑宗切磋剑法,探讨大道,以他当时的权势和修为,紫极剑宗难道还能让他吃闭门羹吗?”
“所以,在明面上,紫极剑宗不免和王喜走得亲近了些。”
“王喜倒台之后,这便是紫极剑宗的大罪状!”
第1373章 狼和羊和草的道理
说到这里,韩元泰顿了一顿,见李耀这‘老怪物’陷入深深思考,完全被带入他的轨道,心中高兴,不由愈发激烈讽刺起来:“正所谓‘墙倒万人推’,各大宗派辛辛苦苦斗倒阉党,正欲瓜分阉党留下来的大把好处,可恨王喜却将好处统统卷包带走,他们连根毛都没捞到!再不找一头替罪羊出来杀了,让大家喝血吃肉,大家就要饿死啦!”
“说白了,紫极剑宗究竟是不是阉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天下第一剑宗,坐拥的资源是天文数字,倘若真的斗垮了紫极剑宗,瓜分它的尸体,都能让各大宗派再苟延残喘好一阵子!”
“那就好像我们草原上,一场暴风雪过后,无数饥肠辘辘,就要冻饿而死的豺狼,一边抱团取暖,一边虎视眈眈,哪一个同伴若是露出半分虚弱之色,立刻群起而攻之,用它的血肉来暂时填饱肚皮,捱到下一个同伴露出虚弱之色为止!”
“只不过,紫极剑宗到底是根深蒂固的天下第一剑宗,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所以,各大宗派才从紫极剑宗的附庸家族凌家入手,交给凌家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倘若凌家真的失败,甚至掀起巫南民乱,那就是攻击紫极剑宗的绝好把柄,甚至可以给紫极剑宗扣上‘勾结王喜,在巫南谋反’的帽子,那紫极剑宗就绝对翻不了身啦!”
“紫极剑宗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但剑宗之内的大批高手,不得不留在山门之内,防备附近宗派的明枪暗箭,虎视眈眈,所以只能派出两个十分年轻,经验不足的金丹和元婴期初阶来!”
“这一局面,早就在我兄长韩拔陵的计算当中,所以他才放心大胆派我渗透大乾,直抵巫南!”
李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为了宗派斗争,连军国大事都可以拿来利用么?”
韩元泰大笑:“上人有所不知,大乾修真界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勾当,我才说了九牛一毛,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别说一个小小的巫南,就算白莲教、混天军甚至我们云秦人背后,你以为就没有各大宗派的影子么?”
“什么!”
李耀霍然起身,极度震惊。
“这有什么奇怪?”
韩元泰理所当然地说,“上人仔细思量一番便知,假设白莲教、混天军或者我们云秦人,真的攻破了某个宗派,谁能捞到最大的好处?”
“白莲教是孤魂野鬼,混天军是流寇,我们云秦人的老巢在幽云二州,也不可能长期在中原滞留,即便真的攻破了某个宗派,还不是像上人所说,抢一票就跑?”
“仓促之间,能抢多少,抢得再多,这个宗派所在的洞天福地却是带不走的!”
“等到我们都撤走,或者被各大宗派联军‘剿灭’之后,这一处洞天福地,以及这个受害宗派残留下来的资源,又会归谁呢?”
“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可以知道,为什么白莲教、混天军和我们云秦人,始终都剿之不尽,杀之不绝,愈演愈烈的道理了!”
“说白了,大乾修真界的不少名门正派,是把我们当成了刀子,当成了饿狗,唯恐我们不够锋利,不够饥肠辘辘呢!”
“嘿嘿,就说去年,我们云秦轻骑大破朝廷的三十万重甲骑兵,一路扫荡北境,兵锋直抵神都,一路上踏破了超过五十个北方修炼宗派的山门倘若我告诉上人,此战背后,有大量南方宗派鬼鬼祟祟的影子,是大乾南北宗派之间,争权夺利的延伸,不知上人信不信?”
李耀浑身发冷,喃喃道:“大乾的修真者们,就不怕养虎为患?”
“哈哈哈哈!”
韩元泰大笑,“在这些‘天朝上邦’的煌煌修士眼中,我们云秦人,还有你们巫南人,不过都是一群野狗罢了,给我们几根骨头,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咬谁,好用得很,算什么‘虎’呢?”
李耀默然无语。
心里不知道该操谁十八代祖宗才好。
“上人!”
韩元泰见时机成熟,虎目放光,晃动三寸不烂之色,做出推心置腹,无比诚恳的模样,“听我一句吧,大乾修真界中,各个都是卑劣无耻,老奸巨猾,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家伙!像您这样生长在巫南丛林里,一心修炼,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论心机,弄阴谋,玩诡计,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眼下的大乾,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漩涡,您一旦卷入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耀瞪了他一眼,笑道:“终于说到正题了么,你将大乾说得如此不堪,又是什么王朝绝症,又是什么民怨沸腾,又是什么内斗不休,难道你们幽云鬼秦,就和大乾不同,就能治这‘绝症’?”
“当然!”
韩元泰昂首挺胸,掷地有声道,“我们云秦和大乾是截然不同的,我们是以古圣界古往今来最先进的‘八部制度’来统合所有修真者!”
“幽云二州的茫茫草原之上,原本就只有零星几个小宗派,从未形成过太强大的势力!”
“等到我兄长韩拔陵应运而生,一统草原诸部之后,便以天纵英才,大彻大悟,彻底弄清楚了‘修炼宗派乃国家毒瘤’的道理!”
“因此,他以铁血手段,横扫幽云,将寥寥可数的几个宗派连根拔起,把所有祭司、巫师、萨满、散修都统合起来,以军法约束,编制成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