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咬牙道,“你可以选择说出仙宫的一切,然后就有可能得到一名堪比戚长胜、韩拔陵和万明珠的超一流高手,全心全意的辅助,我的炼器术,在探索仙宫的过程中,更是能帮上你的大忙!”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痛下杀手,如此一来,非但损失了一条潜在的爪牙,更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重伤!”
“你该不会以为,没有法宝在手,我便连对你造成伤害的能力都没有了吧?”
“要知道,接下来在探索仙宫的过程中,你可是还要和天下有数的几名凶人,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啊,倘若在这之前受了一些诡异至极的‘小伤’,不太好吧?”
李耀发出了乌鸦般的笑声。
王喜盯着他看了半天,眉头聚拢又散开,散开再聚拢,缓缓道:“好,还是那句话,我是真心实意和灵鹫道友合作,所谓禁制,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给道友听。”
“那就说吧。”
李耀舔了舔带血的嘴唇,竖起耳朵,“本上人洗耳恭听!”
“所谓‘仙宫’……”
王喜的眼神有些飘忽,就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神便重新凝聚、锐利、绽放开来!
他神情严峻,死死咬着嘴唇,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疑惑,在空气中仔仔细细地嗅探着,就像是能嗅到极度危险的气息!
“不对!”
王喜喃喃道,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李耀身上,特别是他看似已经被切断了筋络,软绵绵耷拉在身后,鲜血都快流干的左臂。
“你的左手,摊开我看!”
王喜声色俱厉,水晶剑嗡嗡作响,万千星芒蓄势待发!
李耀微微一怔,脸上洋溢着淡淡的迷茫,就像是不明白王喜的意思。
他的左肩胛上有一个深深的血窟窿,看上去肩胛骨和关节都被剑芒绞碎,整条左臂彻底动弹不得。
他刚才狼狈不堪砸落在地时,左手便一直折在身后。
这会儿只能用右手去抓,一边抓,一边闷哼道:“我的左臂,好像断——”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李耀的左臂深处便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
那就像是一条被捏碎了所有骨头的软皮蛇,瞬间变身成最凶暴的怒龙!
“唰唰唰唰!”
李耀左臂上的皮肤先是变成一片黑青色,随后又长出了一连串油光发亮的鳞片,更有一根根骨刺如利刃般,从血肉深处弹跳出来。
叉开的五根手指,更是瞬间暴涨,掌心一枚浑圆晶状体,被线粒体中激荡的能量,激发出了耀眼的白炽色!
“细胞湮灭炮,轰击!”
从重重砸落在地的一刹那,李耀就命令血色心魔疯狂激发左臂内的洪荒细胞,以最快速度修复身体,并一点点积蓄细胞湮灭炮的力量!
只要再给他半分钟,真的只要半分钟,细胞湮灭炮便能积蓄到超负荷的能量,破坏力直接覆盖整座荒岛!
谁知道王喜对危险的感知都如此敏锐,瞬间就从空气中嗅到了淡淡的妖气,令李耀不得不改变计划,仓促出手!
“咻!”
一道纯净无比的白色光柱,从李耀掌心呼啸而出,直刺王喜的面门!
两人的距离极近,而王喜就算察觉到一丝异样,却也没想到李耀这名“炼器大师”在没有法宝的情况下,仍旧能轰出如此残暴的一击!
他勉强偏过脑袋,堪堪躲过了细胞湮灭炮的正面轰炸,但半边脸颊连带太阳仍旧被狠狠擦中,瞬间就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岩浆!
王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顾一切地疾退!
李耀狞笑一声,獠牙在口中“咔嚓咔嚓”暴长,左眼彻底变成妖异的血红色,周身看似可怕的伤口中统统钻出了新生的肉芽,洪荒细胞疯狂炸裂的结果,就是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甚至变得如洪荒凶兽一般强横可怕!
王喜千算万算,都算漏了一点!
拥有经过血色心魔改造的“天劫战体”,又和丁铃铛在外太空进行了五年的贴身肉搏,即便不动用任何法宝,光凭血肉之躯,李耀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可怕的杀戮兵器之一!
“唰!”
李耀的鬼爪从王喜右侧,朝他“傲人的”狠狠抓去。
刚才那记细胞湮灭炮,在严重擦伤王喜面部之余,顺便对他的右眼都造成了严重伤害,一时半会儿不要想看清楚东西。
李耀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每一根利爪上都萦绕着致命的妖气,恍若五把锋利的飞剑!
他倒未必真的要刺穿王喜的胸膛。
呃,就算只是用爪风将他的衣衫撕裂,看看这具丰腴女体的真面目,似乎也不错。
“叮叮叮叮!”
关键时刻,王喜面若寒霜,贝齿将朱唇嚼烂,显然动了真怒,星芒剑雨再度喷薄而出,几乎比刚才明亮一倍,在面前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
李耀“嘿嘿”怪笑,趁势转折,利爪一挥,将兀自悬浮在半空中的干扰法宝“音巢”抄在掌心,“咯吱咯吱”一阵挤压,用自己汹涌澎湃的妖能,将“音巢”死死包裹住,把震荡波彻底封死!
“唰!唰!唰!”
乾坤戒中的单晶云母丝和牛毛细针,还有琳琅满目的各种晶石炸弹,终于可以提取出来!
诸多法宝在手,对方又被细胞湮灭炮伤到了右眼球,主动权又回到了李耀这边!
李耀和王喜,堪称古圣界最危险的两大高手,隔着硝烟弥漫的荒岛,静静地对峙。
第1461章 互相伤害,何苦来哉?
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看。
王喜自不必说,半张脸几乎都变成了焦黑一片,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珠之上,仿佛仍旧有妖异的灵焰跳跃,疼得他龇牙咧嘴,面部神经不断抽搐,比白莲老母横眉怒目的模样,都好不了多少!
李耀却也开心不起来。
新的一回合,他并未讨到太大好处,反而还暴露了自己“天劫战体”的秘密!
古圣界并没有专门的“妖族”这一说法,不过散落在大陆边缘,远离文明中心的蛮夷,往往都带着一些妖族血统。
想来,当年女娲族在进攻这一处“盘古族战争基地”时,带来了大量经过细胞强化的“雷震子部队”,之后数十万年,这些雷震子部队的成员,和其余人类战士不断通婚,慢慢就扩散血脉,演变成了数量众多的蛮夷。
因为古圣界没有经历过“大黑暗时代”,也就没有人族和妖族的尖锐对立,蛮夷和文明之间,主要是以文化来划分。
即便拥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妖族血统,只要大量接受中原文化,亦不会被视为异类。
李耀身为巫蛮修士出身的灵鹫上人,稍稍呈现出一些妖族特征,倒不算太奇怪。
问题在于,他呈现出来的妖族特征实在太过浓烈——寒光闪闪的爪牙和骨刺,猩红的眼球,碧油油的鳞片,最夸张就是掌心用来激发细胞湮灭炮的晶状体,简直是半人半妖,狰狞恐怖到了极点。
如此鲜明的特征,这么酷炫的造型,即便现在没有令王喜生疑,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变成隐患!
李耀眯起眼睛,头一次从内心深处涌动出了浓烈的杀意,默默计算着倘若自己召唤出晶铠的话,是否有机会瞬间将王喜灭口?
计算结果却不容乐观。
王喜已经退到了悬崖边缘,明显摆出一副一言不和就会窜入海底,逃之夭夭的架势!
对王喜这种至少元婴期巅峰境界的超卓高手,身上不知还蕴藏着多少秘密,就算装备上晶铠,李耀都没信心将其一击必杀,只会被他发现更多的秘密!
更令李耀郁闷的是,自己泄露了这么重要的底牌,偏偏没从王喜口中掏出关于“仙宫”的哪怕半条消息!
原本还想装出无比虚弱的模样,从这家伙口中掏出大把关于仙宫的情报——这一招以往明明是屡试不爽的啊!
没想到,这半男不女的家伙,嗅觉未免太敏锐,口风未免太紧了!
“好高明的‘蛮体术’,看来整个修真界都远远低估了灵鹫道友!”
王喜捂着受伤的右半边脸庞,一字一顿道,那醇厚如春风的迷人嗓音,也变成了凌冽的寒风。
所谓“蛮体术”,便是拥有妖族血统的蛮夷修士,激发体内洪荒细胞的秘法,算是一种不太常见的旁门左道。
王喜曾经执掌大乾王朝的皇家书库,涉猎广博,却是误将李耀的天劫战体当成了施展“蛮体术”的结果。
李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断计算着荒岛上的一切细节,试图找到合适的攻击路线,连连怪笑道:“再高明的手段,不是都被王公提前察觉了么?”
王喜冷哼一声道:“灵鹫道友不用枉费心机,再想偷袭了,如今的局面,你我都深受重创,无论哪一方想要全力逃遁的话,另一方都不可能拦得住的,任何攻击手段,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更何况,无论灵鹫道友是否相信,直到此刻,我依旧认为我们并没有根本性的冲突,恰恰相反,我对道友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对王公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烈了。”
李耀故意盯着王喜高耸的胸脯道。
“灵鹫道友,现在被修真界中人称为‘大周剑宗’,那也算是堂堂的一代宗师了!”
王喜的声音蕴含着冰冷的怒意,“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目光,太过失礼了吗?”
“我只是很好奇。”
李耀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隐藏在‘王喜’这层躯壳之下,究竟是男是女,究竟是王喜假扮的龙扬君,还是龙扬君假扮成王喜呢?”
“想必王公自己都知道,修真界中关于你的传闻极多,甚至有很多人怀疑王公是‘天阉之人’!”
“不过,我倒觉得相当蹊跷,王公是天下皆知的权宦大阉,所谓‘天阉之人’的名声,难道就比‘大太监’要难听到哪儿去吗?”
“至于说,王公其实是一名女子的话,似乎也并不值得遮遮掩掩,或许昔日在庙堂之上,‘权宦’的身份还有些用处,但王公都落魄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所依仗着乃是自己的实力,只要这份实力还在,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可是,和王公交手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王公对自己的身份相当敏感,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比‘王喜是女人’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究竟是什么呢?”
王喜死死盯着李耀看了很久,接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不理解李耀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幽幽道:“灵鹫道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就好像我们两个,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明明可以携手合作,一起探索‘仙宫’,各取所需的,为什么偏偏要闹到现在这样,互相防备,彼此猜忌,甚至你死我活?”
“倘若灵鹫道友非要纠缠于我是男是女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逼得我不得不全力反击,去探究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灵鹫上人,大家两败俱伤,又是何苦来哉呢?”
李耀的笑容瞬间凝固。
王喜趁着他心神震荡的刹那,再度出手,荒岛上空又一次升起几十道星芒剑雨凝聚而成的天河瀑布!
李耀仓促反击,却发现王喜凌厉的攻势只是虚晃一枪。
当漫天剑雨都烟消云散时,王喜已经张开双臂,在荒岛边缘的悬崖上踮起脚尖。
而他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仙宫地图核心!
仓促之间,王喜来不及将庞大的万罗天星盘收入乾坤戒中,只是抢回了地图核心,手一抖,如沙砾般消失在指缝之间。
“倘若灵鹫道友真的这么想要知道我的秘密……”
王喜洒然一笑,淡淡的妩媚中流露出凌冽的英气,“那就等仙宫一聚之时,咱们再彻夜长谈吧!”
双足轻轻一点,他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瞬间飘到了十几里之外,没入到了黑黢黢一片的大海之中,连半个浪花都没有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