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伊舟就有点不高兴,若不是为了这枚果子,司恒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拖着伤体劳累。
他也知道迁怒不对,面上倒没表现出来,只是悄悄开始不喜欢那位只见过一面的玄泽师伯。
“不送回去。”司恒手里有延寿丹单方,他对未尝试过的丹药总是很感兴趣。
按照古籍记载,延寿丹一炉并不止一粒,玄泽那边用一粒丹药便可以换到想要的东西,剩下的他收起来,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炼制丹药的事情急不来,延寿丹和造化丹一样,出炉的时候会引来天劫,上次的经验,司恒再也不会小看丹劫的威力。
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收起寿元果,司恒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伊舟:“我看你之前那种身法练得差不多,以后再加一种吧。”
伊舟点头接过,贴在额上读取里面的内容。
安顺在第三天终于感知到了灵气的存在,随后引气入体又废了一番功夫,等他炼化出第一丝法力的时候,楼船刚好行至离恨天。
离恨天在东大陆南边,跟太衍宗与散修盟都不一样,离恨天既不在深山老林里,也没有直接建一座城。
她们住在与宗门同名的洞天福地,传言这处洞天乃离恨天开派祖师偶然得到,内里灵气浓郁,自成一个小世界,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这处洞天还在慢慢变大。
楼船停在半空,眼前是一座凉亭,凉亭极大,少说能容纳百十来个人。
在凉亭上方,用神文书写了离恨天三个大字。
匾额不知是何人书写,伊舟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声声银铃响动,阵阵香风袭来,恍若置身温柔乡。
但在这温柔的表象下,却有杀机四伏,有莫大的威势袭来。
不过一瞬,伊舟就已胸口发闷,气血翻涌起来,体内法力在飞速消耗,他赶忙闭上眼不敢再看这块匾额,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司恒早已让楼船下沉,其余人皆已下船,唯有他站在徒弟身边。
见他睁眼,司恒抬手捏了捏他头顶的发苞:“忘了告诉你。这匾额由初代天女在飞升前书写,修为太低直视匾额的话,容易心绪不稳。”
他说完又笑着加了句:“不过也有传言匾额带有那位天女的传承,看你这样子,应该也与传承无缘了。”
伊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在出宗前他就知道,离恨天的功法专为女修创出,若是男人修炼,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别反转。
而且司恒的脸上一点焦急的表情都没有,伊舟看看好似早已等候在凉亭外的众人,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自己爬下楼船。
太衍宗这一群人中好几个都跟他修为差不多的,那些人一点事都没有,就他傻兮兮的着了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伊舟有理由怀疑,这事情根本不是司恒忘记了,绝对是那个人故意不说!
虽然伊舟很有骨气的没让司恒带着下船,不过他人矮步子小,等走下去时,男人已经好整以暇地等在前方。
因着代表太衍宗的脸面,司恒今天的服饰格外隆重,绯红的法袍上用银丝绣出条条飞龙,玉冠高耸,气质出尘,仿若降世谪仙。
那位谪仙半侧着身体,朝他伸出一只手,伊舟纠结了那么一瞬,决定在这比较重要的日子里,得给司恒一个面子。
于是他小跑两步上前把手搭了上去。
太衍宗的其他人等在亭子外面,司恒走到凉亭前,取出请柬,他掐了个诀,请柬便化为一道白光,向凉亭内飞去。
离恨天一直安排着人关注洞天入口处的动静,赶上天女寿诞,为了接迎祝寿的修士,更是马虎不得。
司恒刚把请柬打出去没多久,凉亭内便传来一阵灵气波动,波动结束,亭子里便出现了一行人。
饶是伊舟有了心里准备,也被这大变活人吓了一跳。
他站在司恒侧后方,用师父的身体挡住自己半边脸,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悄悄去看前方的一行人。
亭内的一行人皆是女修,俱是天香国色,走在最前方的女修着一身淡粉长裙,走动时裙角的桃花绣纹逐渐盛开,空气中仿佛也盛满了香味。
女修走到司恒不远处,屈身行礼:“离恨天玉琼恭迎诸位道友。”
太衍宗的一行人也纷纷还礼。
一群人客套了下,玉琼领着他们进入凉亭。
走进去时她多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安顺,有点疑惑为何太衍宗带了修为如此低微的人。
不过远来是客,玉琼也没多话,等人全部进入凉亭之后,才又打开洞天入口。
据传数万年前离恨天这座洞天还不到五百顷,地方不够,内门弟子也要跟外门弟子挤在一起居住。现在数万年过去,现在的离恨天早已广袤无垠,甚至归属于宗门的两个凡人国度,也举国搬进洞天福地中。
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每次进入都传至同一处,那样太不方便。
数万年时间离恨天早已解决了这个问题,每次从外面进入时,只要掐着对应法决,便可按照心意传送到某块区域。
玉琼带着他们进去的,便是离恨天专门给宾客准备的地方。
修真界的等级体现在方方面面,住的地方也不例外,作为第一宗门,太衍宗的一行人自然是住在最好的院落。
院落占地极大,其中又分了好多块区域,每块区域景致不一,自成一番天地。
大概是全为女修的缘故,这处名叫断愁的院落布置的极精致,就是随处飘落的粉色花瓣,让这群以男修为多数的队伍里好些人都不太习惯。
“诸位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尽可吩咐这些人偶,它们没什么用,力气倒是不缺。”玉琼领着他们进院子,指着随处可见的人偶对他们说。
那些人偶大多矮小,看起来比伊舟也高不到哪里去,表情僵硬,穿着灰布短打,露在外面的皮肤透着隐隐的青色。
注意到伊舟好奇看的眼光,玉琼解释道:“人偶俱由木头做成,修为高低看个头就知道了。”
她叫了个名字,不远处一个与伊舟差不多高的人偶便走了过来,等走进了,伊舟才看到刻在人偶头上的字。
“头上的字就是他们的名字,有吩咐的时候叫它们名字就行。”玉琼抿唇浅笑,态度温和:“如同这般高的人偶,修为都是筑基中期。”
伊舟:……
不高兴。
他才筑基初期,还不如人偶!
似乎感觉到了伊舟的怨念,玉琼又添了句:“不过这些东西死板的很,真的打起来只会给人耍的团团转。”
话里虽然嫌弃,但玉琼看向他们的眼里明显带着笑,透出点属于少女的娇俏来。
说完人偶,玉琼又与他们介绍了其他的一些情况,确定这群人没有别的问题,这才带人退了出去。
玉琼走后,太衍宗的众人便开始商量起房间分配,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司恒的,次一点的位置被两位元婴占了,剩下的再到金丹期、筑基期。
众人都分配好了,最后只剩下存在尴尬的安顺。
幸好最后还剩一间房,那房间位置虽不太好,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安顺没得挑也不敢挑,站在一旁听司恒吩咐了之后,连忙点了点头。
分好房间剩下没什么事情,众人在楼船上呆了大半个月,再怎么都觉得有点不舒坦。
司恒简单吩咐了两句,带着伊舟准备离去,作为他的徒弟,伊舟自然是与他住在一处,若非如此,安顺还轮不到地方住。
他刚走,后面的玄言就跟了上来,作为一行人中唯二的元婴,他对司恒倒不是很怕。
三人走离人群,玄言这才开口问道:“师兄为了一直带着那个凡人?”
虽然安顺现在已经引气入体,但对于玄言来说,那么点头发丝粗的法力,跟没有区别也不大。
他本以为司恒是要再收个徒弟,还想着这位难不成也是什么绝世天才,但一路看来,司恒对他的态度与旁人没多大区别,更别说与他时时带在身边,真正的徒弟比了。
“一场交易,暂时保住他的命。”
这么多天,雍城的消息肯定早已传了出去,而事情起因那些人想必也不会隐瞒,现在把安顺赶出去,对方活不了几日。
这些事情司恒清楚,安顺想必也清楚,所以才会刻意放慢速度,直到最后一天才炼化出一丝法力,为的就是在太衍宗一群人中留下来。
司恒想起那看似老实忠厚的人,又瞥了眼旁边傻乎乎吹着花瓣玩的徒弟,觉得一阵心塞。
这傻徒弟要是有人家一半精明就好了,他也不至于总这么担心。
玄言听了这话,脸上若有所思。
他虽然没参加暗典,但从别的弟子口中他还是得知了当晚最后一件拍品,那些弟子亲眼见者司恒走进房间,没多久散修盟便死伤无数。
不少人都觉得那是散修盟故意设的套,目的是为了用司恒立威结果撞上铁板,但玄言却看出了另一些东西。
比如那个无缘无故被带回来,原先经脉堵塞,又在短短时日引气入体的安顺。
司恒说这是他们的一场交易,一个凡人能与化神大能交易什么。
除非是……玄言想到这,终究忍不住开口轻声问:“师兄是拿到了寿元果吗?”
这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司恒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痛快地承认了。
玄言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有些懊悔没去暗典,那想法不过出现了一瞬间便被挥散。玄言到底年轻,不过三百余岁,在他前面的是一条康庄大道,实在不必现在就担心寿元。
说不定有了寿元果,他会觉得有了退路,不敢再拼,渐渐被时光磨灭了所有锐气。
心念一转,玄言挥去所有不甘,真心实意恭贺起来:“师兄这次可谓收获颇丰。”
司恒看向他,过了会,面无表情地吐出个字:“嗯”
玄言:……
挺难沟通的。
知晓了最近疑惑的事情,玄言也不再纠缠,就此跟两人分开。
似乎注定了司恒今天不会轻松,辞别玄言,师徒二人进屋没多久,院外便有人通报,说天女要见他。
“天女为什么找啊?”伊舟有点不解。
司恒眉心微皱,过后又松开,大概知晓是因为什么事。
天女乃洞虚境,按理来说有万载寿元,但离恨天的天女并不需要自己修炼,从她们接任伊始,修为便会被强行提至洞虚。
这样做对宗门来说是件好事,不用担心掌门修为太低压不住人,也不用担心受外人欺辱,就算宗门暂时没落,有洞虚大能在,旁人也不敢小觑。
但对天女来说,却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她们虽然享有洞虚境的境界,却并没有洞虚的寿元。
天女的寿元按照继任之前的修为算,并且完全没有提升境界的可能。
司恒安顿好徒弟,随春秋使出门,坐在八匹天马拉着的马车上往天女住处行去,走至半路时,他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窥得一丝线索。
那时他刚入门,离恨天新任天女继位,师叔也派人道贺,回来在他们面前感叹过可惜,说那位只差一点便能到合体期,若是到了,便又能多出两千载寿元。
没有到合体期,那算起来就是化神期,司恒呼出一口气,化神期寿元不到三千载,天女现在着急,也算是正常。
第33章
“真人, 无尘宫到了。”接引使在外道。
无尘宫乃历代天女住所, 整殿用白玉铸就, 外间墙壁上用雕着祥云图纹,在阳光下, 整座宫殿都散发着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