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此人面相与穿着,想来又是领兵杀敌的大将了。
云初微收回视线,没想到青阳县这个小地方竟常有京中贵人路过。
上次那个轻薄她的无赖虽然人混蛋了些,官职却应该不小。
今儿这位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光看气质便知不俗。
敛了思绪,云初微抬步下楼。
先前哄抢着买面膜的小姐太太们早就散去,此时的香粉铺前仅站着寥寥数人避雨。
中年男子又是个容貌气质扎眼的,因而掌柜的一见便主动陪着笑脸上去搭讪,“这位爷,您要不进里头坐坐?”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南凉两大战神之一的东阳侯云冲,他闻声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掌柜的。
许是连夜赶路,他那双眼有些微血丝,眸光却锐利如鹰隼,气质临渊峙岳,让人不敢靠近。
掌柜的抖了抖身子,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鲜少遇到气势如此不同凡响的,他定了定神,脸上虽还挂着笑,但那笑容已有几分僵硬,“这雨该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里头有专供客人暂时休憩的厢房,爷若是不嫌弃,可随我进去坐坐喝杯热茶暖暖身,您看如何?”
云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香粉铺里头竟还设了给客人暂时休憩的厢房,当下看了一眼外头,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停驻之势,遂点头,“也好。”
待前去拴马的参将林朗回来,云冲便带着他一道入了香粉铺后院的厢房。
云初微下来的时候,恰与几人碰面。
掌柜的面色略显尴尬,也不知该如何介绍,只好笑着问云初微,“姑娘要走了吗?”
云初微淡淡应声,眸光不着痕迹地往云冲身上一扫,随后好奇问了一句,“不知这位是?”
掌柜的笑道:“下雨天留人,这位爷恰巧在咱铺子外避雨,也算缘分,我请他进来喝杯热茶。”
云初微恍然大悟,福了福身,“那小女子便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告辞。”
说完,撑开油纸伞,施施然离去。
云冲双眸微眯,问掌柜的,“这位姑娘是你们店什么人?”
掌柜的迟疑道:“那姑娘刚与我们店合作,具体名姓她不肯说,平素也是极少露面的,今儿开售她的货,这不,亲自来监督了。”
云冲默然,若有所思。
方才那位姑娘,他看着有些面善,可他记得很清楚,他从前分明未曾见过这样一个人。
“两位爷,里面请。”
掌柜的拿出十分热情。
生意场上最讲究关系,这二人一看就身份不俗,若是能就此结缘,对他们铺子将来的前途定是大有裨益的。
云冲敛了思绪,随着掌柜的去了厢房。
两人落座以后,掌柜的马上吩咐人去备了两套赶紧的衣袍来给二人换上。
云冲紧绷的脸色缓和些许,“多谢。”
掌柜的连连笑说,“两位爷无须客气,相逢即是缘,咱们能在这么个大雨天遇到,可不就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么?二位且稍待片刻,我让人给你们煮茶。”
云冲抬手制止,“茶就不必了,我们歇一会儿就走。”
顿一瞬,“对了,你方才说那姑娘的货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如实道:“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新型面脂,全是给太太小姐们用的。”
云冲一想到刚才瞧见的那张脸,脑海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地出声,“能否让我瞧瞧?”
掌柜的很快把云初微的蜂胶面膜和芦荟胶取来。
云冲接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片刻,沉声问:“这是最后一套?”
“嗯。”掌柜的应,“若非今儿下雨,最后一套早卖出去了。”
“既是最后一套,那便出售给我罢。”云冲从腰间取下钱袋付了银子。
林朗不解,趁着掌柜的出门之际,低声问,“侯爷,您要这东西作甚?”
云冲道:“太后大寿,我奉命归京,总得给静姝带样礼物才是,方才听掌柜的说起,这所谓的‘蜂胶面膜’和‘芦荟胶’,似乎是顺天府没有的东西,想来静姝定会喜欢。”
云冲嘴里的“静姝”,便是东阳侯府长房嫡女、云冲的女儿云静姝。
事实上,他之所以买下最后一套,并非全是为了云静姝,而是讶异于初见方才那位姑娘时心头的异样。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
云初微出了后院,直接往账房提取自己今日所得收入便带着梅子走了。
主仆俩去了她们自己还在装潢的那间铺子,里面有一间厢房是专给云初微设的。
雇佣的小厮进来奉了茶后,云初微便懒洋洋靠在放了软垫的圈椅背上,梅子则是盘腿坐在炕上数银子,一面数一面吞口水,“天啊,仅仅一天就赚了几百两银子,那要是咱们下次的货多发一点,岂不是得赚翻了?”
云初微笑嗔,“那可不行,一次只能发五十盒,市场规则就是这样,物以稀为贵,几百盒我们能做出来,可货一多,物价就得跌,况且,一次性做几百盒,质量也会有所下降,这种自砸招牌的事儿,我可不干!”
“对对对。”梅子醒悟过来,“正是这个理儿,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云初微看了一眼炕上白花花的银子,“一会儿留下一百两,咱们先去绸缎庄买布料,再去多买几扇猪肉几只鸡和几袋大米带回去给作坊的人改善改善伙食,其余的都存进钱庄。”
梅子笑嘻嘻地道:“也是,入夏了,姑娘该做新衣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