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安嬷嬷一看便知,接着便道:“容姐儿是奴婢带大的,当年也是说话晚,夫人与容姐是手帕交,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总该了解的。”
    乔氏闻言,也想到了安嬷嬷口中的容姐儿,是谢老夫人的长女,也就是自家夫君的长姐,是彼时盛京之中出了名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到这儿,乔氏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大概这种事,就如夫君所说一般,急也急不来的,也只好先丢开去。
    这边几个大人说的热闹,那头谢珝瞄了一眼小妹妹,心底颇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十分对不起她,毕竟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是开了挂的,对于说话这种事,自然是比真正的小孩子容易得多。
    因此他决定,以后要对阿琯更好一点儿。
    而在谢府另一边的正德院里,谢老夫人也在同谢阁老说这件事。
    谢阁老闻言,满意地捋了捋胡子,便拍板定下来:“既然珝儿如此聪慧,那就让老大家的开始教他念些诗句吧。”
    说罢,又忙不迭地补充了一句:“一天也别让他说得太多了,小孩儿嗓子娇嫩,别累着了。”
    话音还未落,谢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袖口,开口堵他:“这还用你说?”
    谢阁老被噎了个倒仰。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人称就从“她”变成“他”了唷~
    再统一回复一下:每个小孩儿的成长轨迹都是不一样的,有出生几天才会睁眼的孩子,也有一出生就可以睁眼的孩子(这里说的仅是睁眼,看东西是看不清的),同样的,在八个月大就会说话的孩子也很多,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十个月才说话或者一岁多才说话的。
    ☆、少年时
    四、少年时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时光匆匆流逝,自谢珝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十年时间,足够让他对大永这个国家有个大致的了解,以便更好的生活。十年时间,同样足够让他适应自己如今的男子身份,出恭时可以对着胯|下的物件熟视无睹面不改色。
    大永国,曾经作为一个文科生,谢珝非常确信他从来没有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见到过,因此这个朝代乃至这个国家,只能是架空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大永是十分繁荣并且开放的,不管是他从谢阁老口中听过的市舶司,还是走在街上时常能看见肤色各异的外邦人,亦或是已经在饭桌上司空见惯的玉米与辣椒等物,都在从各个方面诠释着这一点。
    在这里,女子们的地位也不似某些朝代中记载的那般低,她们到了年纪亦能像男子们那般去书院进学,只不过上的是女子书院,学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琴棋书画和礼仪算账烹饪等。
    说是女子书院,倒不如说更像是古代优秀贤内助培训机构,致力于为朝廷勋贵官员们培养出一大批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的夫人们。
    毕竟妻贤夫祸少嘛。
    虽说最终目标还是为男子服务,但起码女子书院的存在,给了女子们走出后宅的机会,让她们能接触到外面更多的东西,也变相的逐步在改变其他人的观念。
    比如现在高门大户的女孩子们闲暇时分也可以纵马肆意出城游玩,寒门女子们也能出门做些小本生意而不被旁人指指点点。
    坊市之中白日热闹无比,夜晚更是喧闹不休,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替盛京绚烂的画卷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繁荣,是这个朝代留给谢珝的第一印象,他甚至怀疑开国皇帝是个穿越者,终于在他能认识大多数这个朝代的字以后,从谢阁老的书房中翻到一本开国本纪,终是从中找到了许多开国皇帝身为穿越者的蛛丝马迹。
    说起开国,就不得不提到大永举足轻重的八大门阀世家。
    陇西杨氏,盛京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琅琊王氏,博陵乔氏,兰陵萧氏,范阳林氏。
    虽然朝代开放许多,但世家大族依然保持着他们超高的社会地位,除了历代的积累沉淀以外,天下大乱群雄四起时,他们押对了宝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世家们不轻易同八大家以外的姓氏结亲,就如同谢珝的祖母谢老夫人出身荥阳郑氏,又如同他的美人娘亲出自博陵乔氏,还有他的姑母谢容,便是嫁入了兰陵萧氏。
    八大家虽然都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偶有分歧,或是利益冲突,但总体来说还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
    历史上某位皇帝自己娶不到世家的女儿,同样自己的女儿想嫁到世家也被人家给拒绝了,但这种尴尬的情况在大永却不会发生。
    盖因皇族姓杨,出自陇西杨氏。
    也就是让其他七家押对宝的那一家。
    不过为什么这七家不在乱象四起时自己称王,反而选择了支持杨氏,谢珝就不得而知了,他胡乱猜测着,大概是因为穿越者开国皇帝特有的王霸之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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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稳地写下最后一个字,谢珝放下手中的湖笔,轻轻地揉捏着右手腕,顺便抬头环视了一圈,只见坐在他左侧的萧翌早早地就习完了太傅布置下来的大字,正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桌边打呵欠。
    萧翌是谢珝的表哥,是他姑妈谢容的独子,比他大一岁。年前皇帝给太子选伴读,萧翌同谢珝就被选中了,一块儿的还有镇国公的长子沈行舟和大永独一份儿的异姓王晋王的幼子顾延龄。
    瞧瞧这配置,两个世家未来的家主,未来的镇国公,还有个虽不能承爵却比原配长子更受宠的王爷小儿子。
    可以说是将世家勋贵宗亲都揽住了。足以看出皇帝对太子的重视和疼爱程度。
    太子名为杨祀,祀,国之大事也,连名字也寄托着皇帝对儿子的期望。
    太子是皇帝的二子,为第二任皇后王氏所生,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只可惜王氏在生下他之后就撒手人寰了,据说皇帝对王皇后感情极深,连太子也是他亲手抚养的。
    皇帝对王皇后感情深不深,谢珝没怎么看出来,毕竟在王皇后过世的第二年,皇帝就立了当时的贵妃崔氏为继后。不过他对太子的疼爱与重视确实不似作假,从伴读的配置上就可见一斑。
    但是谢珝总觉得太子的身世和处境有些似曾相识,某日突然灵光一闪,记起来了,这不是像康熙的太子胤礽吗!
    只愿这位太子不会像胤礽那么悲催。
    萧翌见谢珝也写完了,便伸手将他的字拿过来端详,片刻后就开口赞道:“阿珝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了,明日太傅必是要夸你的。”
    话音刚落,他们后面坐着的顾延龄也凑过来看,一边看还一边道:“珝哥儿,我父王也说你的字好,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怎么才能写好啊?”
    顾延龄在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见了谁都得叫哥,然而八九岁的男孩子正处于天老大我老二的时期,怎么可能乖巧地称呼,索性就这么珝哥儿,翌哥儿地叫着,还觉得自己挺机智来着。
    待到他们看完,谢珝便将字收了起来,先谢过萧翌的赞语,才转过身拍拍顾延龄的头,温和且无情地对他说了两个字:“多练。”
    顾延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此时,课室另一头的沈行舟也习完了自己的字,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熟稔地把胳膊搭在谢珝跟萧翌肩膀上,随意地问道:“走吗?”
    谢珝扬了扬眉,示意顾延龄还没写完呢,不料顾延龄却把手中的笔一扔,自顾自地将东西胡乱收拾了下,就站起身来答话:“走走走,我都快饿死了。”
    “不写了?”调侃又不着调的语气,却是萧翌在一边儿问。
    顾延龄摆摆手,毫不在意地回他:“多大事儿啊,明天来早些再写就是了。”
    萧翌“啧”了一声,也再没说什么。
    太子早在太傅给他们上完课后,就被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的皇帝给叫走,联络父子感情去了。
    剩下他们四个,当然是做完课业就能各回各家了。
    出了宫门,互相作别后,沈行舟跟顾延龄就各自进了自家的马车,往城北的方向去了,他们一家为勋贵,一家算是宗亲,当初开国皇帝赏赐下来的宅子也都在同一块儿地方,离得并不远。
    他们走后,谢珝与萧翌也上了谢府的马车。
    萧氏的大本营在兰陵,虽说盛京也有宅子,但谢容却并不放心独子单独住,便让萧翌到盛京后住在谢府,托付谢老夫人与乔氏多照顾着点儿。
    上了马车后,谢珝闲适地靠在车壁上,从红木桌下随意抽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
    萧翌依旧是那幅惫懒的模样,双手抱臂斜倚在车窗旁,饶有兴趣地端详他这个小表弟,半晌后才出声问他:“昨日小考,想必阿珝这次又是第三罢?”
    谢珝头也不抬:“然。”
    闻言萧翌便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调侃道:“阿珝日日这般藏拙,就不累吗?”
    谢珝正要翻动书页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望向萧翌,也微微笑了笑,便道:“自然是没有表哥性子洒脱。”
    世家出身的,哪怕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也不是简单的孩子。更何况是谢珝与萧翌这样的长子嫡孙,从小所受的教养与耳濡目染的政治熏陶,会使他们长成最使父母长辈满意的家族继承人。
    所以就像是萧翌看得出谢珝日常藏拙,每旬小考都故意将名次落在太子后面一样,谢珝也同样看得出萧翌是有意去争那个第一的,就是不知道是萧氏的叮嘱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而太子究竟看不看得出来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毕竟皇家比之世家复杂更甚。
    但不管是他的藏拙,或是萧翌的锋芒,他们都是在表明自己甚至家族的态度而已。
    至于会不会被看出来?
    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幼年期实在是不知道写点儿啥,还是赶紧长大准备科举吧么么哒~
    天空一声巨响,泰康坊f4闪亮登场!
    ☆、上堂春
    五、上堂春
    马车自侧门处驶入谢府,谢珝与景翌一下来,便同往正德院给谢老夫人请安。
    此时已是竹外桃花三两枝的初春时节,谢府中栽的桃树上也零零星星地偷着先绽开了不少,春风拂面,裹挟着清淡的桃花香气,二人一路行来,好似衣襟上沾染了些许。
    行到门口便有丫鬟挑起帘子,二人便一前一后迈步进去。
    谢老夫人坐在正对门的软塌上,与乔氏宋氏几人说着话儿,正说到一半,就听见自己大丫鬟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大公子,表少爷过来了。”
    此时帘子一掀,两个少年郎进了屋,登时满堂生辉。
    谢老夫人先看前头的萧翌,他今儿穿了件紫色团花圆领袍服,外头套着同色罩衫,与女儿有三分相像的脸,眉若刀裁,目若朗星,别有一副洒然倜傥之意。
    不由得暗暗点头。
    再看后头不急不缓跟进来的长孙,十岁的少年便已有五尺几许高,形貌昳丽,会弁如星,穿着一身天青色窄袖直缀,身姿挺拔,乌发束起,只立在那儿就好似幅水墨画儿,浓淡相宜。
    心下更是满意。
    不待二人行礼,便笑着开口对他们道:“你们乔家舅母与表妹今个儿从博陵过来,你们两个过来见个礼。”
    谢珝与萧翌早在一进门时,便瞧见在谢老夫人下首处坐着一对母女。
    年长的那位上身着一件掐花对襟外裳,挽起的高髻上插着簪,正含笑看着他们,身后立着一个穿着粉袖团花棕裙,五官精致的少女。
    早在谢珝六岁时,谢臻与乔氏夫妻俩便带着他回过一次博陵,给他的外祖父贺寿,他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自然还记得这位夫人是他的大舅母乔王氏,而那个少女,自然就是大舅的女儿乔姝了。
    谢老夫人这话一落,萧翌先咳了一声,笑眯眯地开口道:“外祖母,这可是阿珝的正经舅母同表妹,我还是等到他见过礼之后,再厚着脸皮来攀亲戚吧。”
    “你这个猴儿!”谢老夫人闻言便被他逗乐了,笑骂一声。
    不独谢老夫人,乔氏宋氏几个也用帕子掩着唇笑了,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笑罢,乔氏才接着出声道:“翌哥儿很不必这样说,你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我同你母亲也是闺中时的好友,你与珝哥儿这几年处下来,与亲兄弟也不差什么了,叫他的舅母一声舅母也是无碍的。”
    谢老夫人也道:“便是这个理。”
    萧翌这才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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