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坏了的我们买。”见老人家都快哭出来了,许清嘉赶紧道,先动手的毕竟是许家双。
许家双反应过来,一看之下顿时心疼的脸皮一抽,咽了一口唾沫,伸手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许家康笑:“我来吧。”截过许家双的话头:“你今年的压岁钱就没了。”
许家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谢谢二哥。”
许家康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赞赏,以前总觉得这堂弟太过软绵温吞,现在看来,还是挺有血性的。做哥哥的就该保护小的,替小的出头。
经此一事,许清嘉也对许家双刮目相看,小伙子不错嘛,干得漂亮!
“四哥,你好厉害哦!”许家阳满脸崇拜。
许家双顿时更加不好意思,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不由去看许家全,许家全眼里聚起了光,见他望过来,牵了牵嘴角,顿了下,嘴角弧度慢慢扩大。
不知怎么的,许家双眼眶有些酸。
赔了钱,许家兄妹立时换了地方接着逛街,省得被人指指戳戳。
许家文一家三口就没这闲情逸致了,许家文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袁秀芳不敢多话,吃力地抱着哭到睡过去的女儿,渐渐的脚步落在了后面,距离越来越大。
“阿文。”袁秀芳央求的唤了一声。
许家文似没听见,毫无反应,一径儿往前走。
袁秀芳没来由的心里发凉发颤,加大音量:“阿文!”
许家文倏尔回神,目光里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褪去的阴冷。
望着他似结了薄冰的眼睛,袁秀芳鬼使神差道:“初五我和娅娅跟你一块去天津好不好?”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说出来之后袁秀芳觉得压在心口一年半的那块石头悄然移走,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当年她就想带着孩子去天津陪读。
在许家双面前她极力否认,可事实上,她真的害怕,说不上为什么,明明许家文对她们娘儿俩体贴又周到,可她就是害怕。
她爸说,多少在农村结了婚的知青回城以后,对外宣称没有结婚生子,重新在城里成家,农村老婆孩子找过去还要被打骂出来。
她妈说,许家文模样生得好,又是大学生,万一有女同学追求他怎么办?
于是,第一次去学校报到时,她爸妈特意请假,不辞辛苦的陪着她和娅娅送许家文去天津。让他的室友,让他的同学知道,他已婚并且生女。
若非娅娅年纪太小,她爸妈也实在舍不得她们,她们娘儿俩差一点就要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下来。
许家文嘴角微微紧绷,又抚平,他扯了扯嘴角,不慎扯到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换来袁秀芳一叠声的关切。
望着她充满关心的眼睛,许家文缓声道:“你们过去得坐两天的火车,娅娅受不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袁秀芳心悸如雷,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女儿:“娅娅总是说想爸爸,这么老是分开,对她成长不好,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不如带她过去,也能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她不是想去送他,她想留下,现在管理的越来越松,开一张探亲的介绍信最长可以三个月。
“我还没去大城市住过呢,正好可以开开眼。”袁秀芳故作轻松,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一时之间不敢去看许家文的眼睛。
“好啊。”许家文微微笑起来。这一抹笑,因为他浮肿淤青的脸而显得扭曲。
袁秀芳一怔,随即喜出望外。
许清嘉一行在县城吃过午饭,下午两点多回到村里,在岔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许家康随着许清嘉他们走,许向军爷三住在许向党家里,他们家空房间多,许家康自然不会特意搬过去凑个团圆。
在家门口的村道上,兄妹三个遇见了的往家走的许向华和秦慧如。
今天许向华带秦慧如去参观位于县郊的罐头厂,已经开始生产,销量不错。本来许清嘉也挺想去瞅瞅的,她还没去过呢,不过琢磨着当电灯泡会被驴踢,所以果断逛街去了,还把想当小尾巴去罐头厂的许家阳给忽悠着转移了注意力,夫妻俩也是需要独处空间的。
此时见到他们,许清嘉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画。
“看,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越想越可乐。
“你傻乐个什么?”秦慧如望着突然笑起来的女儿笑。
许清嘉嘴角一抿继续乐: “俊男美女,看了养眼,我高兴呀。”别看她都这么大了,可两人一个三十六,一个三十五,相貌端正,精神熠熠,更显年轻。
秦慧如嗔她一眼:“没个正形。”
许清嘉嗓子一清,正了脸:“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爸多俊,我妈多美呀!”
许家康和许家阳立刻捧场的连连点头。
秦慧如好笑地摇了摇头:“一个两个嘴这么甜,这是买了不少糖吃。”
“妈妈,吃生姜糖,这个姜糖很好吃。”一说糖,许家阳就想起献宝来。
许清嘉也不甘人后,争宠:“妈,这是我给你买的腊梅花。”遇上一位老大娘在卖腊梅,道是一块地要造厂,几棵野腊梅被砍了。她觉得可惜就去捡过来,看看能不能卖点钱贴补贴补家用。
因她卖的便宜,花又好看,倒也卖出去不少。
许清嘉便把剩下那些包圆了,几兄妹分分,各自拿回家当装饰用也挺好,过年看个喜庆。
“还有人卖花。”秦慧如惊讶的接过腊梅花,隔着黄色的腊梅看着女儿比花还娇嫩的脸,满眼都是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鲜花赠美人嘛。”许清嘉笑嘻嘻的摆了摆手。
秦慧如失笑,伸手拧她的脸:“满嘴跑马,你们都这么大了,妈妈都老了。”
许清嘉惊恐脸:“妈,你这话说出来良心不会痛吗?”
“婶儿,你比我那些同学都看起来年轻。”许家康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真别说,他有一个同学读书晚又复读了好几年,二十四岁才考上大学,又在家里干过了好些年的农活,和她婶站在一块,十成十得说她婶年轻。
许家阳小嘴抹蜜:“妈妈最年轻,妈妈最漂亮!”
“咿,阳阳,前两天你说的是姐姐最漂亮。”许清嘉虚虚一点他的额头:“这么快就忘了?”
许家阳眼珠子开始飘。
忽而许清嘉脚步愉快的走过去,挽住秦慧如的胳膊,对着爷三个狡黠一笑:“好了,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和妈妈谁更漂亮?”心里乐翻了天,世纪难题来了,看你们怎么答?
大小三个男人一顿,许向华和许家康失笑不已,许家阳一脸纠结,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许向华和许家康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家阳,看小家伙怎么回答。
许家阳左看看他妈,又看看他姐,求生欲强烈:“一模一样一样漂亮。”
许清嘉哪肯这么放过他:“瞎说,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怎么会一模一样,你这小孩子不诚实啊。”
许家阳张了张嘴,冲许清嘉做了个鬼脸:“妈妈最美,姐姐臭美!”
许向华和许家康大笑。
许清嘉嘿了一声,挽袖子要收拾他。
许家阳兔子一样跳到许向华背后,向秦慧如告状:“妈妈你看,姐姐恼羞成怒了。”
许清嘉点点他哼了一声:“烤鱼没有了,明虾煲没有了,红烧蹄髈也没了。”
许家阳登时惨叫:“你这是打击报复。”
许清嘉挑了挑眉:“这是教育你什么叫识时务。”随即笑眯眯的看着许向华和许家康。
许向华表忠心:“一个沉鱼落雁一个闭月羞花,我老婆和闺女天下最美。”
秦慧如被他说的面上发热,嗔怪的看他一眼当着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许清嘉暗暗好笑,拿眼看许家康。
许家康笑意盎然:“大美人,小美人,各有千秋,你们不是一个风格的,没法比啊。”
许清嘉但笑不语,老油条就是不一样,溜一眼许向华,许清嘉把火力集中到许家康身上:“那是我好看呢,还是夏莲姐好看?”
许家康一个顿都不打:“当然是你好看啊,妹妹的眼睛多大啊,比牛铃还大,再看看这嘴多红多小啊,比樱桃还小。”
许清嘉一组合,脚就踢过去了他比牛铃大的眼睛,比樱桃小的嘴放在脸上,还能看吗?
许家康大笑两声躲开,快步往家里走,身后传来许家阳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到家时,许家康正把厨房里的羊肉汤端出来,没事人的招呼:“奶奶炖好的羊肉汤,来喝一碗牛肉汤驱驱寒。”
许清嘉瞪瞪他,绷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奶奶不在家?”秦慧如看了看家里,没发现老太太的身影。
许家康随口道:“串门去了吧。”老太太不是个在家呆得住的,喜欢找人说话。她这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当然找老姐妹们唠嗑唠嗑。
一家人边喝着羊肉汤暖身子边说闲话,喝完了许家康和许家阳也出了门,这两个也不是在家呆得住的。
许清嘉则去楼上书房画画,趁着今天有灵感,赶紧把她那幅枇杷花画了。
进了书房,把画具从柜子里拿出来,发现笔洗里没水,便又下去取水。
走到楼梯口,就见夫妻俩在厨房里,看模样是在干活。许清嘉微一耸肩,每天撒狗粮,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为人父母总是想让孩子的路轻松一点。”切着橙子的秦慧如温声道。
许向华把洗好的碗放在竹篮上沥干,笑着道:“马家那丫头家里情况是有点麻烦。马大柱好吃懒做,小时候没养她,老了厚着脸要她养老,可怜她摊上这么一个老子。”
秦慧如轻轻一叹:“看样子阿武挺喜欢她的,可大伯不同意的话,这事有的磨。”
“就看他们父子俩谁能说服谁了。”许向华不甚在意,一转身对上许清嘉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阿武哥喜欢谁啊?”许清嘉趴在楼梯栏杆上,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许向华呵了一声:“你不是画画吗,怎么下来了?”
许清嘉从楼梯上跑下来:“我下来拿水,”又凑过去追问:“阿武哥喜欢谁啊?奶奶给他介绍的姑娘,他不都没看上。”老太太为此对她好一通抱怨。
许向华拨开她的脑袋:“小姑娘打听这个干嘛,画你的画去。”
“别介啊,你把我好奇心勾起来又不给我解惑,没这么不人道的。”许清嘉叫苦,摩了摩下巴:“马大柱,这名字有点耳熟,是咱们村的?”
秦慧如把一盘橙子递给她,岔开话题:“你不是说今天要画一幅枇杷树,画好了吗?”
“我现在哪有心思画画啊。”许清嘉拈了一瓣橙子:“这个橙子甜。”又讨好的拈了一片喂秦慧如,再是许向华,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
许向华好笑,思虑一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早晚要知道,遂道:“你阿武哥和村西边的马大雅在处对象。”原是叫大丫,长大后觉得这样叫不像话,就给换成了雅字,下面几个妹妹一律成了二雅,三雅。
许清嘉啊了一声,终于想了起来。马大雅跟她一样都是知青二代,不过她命苦,她爸马大柱家暴她妈,她妈就打她撒气。是她伯伯家心善,把她接了回去抚养。六年前,她妈何潇潇受不了马大柱无止境的虐待,逃走了。
马大柱是他们村有名的懒汉,包产到户之后没人管着他上工了,他就整天躺在家里睡觉喝酒,有钱还要去赌两把,反倒要两个未成年的两个儿子种田养他。两儿子受不了他,跑到鹏城打工去了。就这样他也不肯干活,把田地租给别人,勉强过活,活不下去了就跑去闹马大雅。
他有一诨名懒柱,以至于许清嘉初听马大柱还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