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医生,“咱们之间客气什么,她还要过一会儿再醒,我先去忙了。”
佟医生一走,曲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曲父一把扶住虚脱无力的曲母,胸膛剧烈起伏。
“老曲,老曲,娜娜,她,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曲母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未婚先孕,她怎么敢,她还要不要见人了,她以后可咋办!
“肯定是那个畜生的主意,他想套住咱们娜娜,卑鄙无耻下流的东西。”曲母温婉的脸狰狞到可怖,如果许家文在他面前,只怕曲母会扑上去咬死他。
曲父满面阴沉,“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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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文这两天眼皮都在跳,曲美娜没来上班,她家人给她请了事假。他有她家里的电话,但是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刻他从不打。
许家文竖着耳朵听和曲美娜要好的女同事打电话过去询问,然后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探亲去了?”
女同事点头,“是啊,说是急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许家文笑了下。
女同事摇头,“谁知道啊,人家不说,咱也不好追问。”心想这有背景就是不一样,说请假就请假了。
许家文转回自己座位上,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算有急事,曲美娜也一定会跟他说一声的,这不对劲。
不期然的,他想起月前,曲美娜抱怨她被她妈逼着去相亲,相亲对象竟然和许清嘉认识,她说,许清嘉会不会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
她又说,说就说吧,早晚会知道的,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不害怕,可他怕,时机未到。
幸好,这一个月相安无事,但是他知道,这种局面不会太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瞒这么久,已是他们运气好。
他的好运要到头了吗?
这两天,许家文一直在想这么问题,寝食难安,以至于上班的时候频频走神。许家文揉了一把脸,灌下一口浓茶。
“许家文,局长让你进去一下。”
许家文眼皮重重一跳,他扬起谦和的笑容对来人笑了笑,“我知道了,刘哥。”
刘哥笑了下。
许家文整了整衣服,走到局长办公室前敲了敲门,伴随着一声请进,扭开门锁,进入办公室。
不一会儿,外头的人听见了闷闷的声音,就像手掌拍在办公桌上,间或还有责骂的动静。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不知道向来会做人的许家文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局长大动肝火。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许家文政审材料作假,被开除公职。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许家文出事, 一块倒霉的人里袁家首当其冲, 要知道, 许家文的政审材料, 那可是袁父动的手脚。上面下令彻查到底,袁父哪里躲得了。
最终袁父晚节不保, 落得个提前内退的下场。
收拾东西离开单位的袁父一直在想,当初如果他们心狠一点, 无论袁秀芳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妥协的话, 现在肯定不是这样的。
他的女儿不会所嫁非人,年纪轻轻就离异, 他的孙女也不会没有父亲, 他更不至于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指指戳戳。
悔吗?当然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一步错步步错!袁父不禁老泪纵横,悔不当初,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独自在家呆了两天,袁父带着行李坐车去了市里。
自打去年离婚之后,袁秀芳和袁母就带着孙女去了市里。当年袁秀芳和许家文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 并不体面, 后来是因为许家文考上了大学,外人的嘴才留情了一点, 说他们有眼光。
可如今袁秀芳成了下堂妻,只怕那些人又得说三道四, 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老两口拿出一辈子的积蓄, 在市里买了一套两层的民房, 靠着街道的那一间房做了店铺,卖些批发来的纽扣小东西,贴补家用。
本来就打算退休后,他也过去的,如今不过是提前几年过去罢了,袁父这么安慰自己。
他们两口子退休金都还可以,县城的房子租出去也有一笔进项,日子能过下去。
见到袁父的袁秀芳,吓了一大跳,不过半个月未见,父亲鬓角白了一片,显而易见的憔悴郁郁。
袁秀芳和袁母自然是要问的。
袁父也没有隐瞒。
听罢,袁秀芳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怪我,都怪我。”说着她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声泪俱下,“是我瞎了眼。”
要不是她有眼无珠,看上了许家文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他们一家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她本来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的。
袁母拉住还要自打嘴巴的袁秀芳,流着泪道,“过去了,都过去了。”要怪,他们两口子也有错。孩子不懂事,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懂事吗。
“没什么,反正没两年我也要退了,提早退休了也好。”袁父不见不得女儿这样自责,出声安慰她。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今女儿已经醒悟,也和那个畜生划清了界限,他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就是。
“那个录音怎么办?”袁母脸色一变,想起了落在曲美娜手里的把柄,要不是为了这个把柄,他们早就闹得许家武身败名裂了。
袁秀芳心急如焚,彻底慌了神。
袁父也是才想起来,自从和领导谈话之后,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袁秀芳连忙打电话给许家文。因为女儿娅娅的缘故,他们都留有各自的联系方式,毕竟还要商量抚养费。
“许家文啊,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两天好几个人来找他。”接电话是个大爷,他的小卖部里装了公共电话。
袁秀芳呆了呆,追问,“他去哪儿了?”
“我哪知道啊?”大爷也纳闷呢,“你找他什么事儿?”
袁秀芳敷衍了几句,挂上电话后对焦急的袁父袁母道,“他好像三天没回家了,还有其他人在找他。”
袁母脸色很难看,颤着声道,“他不会是被抓起来了吧。”她不担心许家文,只是担心自己丈夫会不会因此被牵连。
想到这儿,袁母整个人吓得哆嗦了下,不敢再往下想。
曲家父母倒是想把许家文抓起来,更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曲美娜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许家文,纵使再不愿意承认,夫妻俩也不得不相信,他们的女儿跟许家文私奔了。
许家文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了无音讯的曲美娜,他被人举报材料作假,再到被开除,一系列的事情,让许家文不得不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曲家人在作梗。
他迫切的想要联系上曲美娜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然而这并不容易,他压根不知道从何入手。
最后,是曲美娜避开名为照顾实则监视她的人,偷偷联系上了许家文。
随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曲美娜从医院里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她说她和许家文走了,她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会过的很好,让他们不要找她。
得到消息之后,曲母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开始一串一串地掉眼泪,泣不成声,“这孩子,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她……她还怀着孕呢,她怎么就这么不分轻重呢。”
曲父的脸泼了墨一般,黑漆漆一片,“是不是以为跑到外面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曲父冷笑一声,目光淬了冰,“那个畜生当年就是用差不多的手段套住他前妻的。”这段时间他又让人去崇县详细的调查了一遍许家文,当年许家文和袁秀芳苟合被人撞破,为了名声袁家就让他们摆酒结婚了,想故技重施,做梦!
曲母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曲父咬着牙蹦出两个字,“蠢货!”他已经上下打点好了,悄悄的流了产,他再把许家文给弄出京城,女儿就能重新做人。结果呢,这丫头居然私奔了还想把那个孽种生下来,他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女儿来。
曲母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声,一把抓住曲父的双手,“老曲,老曲,你快想想办法啊,不能让娜娜被他给毁了。”
“她犯蠢,我有什么办法!”曲父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话虽如此,却还是安排了人手去找。曲母也去娘家漆家求援,她娘家比夫家更有能耐。
为避免闹得满城风雨,曲美娜回来后也不好做人,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找,如此一来效果可想而知。
这个年头,出门不再必须要介绍信,去年开始政府推行身份证制度,凭这个也能买到车票。茫茫人海,想找两个有意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曲母整日在家以泪洗面,连单位都不去了,她哪有心思上班。一日又一日的杳无音讯,令曲母越来越绝望。
“老曲,老曲,找到了吗?”曲父一回家,曲母就冲了上去,一双通红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布满了期待,很快又变成了失望。
曲母失魂落魄倒退几步,喃喃,“还是没有找到,还是没有,这死丫头躲哪儿去了,她还怀着孕,万一有个,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啊!”
怀孕二字,刺的曲父眼皮重重一跳,“有个万一,那也是她自找的。”
曲父眼神一厉,“就当咱们这辈子只养了一个儿子,没生过这不孝的女儿。”他们还有一个在外地上军校的儿子。
“老曲。”曲母惊叫一声,似乎没料到曲父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她为了个下三滥的男人,不要脸面,不要父母,不要家庭。这样不知廉耻不知孝悌的女儿,要来何用!”曲父厉声喝道。
曲母身体剧烈一颤,浑身慢慢抖起来。
曲父冷声说道,“难道你还想要认这个不孝女?是不是还要认下那个女婿。让所有人都戳我们的脊梁骨。”
曲母呜咽一声,捂着脸痛哭起来。
今年的重阳节是10月22号,在周二,韩东青出不来,所以提前他提前为许清嘉庆生。
周末早上7点,韩东青驱车来到许家,他们今天要去一趟石家庄,买彩票。许清嘉觉得这个生日的过法相当别开生面的,她喜欢。
“早饭吃了吗?”许清嘉问他。
韩东青微微笑着点头,“吃了,你呢?”
许清嘉拎起包,“当然吃好了,今天6点就起来了。”
“不用起这么早。”
许清嘉得意,“我昨天九点就睡了。”
韩东青侧脸看看她,跟着笑了下,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中午时分,两人才抵达石家庄,一下车,许清嘉就活动手脚,真累,反观韩东青这个开车的,神采奕奕,许清嘉羡慕,“精神真好!”
“在部队这么多年,要是这点体力都没有,无颜见江东父老。”韩东青玩笑着说。
许清嘉笑嘻嘻点头,“解放军叔叔就是和咱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就是不一样。”
韩东青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许清嘉哎呀一声,假模假样的捂了捂嘴,“错了错了,是解放军哥哥,您这么年轻,哪是叔叔辈,分明是哥哥。”
韩东青似笑非笑睨她一眼。
许清嘉哈了一声,左顾右盼,“哪里买彩票,我要中大奖。”
韩东青说出地址,“文兰街76号。”指了指东边,“应该在那边。”出发前,他都已经打听好。
许清嘉便愉快地去买彩票了,脚步雀跃。
韩东青不禁笑,买个彩票,倒叫她高兴成这样。
彩票门店前生意还不错,大抵是周末的缘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挤在一块,伴随着一起起伏伏的议论声。
许清嘉打开包包拿钱,笑眯眯的对拿出钱包的韩东青道,“一定要用自己的钱,要不然好运会不灵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