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枫很庆幸她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脸，要不然准会嘲笑他那红通通的脸色。紧接着，他又听见她认真地说：“不过你得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我上网查了半天，没看明白……”
    宋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不许上网查！不懂就问我，我教你！”
    回到影视城时b组正在拍赵勋跟王馨雨的对手戏，剧情是两个人暗地联手定计，想要拆散凌茗和高云舒。
    洛迦站在b组导演身后，跟他一起从监视器里看着一边筹划阴谋，一边笑靥如花的王馨雨，半晌不语。
    很快，这场戏过了，王馨雨老远就向她挥手打招呼，大声说：“你拍完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洛迦看见她快步朝自己跑过来，脸上全是真诚的笑容，这让她有些迷茫，人类都是这样吗？笑的一丝不假，但是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有谁知道呢？
    “你看见了吗？菠萝台把你跟姚玥的片花放出来了！”王馨雨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快笑翻了，姚玥在跳机械舞吗？还有啊，我发现她演这种恶毒女人比演傻白甜像多了，没准儿她公司老板看见了从此让她改戏路了呢，哈哈！”
    洛迦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了？”王馨雨好奇地问她。
    “是你告诉姚玥投资方点名要我的吗？”洛迦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
    “不是！”王馨雨毫不迟疑地回答，“谁告你是我说的？”
    “宋枫。”洛迦眼中渐渐浮现出不屑的神色，王馨雨的眼神躲闪，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也僵了，明显在撒谎。
    王馨雨听到宋枫的名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很快又讪讪地闭上了。既然宋枫都知道了，她就算抵赖也没用。
    她犹豫了一阵子，最后才尴尬地说：“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我那天特意提醒你了。”
    洛迦看着她不说话。王馨雨从她清凌凌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么小，有些扭曲，有些可笑。她顿时失去了解释的勇气，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对不起。”
    第二天夜里，无数看过《最佳演员》片花的人准时守在电视机前围观这场从红毯持续到综艺的撕/逼大战，其中就包括基本不看综艺节目的柏青山。
    他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眼镜，有点无奈地说：“你让我看《探幽录》，我也看了，我的意见很明确，那个……她叫什么？哦，洛迦，她的表现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希望找一个跟夏语冰对戏不会落下风的，她的表演太稚嫩，合格以上，离优秀还有一段距离。”
    “你先看看再说嘛，就当是放松一下。”柏寒松笑着替他戴上眼镜，打开了电视。
    柏青山推了推眼镜，不满地说：“我不喜欢戴眼镜，感觉很不好。再说，这种没营养的综艺有什么可看的？半天排练半天录影，完全就是赶工，演员哪能静下心来琢磨内容？你该不会觉得那个洛迦在综艺里的表现会比在电视剧好吧？”
    “我不是觉得她在综艺里表现更好，而是觉得她进步简直神速。”柏寒松耐心解释说，“她在《探幽录》开头几集和最后几集的表演有很大差别，现在拍的《将军令》也是，我之前特意跟陈宇导演聊过，他也跟我有同样的看法。”
    “陈宇主业是拍电视剧的，跟电影的要求还是有些差别。”柏青山不以为然地说。
    “先看看再说嘛。”柏寒松笑着坚持。
    柏青山无奈地说：“你收了她什么好处，这么卖力的奔走游说？”他又把眼镜推了推，“我有言在先，十分钟之内她的表现如果不能说服我，那么你也别再费力替她拉票了。”
    “好。”柏寒松笑着搬过茶盘，一丝不苟地泡好了一壶锡兰红茶，斟了一杯递给柏青山，柏青山接过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看向屏幕，此时，洛迦饰演的孟瑶正从幕后走出来。
    第78章
    柏青山有一瞬间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看着屏幕。
    柏寒松也有片刻失神，旋即清醒过来, 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的感觉没错，洛迦的演技的确是在飞速进步。
    柏青山沉默地喝着茶, 用挑剔的目光度量着银幕上的洛迦。有姚玥的衬托，洛迦的演技想不突出都难。但他关注的点不在这里，《双生》重点展现的是女性细腻丰富的情感世界, 他很想知道洛迦能不能表现出这方面的特质。
    很快演到孟瑶被吴珊羞辱后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辉煌岁月, 傲然挺直了背脊。柏青山慢慢地抿了一口茶，让一缕稍稍带着涩意的香气从舌尖浸润到喉咙，思考着靠在了沙发背上。
    出场时那个亮相很不错，有点角儿的意思。演技马马虎虎, 跟《探幽录》比起来确实要流畅一点, 看来儿子说她进步神速还是有道理的。
    柏青山又抿了一口茶，开始观察洛迦的脸和形体。
    作为一个摄像师出身的导演，柏青山对演员的脸是非常挑剔的, 五官漂亮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要骨架生的好, 比例恰当。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年纪大了肉松了，有一个好骨架撑着，镜头下照样是美人。
    光线从洛迦头顶稍偏的位置打下来，她脸部的线条和五官纤毫毕现，柏青山仔细观察着。
    三庭五眼, 比例恰当，脸部清瘦，表情清晰，基本条件还不错。再看骨相，上庭饱满，下庭小巧紧致，眉骨高且线条流畅，鼻头圆鼻翼窄鼻骨挺，下颔骨正面不显宽，侧面看有棱角，无论大喜还是大悲，静还是动，这张脸做出来应该都很有看头，是适合上镜的那种脸。
    柏青山不自觉地稍微向前倾斜了上半身，推了推眼镜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电视里正好是孟瑶和吴珊互相指责推搡的片段，为了镜头前看起来效果更好，菠萝台在剪辑时拼接了不同机位拍摄到的画面，正面、侧面、半身、全身，每一个细节都有拍到，恰好像一个全方位的展示。柏青山注意到她侧面和正面有同样的美感，基本不挑角度，举止体态也配得上脸的美貌。
    作为一个以镜头考究著称的导演，柏青山对洛迦这张脸是非常满意的，如果演技也配得上这张脸的话，相信会成就一部赏心悦目的好片子。
    可惜，比起那种近乎完美的镜头脸，洛迦的表演还是弱了点，不过，最初那个亮相有点意思，还有刚刚的几个片段，如果全程都能保持这个水准，也未尝不能调/教出来，毕竟对于大多数合格以上的演员来说，如果能遇到一个神级导演，就很有可能奉献出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表演。
    柏寒松不动声色地看看表，马上就十分钟了，老爷子没有发话，说明洛迦成功的吸引了他。
    就在此时，孟瑶和吴珊开始互甩耳光，柏青山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手段太拙劣，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是真的在打。
    “她们两个不合吗？”柏青山问道。
    柏寒松回答说：“姚玥在红毯上故意给洛迦难堪。”
    “让私人恩怨影响到镜头前的表现，太不专业了。”柏青山皱着眉头说。
    “这个也是无奈之举吧，姚玥已经打上来了，洛迦的脾气肯定不会忍气吞声。”柏寒松解释说，“她性子直爽，不是肯吃闷亏的人。而且即使真动了手，总体也控制在既定场景内，并没有影响镜头里的表现来，不能说因此说她不专业。”
    “你一向都是这个习惯，只要觉得谁好就把人夸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柏青山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又抿了一口茶，“你就那么看好她？”
    “是的，我对她有信心。”柏寒松笑着回答。
    柏青山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重新掂量起了洛迦在儿子心中的分量。
    对手戏很快结束了，柏青山说出了他的评语：“骨相很不错，演技有问题，科班教学的痕迹太明显了，但也不是不可以□□，假如碰到一个能耐心打磨的导演，有可能开窍。”
    “我相信您就是那个能耐心打磨她的导演，她会在您的镜头下肯定会脱胎换骨。”柏寒松微笑着说。虽然是一句直白的恭维话，但是从他这样的谦谦君子口中说出，却没有一丝谄媚的感觉，分外让人信服。
    柏青山淡淡一笑，没有接话茬，反而感叹起菠萝台插播广告的时间太长：“我记得以前看综艺基本没有广告的，现在怎么广告都能放十几分钟？”
    “你已经很久没看电视了，现在广告多不多是判断一个节目火不火最直接的标准。”柏寒松笑着说，“《食神出招》每季都会换一个冠名商，广告赞助商也有几十个，从吃的到穿的，再有妆发、饮料、车马、场地都有赞助，每次片尾感谢都要念几分钟。第四季收视爆了以后，连我也跟着沾了光，接到了不少广告邀约，听说找洛迦的也不少，不过宋枫对她期待很高，规划的都是高端品牌，暂时没答应广告方面的邀约。”
    柏青山貌似无意地问：“宋枫是她男朋友？”
    “对。”
    柏青山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再说话。
    最后一则广告终于播完了，电视开始播出临场反应那场戏。这场戏轻松不少，柏青山难得的笑了，问柏寒松：“这个是确实是临场反应？还是打着临场反应的幌子实际上有台本？”
    “确实是临场反应，我问过洛迦拍摄的情况。”柏寒松也看的津津有味，“洛迦的想法一直比较独特，以前拍综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跟她合作经常有出其不意的火花。”
    “可以拍个轻喜剧，她的脸做夸张的表情也好看，状态也比较放松。”
    “那您拍完《双生》后要是有时间就帮她挑挑戏剧本子。”柏寒松立刻说。
    柏青山摇头：“你这是趁机加价。”
    很快到了姚玥的环节，柏青山看的直皱眉，不满地说：“这个女演员太骄躁，简直把想出名三个字写在了脸上，现在的年轻演员都是这样吗？”
    “哪能呢？洛迦也很年轻，她的表现您也是认可的。”
    “我什么时候认可了？”柏青山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儿子，“我只是说她有可能开窍。”
    柏寒松心下一宽，老爷子在褒奖方面一向比较谨慎，他能这么评价洛迦，就证明他还是看好洛迦的，不枉他游说了这么久。
    又一段长长的广告之后，肢体表现的环节到了，柏青山神情专注地看着，洛迦拿到的题目是“等车”和“打电话”，舞台上的肢体动作总比现实中要夸张些，但是柏青山留意到，洛迦一举手一投足间仍然带着股难以言说的美感，果然是天生的美人。
    只是，美人都自带光环，演起普通人的时候会不会让观众产生隔膜？
    柏寒松笑着掏出了手机：“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洛迦的国民认可度很高的，我敢打赌，不到五分钟网上肯定都是这期的讨论。”
    他说着话，又在手机上划来划去，柏青山好奇地歪过头看他操作，说：“你换手机了？”
    “嗯，以前那个手机存储卡太小，什么都装不下。”柏寒松埋头刷了一阵子，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从前天开始就在热搜上了，真是。”
    “你装微博了？还有头条？”柏青山意味深长地说，“以前问你，你还说没兴趣看这些。”
    “哦，拍秀的时候洛迦她们老是看，后来我就下载了，挺有意思的。”柏寒松说着点开热门话题“#最佳演员洛迦pk姚玥#”，匆匆扫了一眼，最开始的几条都在吐槽姚玥。
    “吃瓜群众看八卦：姚玥居然说她这种表演方式会受到年轻观众的欢迎？拜托，我就是年轻观众啊，我什么时候被代表了？我年轻不等于我没有审美啊拜托！真是哔了狗了！”
    “山毛桃开花了：姚玥真戏精，哭不出来就直说，什么叫欲哭无泪啊？我看她是欲哭没眼药水吧！”
    “青瓜：有没有搞错？我来看演戏的，居然给我一个歌唱节目，差点以为我走错了片场！”
    柏青山皱着眉头问柏寒松：“什么是哔了狗了？”
    柏寒松在搜索引擎上查了一会儿，这才回答说：“应该是句骂人话。”
    柏青山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说话吗？有意思。还有别的评论吗？”
    “应该有，我找找。”柏寒松其实对微博操作也不是很熟悉，东点点西戳戳，最后才发现还有个热门搜索，“洛迦  最佳演员”就排在第一位。
    柏青山凑在近前跟他一起摸索微博的用法，这会儿见努力有了结果，心情也是大好，笑着说：“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嘛，你妈妈自打装了这个就搞得跟掌握了国家机密一样，总要嘲笑我被时代抛弃。闲了我也装一个，看她怎么说嘴。”
    “找到了！”柏寒松点开热搜，带着点兴奋指给他看，“我没猜错，全都是说洛迦的！”
    第79章
    关于洛迦的相关信息里, 担任评委的那名影后昨天发的一条格外引人注意。微博很短，只有一句话, 也没有点明是针对哪件事哪个人，但言外之意却十分耐人寻味：“好演员应该懂得尊重每一次表演的机会, 尊重自己的对手和观众。”
    评论1.2万，转发5千，点赞2.3万。
    “真有这么多人看这些？”柏青山看着这些夸张的数字, 带着疑虑问。
    “应该有吧, 这档节目收视很好。”柏寒松一边说，一边继续刷新，有一条网友自制的视频开始自动播放，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带着点好奇点开,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欢快的歌声：“摩擦, 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这句歌词反复吟唱, 配着视频里姚玥那销魂的走位和僵直挥舞着的手臂，看上去异常滑稽。
    柏青山好奇地念出了排在第一位的评论：“向姚玥这个自带bgm效果的奇女子致敬！这条视频足以承包我一年的笑点了！”
    “什么是bgm？”柏青山又问。
    柏寒松又是一阵搜索, 跟着回答：“背景音乐。”
    “哦，咱们两个是不是已经跟时代脱节了？”柏青山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网上说的这些东西我有一大半看不懂，看起来你也是。”
    柏寒松笑笑没吭声，继续翻看。
    有几个看起来专注娱乐圈动态的大v发了九宫格拼图, 拆解分析了洛迦在那场对手戏中的表演，还做了点评，有一个博主用“年轻演员的良心”来形容洛迦的演技。
    柏寒松献宝似的拿去给父亲看。
    柏青山摇头说：“夸得太过了，她只不过是尽了演员的本分，不至于拔到这个高度。”
    就在这时，柏寒松发现洛迦新发了一条与这场pk有关的微博，配图是后台排练的照片。他看了下时间，刚刚发了不到半个小时，应该是掐着点配合节目播出时间一起发的。
    柏青山关心的还是评论数，他看了一下，2000多条。他有点不太相信的戴上眼镜再次确认了一下，没错，2359条评论，6000多个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