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不知道刘荨之后会不会改变,但现在,刘荨大概会是最无私的主公。
刘荨疑惑:“子杰,你干嘛一直看着我?难道我越长越帅,让你越来越痴迷了。”
司俊-_-。
司俊微笑:“陛下越来越成熟了。”
刘荨冷哼:“我本来就很成熟啊,两辈子加起来,我都四十岁了。”
司俊道:“年纪不是这么算的。”
刘荨摆摆手:“成成,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年纪比我大,心智比我成熟这个设定。”
刘荨满脸慈祥满脸纵容道:“谁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司俊:“……”
这天就这么被刘荨聊死了。
司俊干咳一声:“陛下,虽然你有宿慧,但每一世是全新的开始。”
刘荨满脸慈祥满脸纵容道:“是,是,我不会混淆的。”
司俊心中叹气。算了,任由陛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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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直回到家后,感觉心里烦躁,忍不住又出门去了刘初府上。
刘初:“……”
并不是很想理你。
但看着郑直那眼巴巴的样子,刘初还是没忍心把人赶出去。
他没好气道:“你今日不是去面圣了吗?说吧,什么事。”
郑直严肃道:“陛下心机深沉,善于恩威并重。”
刘初挑眉:“哦?”
郑直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刘初。在他口中,刘荨先是瞬间道出了一个比他要献得策更好的阳谋,然后开始恩威并施,让他听话。
郑直傲娇的小脾气表示,他不高兴。
刘初更不高兴:“你这胡作非为,陛下看不惯你实属当然,陛下现在苦口婆心劝说你,你还觉得被侮辱了?”
郑直傲娇的小脾气收了点,道:“也不是被侮辱,只是……我是那种人吗?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言语上侮辱了我,我就去杀人呢?”
刘初冷哼:“你就是这种人。”
郑直:“……”
割席断义吧。
但他不敢说出来。要说出来了,刘初定会送给他一箱子碎席子。
刘初道:“虽陛下信重我,但我真不想接下你这个大麻烦。”
郑直视线有点飘。现在有陛下金口玉言,你总不能把我丢出去了。
刘初又道:“不过陛下既然开口,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之后我会提醒你,你若不听,我正好有理由向陛下弹劾你。”
郑直:“……”我们的友谊是纸做的吗?
刘初:不,我们不存在友谊。
刘初道:“至于你说的陛下心机深沉……”
刘初对着北边拱手,道:“陛下明明是忠厚仁恕,贤明持重。”
“我等谋士擅阴谋,陛下作为君王善阳谋,这是我等之幸。”
郑直讪讪道:“话是这个理……”
只是有些挫败。
他自诩为奇谋第一,但这次……嗯,还好没先献策,陛下才说出他的决定,不然他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皇帝这么厉害,让他等谋士很郁闷啊。
刘初知道郑直心中所想,他冷笑道:“只有没用的谋士,才会期盼跟一个比自己更没用的主公。”
郑直:“……”不,不,他要忍住,绝对不能被刘初激将,送出割掉的席子。这家伙肯定就等着他割席子了!
郑直气冲冲的离开了,刘初难得不带讽刺的笑眯眯的送别他。
看着郑直这样子,刘初心中舒坦啊。
该!这人早就该被教训了。
不过……
刘初想着郑直复述的皇帝陛下对他说的话,叹息道:“陛下仁德贤明,堪为天下福。”
元长啊元长,你会不会来益州呢?
刘初想着那一家几乎全都毁在党锢之祸中的好友,又长叹一声,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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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直虽然气冲冲的回家,但坐到马车上的时候,表情看不出一丁点生气,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
刘初肯应下这件事,心里肯定是关心自己的。
郑直乐呵呵想。
人总有几个仰慕的人。即使自视甚高如郑直,也有好几个自叹不如的人。
或许在谋略上,刘初不如他。但在政务上,他远远不如刘初。
他是军师,一人能抵过千军万马;刘初则是王佐之才,有他,天下便能安定。
等到了天下太平那日,他可能会去边疆继续立功,可能会为皇帝陛下出些巩固政权的计谋,也可能就此沉浸在富贵乡中不问世事。而那时候,才是刘初真正发挥他才华的时候。
当然,不是说刘初现在就没用了。如果没有稳固的大后方,他即使有再多奇谋,又有何用?
人要么会妒忌自己没有的东西,要么会被自己没有东西深深吸引,郑直这个别人毁谤他都想杀人的心胸狭小的家伙,被刘初损了又损,还乐意用热脸去贴刘初的冷屁股,用刘荨的话来说,这群汉末名士的心,他真是看不明白。
郑直先是乐呵呵了一下刘初还是很看重自己,然后收敛心神,将精神全部集中到这次任务上。
正如刘初若言,只有没有的谋士才会想跟随一个不如自己的主公。既然主公这么厉害,他更要显示出自己的能耐,让主公认可。
益州这么多能人贤士,皇帝陛下既然将荆州这么重要的事全权交给自己,可见皇帝陛下对他有多看重。
但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中原很快就会知道陛下的消息,到时候能人云集,能单独担负重任的机会就少了。”郑直叹了口气,心中却充满和中原名士比一比的豪情,“得在他们到来之前,在陛下心中站稳脚跟才是。”
第29章
郑直第二日就将计划书呈了上来, 刘荨仔细看了之后, 将计划书递给司俊:“朕觉得没什么可改的, 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地方?”
司俊也不避讳,直接接过折子看了之后,皱眉道:“你要亲自去宣旨?”
郑直道:“是。”
司俊道:“太危险。”
郑直道:“事关重大,直不敢托他人之手。”
刘荨插嘴道:“本来朕想着,正法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不过刘景自诩名士, 之前很多人劝降, 也没见他斩来使。何况正法拿着朕的圣旨。他就算不乐意,应该也不会背上斩天使之名。那不是更给了咱们借口。”
这里的天使可不是西方长着翅膀会掉毛那种, 而是指天子派往宣旨的使臣。
司俊仍旧皱眉:“若是刘景因重病乱了分寸, 或者底下人阴奉阳违……就算他们不斩来使,也可能把正法囚禁。”
刘荨也跟着皱眉:“对哦, 朕还没想到有囚禁这一茬。正法啊,你在荆州拉的仇恨太大了,还是换个人吧。”
虽没听说过“拉仇恨”这说法,但郑直很容易就理解了这字面上的意思。
他道:“臣臣虽算不得有三寸不烂之舌,既然提出前往,自然有脱身之法。何况或许只有臣前往,荆州牧才可能相信这道旨意。”
郑直脸上浮现笑意:“益州没有人比臣,更了解荆州牧。”
刘荨道:“朕知你们这些奇人想来自信, 但朕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荆州不能和平解决那就打,咱们又不是打不过。若你出事了, 朕去哪再寻一个郑正法?”
郑直愣住了,他看着刘荨紧锁的眉头,明显不赞同的表情,心头不由涌出一股暖流,鼻头也不由一酸。
他本不是感情充沛之人,更不觉得自己有多忠诚。但是如今他实实在在有些慌张了。
郑直沉默了一会儿,从凳子上站起来,撩袍子跪下,对着刘荨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道:“陛下放心,臣必安全返回。”
刘荨皱眉:“你意已决?”
郑直道:“臣意已决,此事只有臣能做。”
刘荨道:“你能确定无论事情成功与否,你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郑直道:“请陛下放心。”
司俊忍不住道:“陛下……”
刘荨挥挥手,道:“子杰,既然朕将此事交于了正法,那么就该信任他。不过朕和你同去。”
郑直惊呼:“陛下!”
刘荨笑道:“朕突然想到,就算正法舌战莲花,就算刘景信了这圣旨是真的,他又怎能确定,这荆州,最终是落在了朕手中,还是子杰手中?”
司俊不赞同道:“陛下,太危险了!”
刘荨道:“朕去才没有危险。刘景可是宗室,还是一个卧床不起,两个儿子都不争气的宗室。荆州让给任何势力,他都不能保证自己那两个愚蠢的儿子还能当一辈子富贵闲人。但朕能保证。”
刘荨手往上一指:“就算他两儿子蠢到连地方官都当不好,朕也可以封他们为享有食禄的诸侯,保他们一世富贵。以刘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他会信的。”
郑直整个人都傻了,司俊哭笑不得:“陛下,要是他扣下你可怎么办?”
刘荨不在乎道:“朕的本事,子杰还不知道?谁脱不了身,朕都能脱身。而且,他若扣了我,又能向谁投诚?作为刘家人,难道他不想继续维持刘家的天下,反而去帮外姓人不成?谁不知道,若这改天换地,大汉宗室就算再低调,也会被忌惮。”
郑直和司俊都陷入沉思。
的确,如果刘景能确定,荆州的确是奉还给天子,定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