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道:“到时候再说吧,你也不必太焦虑。”
李昂苦笑:“能不焦虑吗?不割除腐肉,迟早病入膏肓。”
司俊道:“我知道了,到时候会敲打他们。”
李昂道:“我就不说谢了。你和陛下离开的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司俊道:“除负责此事的郑直之外,其他人我暂未告知。你可根据情况自行斟酌。”
李昂无奈:“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完事不管的样子,就不怕你离开之后,我把你位置夺了?”
司俊微笑:“都是为了陛下做事,这益州交给你又如何?”
喝完了半杯茶的刘荨又忍不住插嘴:“德兴不是说想当荆州牧?”
正在打机锋的李昂和司俊双双转头看向刘荨这个傻白甜。
刘荨满脸单纯的回望。不是这样吗?
李昂和司俊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刘荨继续满脸单纯回望。他问的问题有什么错吗?
“虽子杰定会尽心尽力,但昂仍旧要说,陛下安危交给子杰了。”李昂转移话题道,“昂在益州,等候陛下和州牧安全归来。”
司俊道:“定不负所托。”
刘荨也道:“放心放心,有朕保护子杰,绝对没问题。”
李昂习惯了刘荨的宽和,开玩笑道:“陛下,你还是顾着自己就成。”
就算知道皇帝陛下有什么足够自保的神异手段,但就皇帝陛下那花拳绣腿,保护司俊?还是别了吧。
刘荨哼哼两声,没反驳。
世祖有天降火雨,他有天降土豆玉米,保护个司子杰绝对没问题。
不过司俊都给他编了一个会遭天妒的设定,他还是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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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到了成都之后,刘荨和司俊就该出发了。
益州之人虽知道刘荨和司俊离开成都,但他们只以为这两人是要去请什么贤人出山——司俊之前经常用这个借口出门办事。
反正他们又不需要向其他人负责,只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就成了。
若是在京城,若是正常的朝廷,皇帝一举一动都被朝臣们关注着。刘荨若要离开京城,怕不得一群大臣轮流撞柱子。
益州上下已经习惯司俊时不时出门了,就算换做刘荨,也依习惯做事,大家都很淡定。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皇帝没有是在益州,而是去了荆州,估计就不淡定了。但他们不知道啊,也不可能去问。
问了也要李昂肯告诉他。
李昂虽现在没了历史中那枭雄的影子,似乎比忠臣还忠臣,但他内在还是那样。
司俊经常说,心机深沉这个描述该给李昂。
当然,李昂是不同意的。
司俊和刘荨变装之后,跟在郑直身边,出使荆州。
司俊黏上络腮胡子,装作护卫。
刘荨又提起穿女装,司俊是不同意的。但是刘荨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扮武夫一看就有问题。
司俊本想让刘荨扮作小厮书童,但刘荨那双手,一看就不是做过活的人。
于是刘荨扮作随行的官吏。反正益州那么官吏,多刘荨这一小吏跟着郑直出使也算正常。
面过圣的人虽不多,但刘景乃是宗室,他身边不一定没有认识刘荨的人。说不定他们还没见到刘景,就被人阻拦了。要坦白身份,也得确定能见到刘景再说。因此刘荨的变装很彻底。
刘荨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觉得就算是宫里的人,也认不出自己。
司俊无语的看着刘荨那一副随时一副谄媚笑容的样子,心想,的确,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刘荨这一副戏精模样又是跟谁学的?还是说,这是自学成才?
所幸刘荨坐进马车后,表情就恢复正常,不然司俊说不得会做噩梦。
戏精附身的刘荨实在是太可怕了。
……
郑直作为文士,出使时自然会有武将随行。
司俊要隐藏身份,他所伪装的武将是无名小卒,队伍中当然还有其他主事的武将。
此次主事的武将为付寿和付风两父子。
付寿和付风拜见司俊那激动又惶恐的样子,让刘荨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就他现在这伪装,难道还能让人看出王霸之气不成?
后司俊告诉他,付寿付风两父子虽依附于他,但却是汉室铁杆忠臣。当他有“反意”迹象时,付寿曾质问过他。司俊对付寿言,自己绝不背离天子后,付寿才继续留在益州。
“他言,我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我要背汉,他不愿背叛我,只希望能辞官举家离去,我同意了。”司俊道,“此次去往荆州,付家父子勇猛过人,且忠于陛下,可以信任。”
刘荨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他虽有前世记忆,也对这段历史很了解,但毕竟是前世了,记忆有些模糊。如同李昂这等曾经割据一方的诸侯他还记得,一些影视作品中神化了的谋士将领他也有印象,但大部分谋士将领的名字和生平,他是几乎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不管是益州这群文士将领,还是其他地方比较有名的贤才,都是司俊搜集了资料之后讲给他听的。
付寿质问司俊是两年前的事,刘荨都忘记了。现在司俊提起,他才想起来这个人。
刘荨小声道:“不知道付寿父子在原本的历史如何。忠于汉室的下场可能不怎么好吧?不过现在我是皇帝,只要他们有才有德,以后前途光亮着。”
司俊微笑。
历史中?历史中付寿盘踞凉州汉中交界处,不承认举兵占据益州,自立为益州牧,后又称王的李昂。付寿年老后,付风接替付寿继续高举反李大旗,一直是李昂的心腹大患。后付家父子被郑直毒计离间兵败,被灭了三族。
这种事,还是烂在心头吧。
如今的付寿和李昂关系不错,李昂对付寿赞扬有加,对其可能辞官之事长吁短叹许久,并言若不是付寿有情有义,不愿与司俊敌对,等付寿离去,定成司俊心腹大患。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汉室忠臣了,李昂就乐呵呵的和付寿加深友谊去了。
李昂十分看好付寿的儿子付风,一心想着从自己宗族扒拉个姑娘和付风结亲,每次见到付风的时候都一副媒婆样,付风现在看到他都绕道走。
而在原本历史中,付风可是在阵前斗将时杀了他视作兄弟的从子,和他有血海深仇。
从子即堂侄的意思。李昂那被杀的从子虽然和他隔了一辈,但是年纪只比他小两岁,一直被他视作亲弟。李昂的从子被付风所斩杀的消息传回成都之后,李昂当即晕厥,醒来后发誓要夷灭付风三族。
最后他也做到了。
现在李昂的从子李园对待付寿就跟对待偶像似的,和比他小的付风堪比亲兄弟。
曾经的历史已经面目全非,司俊又何必提醒刘荨记忆中某历史向电视剧的那谁谁对应的就是付风?
不过刘荨也没打算用记忆中的历史去套现在人生已经更改的人。他只是随口一提。
因使臣明面上是郑直,付寿自然伴随郑直左右,小少年付风则陪同刘荨和司俊身边,保护两人安全。
付风今年不过十四虚岁,比刘荨还小,但他体态颀长,孔武有力,除了一张脸还有着少年稚气的模样,整个人就跟成年将领差不多了。
这让刘荨十分纳闷。
不是说古人们平均身高不咋样吗?这孩子是吃啥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快?怕不是激素早熟?
因好奇,刘荨动不动就盯着付风看,把这一小小年纪就跟着付寿上阵杀敌的小少年看得满脸通红,很是不安。
后来小少年只得可怜兮兮和他父亲报告此事,付寿心想,定是陛下见付风年少,觉得不靠谱,所以才盯着付风看。
于是付寿专门跑来找刘荨打包票:“付风虽为臣幼子,武艺谋略远胜臣长子次子,此次护卫陛下事关重大,臣恐力有不逮,因此才带幼子随架,请陛下放心。”
刘荨忙道:“朕不是怀疑他能力不够,只是朕很好奇,他怎么长这么高这么壮?有没有什么秘诀?朕也想再长高一点。”
付寿:“……”
跪在付寿身后的付风:“……”
呃,这个该怎么回答好?多吃多运动?还是说他们家都长得高?
郑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司俊也忍俊不禁。
司俊笑着解围道:“付风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陛下困于深宫,怎能和文起比?陛下若想长高,别挑食,多锻炼,定会没问题的。”
刘荨摆出一张苦瓜脸,配上他故意化妆化的有点猥琐的脸很是滑稽:“朕知道了。多吃多动对吧?不过见付将军一家都长这么高,这估计还是有遗传原因的。希望刘家列祖列宗长得不矮,不然朕吃再多也没用啊。”
司俊忍笑道:“陛下不用担心。”
刘荨仰天长叹:“朕很担心。”
现在朕还不到一米七,朕的目标是长到一米八啊。
身高八尺有木有!
于是这起误会就在刘荨自怨自艾中解决了,付风对刘荨也没那么紧张了。
皇帝陛下似乎很和善?
这下轮到付风偷瞟刘荨了。
不过小少年功力不到家,没偷瞟几次就被刘荨发现了。
刘荨笑眯眯招手:“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自觉丰神俊朗,还是经得住看的。”
出使的团队只有郑直和付寿付风父子两知道刘荨真实身份,其余人只知道刘荨是郑直的副手。因此在外,刘荨都让他们装得像一点。
他自己自然装得比什么都像,那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让付风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付风看着坐马车做腻了,出来骑马透风的刘荨,真情实意的说:“先生的确天人之姿,少有人能敌。”
其余将领本来被刘荨这句话恶心得不行,心想这文吏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们现在一听真正的龙姿凤采的付风居然同意了这贼眉鼠目的文士的话,下巴都快惊掉了。
虽然许多武夫的心眼不一定比文人少,但士兵们普遍不是很沉得住气。就算他们知道这人也是个益州高层大官,但仍旧憋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不对,这都不是惊讶,是惊悚了。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这么夸,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刘荨继续笑眯眯道。
许多士兵把头都快低得下巴几乎抵住胸膛了。不这样,他们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啊。他们可不能得罪上峰。
别人夸了他,刘荨自然要夸回来:“付小将军也不错,和我一样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