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一手把趴在自己身上乱闻,仿佛一只人型猫咪的顽皮小皇帝推开,道:“说是闹翻了,但说不定是故意的。”
“故意的?”刘荨眼珠子转了转,道,“他们是为了让我放心?”
司俊道:“是……陛下,注意自称。”
刘荨道:“就不。我看史书中,皇帝私下也可以自称我。我就不喜欢自称朕,我讨厌卷舌音加后鼻音!”
司俊无奈:“陛下你是四川人吗?还讨厌卷舌音加后鼻音?而且朕是前鼻音!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发音和后世不一样,哪来的卷舌音后鼻音!”
刘荨道:“我是皇帝我有理,我说是就是。我我我我我我,就不说朕,略略略。”
司俊:“……”
陛下今天很亢奋啊,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皮?你是皮皮虾吗?
虽然司俊没有把吐槽说出来,刘荨还是非常顺利的“听”到了司俊的心声,他道:“昨天河清夸我做得好!康乐也夸我!他们都说我越来越有皇帝样子了,嘿嘿嘿,康乐还说要送我一份取得荆州的大礼,你说会不会是游戏机?”
司俊面无表情:“说不定是五三。”
刘荨脸色立刻垮下来,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司俊面无表情:“那王后雄。”
刘荨做张牙舞爪状:“你是不是还要说黄冈密卷啊!我又不需要去高考!”
后来宿谊真的送了刘荨一套教材,当然,这是他那个世界编写的科举教材,不是让刘荨做的。
刘荨仍旧很失落,说好的游戏机呢?
宿谊:谁跟你说好的?等你成年再说吧。
刘荨觉得,他大概是家教最严格的猫了。居然成年了才能开始玩游戏。
然而司俊表示,陛下你真的并不是猫啊!
……
刘荨在荆州又过了些日子,荆州上下贤才,翘首以盼陛下来找他们聊国家大势。
然而刘荨不为所动。
他只是传出消息,待他回成都之后,将要开图书馆,建学院,广邀天下贤才来考试,只要考中了就能做官,而且前几名还会得到和他面谈的资格。
荆州贤才很失落。但他们失落的同时,又觉得陛下这样做,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皇帝陛下啊,他们有什么资格让皇帝一个个敲门找他?
等等,但是孔瑾是怎么回事!我们就比孔瑾差吗!
很快,皇帝去见孔瑾的一系列细节就传开了。
哦,皇帝去见孔瑾,是因为那是司益州交代的任务。原因是孔瑾的名号正好和司益州是一对。
……就因为这个!司益州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为什么孔瑾名号正好和你一对,你就要这么推荐他?
嗯?陛下对隐士不怎么看重,是因为有人给他推荐了一个杀妻的隐士?
荆州名士们开始就这个问题争吵起来,这件事由这群名士传到了荆州之外,天下名士在闲聊的时候,都忍不住谈论这件事。
有的人认为这件事那个隐士并没有什么错误。如果那贤人换做是孔子孟子周公什么的,为了款待贤人,不就是杀个妻吗?
有的人则用易牙烹子的典故来反驳这件事,就算讨好的是贤人不是权贵,但杀至亲这件事就是不对,就是谄媚,而且这也是陷贤人于不义。
前者说,妻子和儿子又不一样;后者说,妻子服侍你,为你生儿育女,为什么就不能得你几分敬重?
于是闲的蛋疼的名士们为这件事吵翻了天,还衍生了许多文学创作。
刘荨得知此事之后,一脸无趣。
他对前来荆州接替荆州牧的李昂吐槽:“他们就谈论这个?有这个闲心,怎么不关心一下我要推广新作物的事?难道新作物在他们心目中,还抵不过这么个杀妻的故事?”
在刘荨和司俊离开之后,李昂忙得脚不沾地,还处置了许多心怀不轨的人,现在到了荆州,也是一副绷紧了心弦的模样,本来他板着脸,严肃中带着一丝阴郁和血腥之气,被刘荨一拉袖子,表情立刻破功。
李昂道:“他们大概是在讨论陛下想要的贤才的标准吧?这对他们的确很重要。”
刘荨道:“我要的贤才标准?那他们更该讨论新作物的推广和种植会给老百姓,给这个战火纷飞的中原大地造成的影响啊!谈这些有的没有的干什么?”
李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能说自己也为这件事和友人书信辩论过好几次吗?友人还旁敲侧击,希望他能问问皇帝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
好了,现在他能回信了。皇帝陛下说,你们瞎逼逼什么,朕只想听你们讨论新作物推广。
嗯,皇帝陛下就是这么务实。
不过……皇帝陛下的自称好似不对?
李昂看向满脸大胡子的司俊。
司俊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心有灵犀的回答他:“陛下说私下,就不必如此多礼了。等朝会上他再改。”
李昂皱眉:“这不太好吧?”
刘荨插嘴:“怎么不好了?这样不会说漏嘴,泄露身份,有利于我扮猪吃老虎。”
李昂:“……”
李昂:“陛下你高兴就好。”反正历代皇帝又不是没有在亲近臣子面前自称我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成都几个比较迂腐的臣子哭天抢地而已。
反正他已经不在成都了,头疼的又不是他。
因为李昂算是他离开京城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刘荨也将李昂划拉到自己小伙伴行列——当然,和系统中那一群小伙伴是不能比的,司俊又比系统中的小伙伴的重要程度高上那么一星半点。
再次见到李昂,刘荨十分高兴,忙拉着李昂,给他八卦他在荆州发生的事。从他伪装入荆,到刘景和荆州望族互怼,再到他去拜访贤才结果不小心满嘴胡言乱语被司俊训……
嗯,总而言之,他在荆州的生活多姿多彩,反正司俊是息了让他再亲自去寻访贤才的心思了,生怕他那张嘴一不靠谱起来,生生把贤才气跑。
李昂想起来到了成都之后,逢人就夸皇帝陛下,把皇帝陛下夸得堪比汉朝几个有名的明君,将皇帝陛下每一句话都拿出来掰碎了反复说,引申出无数个深意,让成都众官僚也为皇帝陛下的智慧和仁德深深折服的孔瑾。
嗯,卧龙啊,你知道现在皇帝陛下说,他当时对你说了那么一大堆,是因为太紧张不过脑子胡言乱语了吗?
怎么觉得皇帝陛下更加深不可测了呢?
如果陛下不过脑子都能达成这个效果,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敌得过皇帝陛下?
当然,敌不过更好,他的主公,当然是要天下第一啊。
李昂笑眯眯道:“陛下,这话你可别跟臣以外的人说……嗯,子杰不算。”
刘荨道:“那当然,我有那么傻吗?这话也就跟你和子杰说说。”
李昂笑得脸上跟花儿开了似的。皇帝陛下对他如此亲近,能不高兴吗?
司俊心中叹气。
李昂要是知道刘荨对他的信任,是来源于“子杰说德兴是他小伙伴”,“那德兴也是我的小伙伴”,这种不过脑子的等式,不知道李昂心情如何。
这种事,还是他烂在心头吧。
还好,刘荨在信任一个人之前,都会先问过自己的意见。至少,他能护着刘荨这个偶尔不靠谱的傻白甜。
只是……
司俊看着其实心机深沉,疑心病颇重,自傲自负小心眼,很难敞开心扉的李昂,和皇帝陛下勾肩搭背一副哥两好的李昂。
刘荨意外采用了最适合的办法,成功让李昂迅速敞开心扉,接纳了这个主公,并将这个主公当成自己人了呢。
再想想益州和荆州其他人对刘荨的评价,无论是心思纯善,还是心机深沉,刘荨的形象都是最符合这些人心目中该投靠的主公形象。
这就像是在看戏读书似的,一千个观众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每个人看到的皇帝陛下,都和其他人不同。
这大概是傻人有傻福?
就在司俊走神的时候,刘荨和李昂已经挤眉弄眼,开始策划要怎么在广招贤才的考试中欺负人了。
司俊连忙把这两突然不靠谱的人拉开,制止了他们的恶作剧。
他们是招揽贤才,又不是结仇!这两人能不能别这么皮!特别是你!李德兴!你都多少岁了!你以为你和陛下一样,还是个孩子吗!不要教坏陛下了!
司俊阴恻恻道:“我要隔离你和陛下。”
李昂遗憾道:“你不隔离我也只能和陛下书信往来了。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陛下在成都,而我在襄阳。”
司俊:“……这话陛下教你的?”
李昂:“是啊是啊。”
司俊捂着胸口。他觉得,陛下真的越来越不靠谱了。陛下有告诉李昂,这是情诗吗?
李昂:“有告诉啊,但是这不是正好倾诉君臣之情吗?”
司俊扶额:“好吧。”
的确,在这个时代,多用情人诗词来描述君臣之情,只是……他还是觉得刘荨顽皮过头了。他可不想看着刘荨拿出后世情诗大全,挨个儿教给手下臣子们。
司俊觉得,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好塞。
刘荨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不过现在刘荨马上就要回成都了,等回了成都,他再好好唠叨一番。
就在司俊以为,荆州之旅终于要结束,他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唠叨刘荨的时候,刘荨又弄出了事。
刘荨:“喂喂喂,什么叫做又?我从来没有弄出个事,我不就救了个人。”
司俊呵呵:“是啊,救了个人,顺带和人当街斗殴。”
刘荨望天。皇帝的当街斗殴,能叫斗殴吗?那叫护驾。
第37章
时间倒退半天。
李昂来到益州之后, 刘荨和司俊就该回成都了。
回成都之前, 司俊要交代李昂一些事, 李昂也要向司俊回报一下益州的工作。
本来刘荨应该旁听的,但是这家伙听着第二天就要走了,突然一拍脑门,说还没逛过襄阳城。
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