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
这时候他该说什么?谢谢你关心我,还是你这样诅咒人不好?
算了,知道刘荨口无遮拦,他还计较什么?计较来计较去,真的未老先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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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荨和司俊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其他势力也在讨论这件事。
世界上不缺聪明人,也不是所有人聪明人都以天下为己任。
他们或许看得清形势,知道皇帝陛下的胜面最大,但正是如此,他们才会选择其他势力。
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功劳大?现在皇帝陛下身边人才那么多,他们现在凑上去也不一定得到重用,不如在其他势力,若能成功,那才是青云直上。
风险越大,收益才越高嘛。
除此之外,还有些人,不关心利益,他们就想和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对弈。这种人,也不会选择皇帝这边的阵营。
于是,在这些势力中,都有聪明人提出来,皇帝现在气势如虹,不宜硬碰硬,理应做合纵连横之策,外加挑拨离间之计。
如果可以,美人计也是用的。
他们正好趁着天使来宣旨,名义上是派特使去成都,实际上拉一车美人和金银珠宝去送人。
腐化分化敌人内部,这是万事不变的好计谋。
于是不到一月,各地纷纷传唱歌谣,歌谣内容便是司俊功高盖主,皇帝只是傀儡之类。还有些势力主开始挑拨离间,说不信任司俊,如果司俊交出兵权,辞官归隐,他们才会相信皇帝陛下的确不是傀儡。
刘荨在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召集人开了个小会,感慨道:“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司俊道:“不如我交出兵权,辞官归隐,给你当个谋士,这样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其他人纷纷哑然。他们真没想到司俊会这么说。
刘荨道:“你还说朕行事简单粗暴,你看你不也这样?这么做的确很爽,一巴掌扇的他们脸上火辣辣的,进退不能。但是啊,如果因为对方逼一逼,朕就欺负有功之人,这天底下,谁还愿意为朕效力?怎么?忠诚的人没有好下场,谋逆之人反而得到厚待,这是变向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以闹治国吗?”
这些轮到司俊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刘荨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刘荨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放心,朕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不蒸馒头争口气,朕要是护不住身边人,怎么好意思当这个皇帝。这可不比于泽在的时候……嗯,对了,朕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泽这个借口就不错嘛。”
刘荨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道:“于泽就喜欢拿着各种借口,杀朕身边的人,朕要看看,这世间,还有多少个于泽。你们觉得这个回应如何?”
其他人继续哑然。
皇帝陛下一个人就把话说完了,他们这群臣子还没开始发力呢。
刘荨道:“王祈,褚亮。”
王祈和褚亮站起来道:“微臣在。”
刘荨道:“于泽的所作所为,你们两最清楚,给朕拟个旨意,告诉天下人,朕曾经护不住身边人,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忠于朕的有功之人,朕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辱诬陷。朕对司俊是这样,对你们也是。所以……相信朕,朕对天下人承诺。”
“不过,朕可不是给你们免死金牌。若你们以后作奸犯科,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所以约束好自己,约束好家人。居功自傲,朕也容不下。但只要你们问心无愧,朕也不会亏待你们。”
王祈和褚亮激动道:“微臣遵旨!”
其他人也激动起身:“陛下英明!”
刘荨摆摆手,道:“平身。不是朕英明,这是朕应做之事。你们忠于朕,朕还你们信任。”
于是这场会议就这么匆匆结束,开会众臣,都纷纷激动的宣布皇帝陛下的英明,而王祈和褚亮则开始使劲浑身解数,写这篇檄文。
骂那群想要挑拨离间之人的檄文。
谁也没想到,刘荨会给自己戴上这样一个枷锁。
如果以后他后悔,这反弹可是很严重的。他肯定会被后世代代耻笑。
其他势力谁也不信刘荨的真心,京城来的臣子也心中忐忑,但益州上下都是信的。
他们经历了主公从司俊到皇帝陛下的变迁,比任何人都相信皇帝陛下和司俊之间的友谊,也比任何人都感慨皇帝陛下的“心大”。
不管他们信与不信,这件事暂时偃旗息鼓。谁也不会顶着“模仿于泽,逼迫皇帝陛下滥杀忠臣”的帽子继续出来挑拨离间。
但公开的没有,他们还可以派人私下渗透。这件事远不会就这样结束。
荆州。
李昂在得到这个檄文的时候,笑得差点滚到椅子下。
荀文好奇道:“州牧这是何意?”
李昂拍着大腿大笑道:“这群人,可是挑错了方向。”
荀文道:“这的确是陛下如今最薄弱的环节,虽陛下对司公信任有加,但不代表他们的关系破裂,不会对整个局势产生影响。不过陛下和司公都知道这一点,肯定不会任由别人挑拨。”
至少在天下平定之前,他们之间的联盟是很牢固的。荀文在心里补充。
李昂笑着摇头:“不,他们是真的挑错了方向。这不是薄弱环节,恰恰是最稳固的环节。”
荀文疑惑:“这是为何?”
李昂道:“他们认为这是薄弱环节,是以己度人。他们觉得这权力至关重要,但陛下和子杰偏偏不这么认为。”
“他们的计谋,只对心中有私的人有用。可这天下谁能无私,因此这计谋从古至今都是最得用的计谋。”李昂揉了揉笑疼的肚子,道,“可陛下和子杰,他们哪是什么凡俗之人?他们是真正无私之人。”
荀文犹豫了一会儿,道:“州牧对陛下和司公很了解?”
李昂笑道:“那当然,子杰和我是好友,陛下没架子,也当我是好友,他们许多异于常人的言行并不避着我。陛下和子杰经常说些惊世骇俗之话,我当明友也是好友,告诉你也无事,不过明友可不要告诉不信任之人。”
荀文开始犹豫,到底听不听。总觉得,这事情很要命。
但人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控制的,荀文最终还是抱着忐忑的小心肝,让李昂快说。
李昂神秘兮兮道:“陛下曾经在公务繁忙之时抱怨子杰,透露曾想让子杰当皇帝,他隐姓埋名当个幕僚,给子杰当宰相。就算有人认出他,他抵死不认身份,谁也奈他不何。”
荀文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什么?!司、司公如何回答。”
李昂摊手:“子杰说,闭嘴,别想逃。”
荀文:“……这、这还真是不客气。”
李昂继续道:“然后陛下继续道,子杰就是觉得当臣子轻松,想辞官就辞官,想归隐就归隐,他还得在皇位上忙碌一辈子,这不公平。他让子杰签保证书,他还在位,子杰就不准辞官。”
李昂古怪道:“当时陛下语气可凄惨了,好似当皇帝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似的。偏偏子杰还犹豫了,他似乎真的想过这天下一平定,他就辞官归隐。”
荀文道:“……司公会不会只是担心功高盖主。”
李昂道:“看样子不像,听陛下之言,似乎他们其实另有一个比现在世界更舒适的去处,那里的生活是我们所无法想象。陛下和子杰,似乎都念着早日卸下重担,早日归隐,然后回归那里。”
荀文声音有点抖:“回、回归?那难道是……”
李昂收起笑容,道:“我猜测,那可能是仙境。陛下身负各种神异手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难道子杰就是了吗?以他年纪和被司家放弃的出身,他的才华和见识,根本无从解释。而且……陛下能突然拿出许多种子,还将国库私库,甚至宫中摆设都搬来了成都,这件事益州官吏都知道。谁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一夜之间搬空了京城。”
“但这种手段,子杰也是有的。我作为子杰心腹,经常帮他遮掩。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凡人。虽我不在现场,但听陛下在重阳宴会上言,他只是为了再开盛世才来这世间。他不在乎大汉的延续,不在乎子孙能否坐稳这个皇位,他只在乎现在的黎民苍生,只在乎后世人是否能记得,不要内斗。”
“我想,陛下所说是真的。而他并非孤身下凡,子杰应该是和他来自同一处之人。子杰也承认,他和陛下为同一老师所教导。”李昂冷哼,“那些人以为这样挑拨离间,陛下和子杰就会互相猜忌吗?他们错了,这两人就等着快点把再创盛世的人物完成,然后早日回归仙界呢。”
谁说没有聪明人,显然李昂已经猜到了大半。他猜错的是,这两人不是回归仙境,而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待着,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和必要的身体锻炼,就宅在系统空间里看电影电视剧动漫打游戏。
系统空间里还有怎么胡吃海喝都不会生病不会胖的美食。
死宅这么舒服,谁愿意工作啊?是影视动漫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
所以这两人若不是存着一个不愿意生灵涂炭的理想,的确不愿意这么累。
荀文陷入沉思。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以州牧所言,似乎他们只需要留下一个人即可?”
不然不会这么争相甩锅。
好端端的权力变成了被人嫌弃的锅,这还真是……
李昂点头:“我认为是这样。然后他们二人谁也不愿意留下,就干脆一起留下了。我还在成都时,就宿在子杰府邸。”
为了蹭饭,李昂在心里补充。
“我见陛下和子杰经常为这事吵闹,陛下想把所有事都推给子杰做,子杰想让陛下早日熟悉政务自己好退隐,两人一天要为这件事吵好几次。虽然这争吵并不会影响他们两的感情……”李昂顿了顿,“但是影响我的心情。”
荀文心有戚戚焉:“这的确很影响心情。”
别人求而不得的天下至尊的权力,这两人弃之敝履,天天想着怎么将所有事推给另一人,自己偷懒甚至偷溜。
这对君臣要怎么猜忌?
“所以我说,这步棋他们走错了。”李昂恢复了吊儿郎当,“说不准,现在陛下为这件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而子杰,则又要追着陛下身后,让他不要笑得太厉害,要在外人面前装着点。唉,虽然陛下和子杰不把我当外人,这些事都没逼着我,但是我心累啊。你能理解有两个随时准备偷溜的主公的下属的痛苦吗?”
没错,益州其实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两个主公。若这两个主公起了间隙,的确益州肯定会分裂。但是啊……分裂?
嗯,他们大概除了彼此,其他人都是外人。怎么分裂?
荀文苦笑:“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文该放心,还是该更担心。”
李昂道:“高兴有,担心也有。高兴的是,跟着这两人,肯定能亲眼见到盛世再临。担心的是,他们若对着世间失望,认为这世间不值得他们付出,完全可以屁股一拍,径直走人。而除了他们心中的愿望,我们没有任何留下他们的筹码。所以啊,不管他们再怎么离经叛道,我都会哄着他们,可不能让这两人一个不顺心就撂挑子走人了。”
“所以,这才是我们最薄弱的环节,他们都看错了。”李昂笑道。
荀文苦笑摇头:“这除了州牧,谁能相信?”
李昂道:“不一定,知道陛下和子杰神奇之处的人,大概都察觉了。看着吧,至少原本益州的人,绝对是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49章
不知益州原本班底是不是和李昂一样聪明, 将刘荨和司俊心思猜了个十成十, 但他们的确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益州原本班底的淡定态度, 也传染给后来人。他们见益州官场一片平静,每天除了忙自己的工作忙得热火朝天之外,没花多少心思在别人的挑拨离间上。就算有人谈起这件事,多是用戏谑不屑的口吻。自己就算先前有些担忧,久而久之也平静下来了。
既然同僚这么信任陛下和司州牧, 那他们若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倒显得君心不良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学宫和图书馆终于建好了。
刘荨高高兴兴的弄了个剪彩仪式, 亲自拿着大金剪子, 去剪了一次大红绸子。刘荨想拉着司俊一起去,司俊嫌弃太丢脸, 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最终刘荨就一个人上台了。
他不但剪了大红绸子,还发布了即兴演讲。
司俊看着台下那群人激动的样子,心想,刘荨还真的有演讲家的天赋。无论怎么胡扯,似乎都能让人信以为真,并且为其共鸣。
就这天赋,不当传销组织头目,咳咳, 不当皇帝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