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城坐下,活动了下脖子,修长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轻轻抚过,又按了几个键,做了下热身。
弹钢琴的男人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拒绝与抗拒不了魅力。
高调的优雅。
敞开了上领,捋着袖子,微昂着下巴,半眯着双眸,凌乱着发丝,眼神忧郁与冷漠难以分辨的,弹钢琴的男人,却是一种狂傲不拘的邪魅。
琴声在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下,悠扬而缠绵的旋律,在这一个习惯了摇滚与快节奏的酒吧里,这样一种泉水般清澈优美的音乐,让整个氛围都变了味儿。
施郁言迈进酒吧的时候,便是席瑾城反复弹了十几遍的《秋日私语》。
他没过去打扰席瑾城难得兴起的雅致也好,倾泻某种情绪也罢。
伸手招来酒保,酒保拿着他存的酒过来。
“施先生也来了。”酒保热络的和他打招呼,并为他倒上了酒。
“嗯。”施郁言淡淡的应了声,他看向席瑾城的方向中间,挡了一根柱子,只能看到席瑾城半张脸,以及那双飞舞在钢琴键上的手指。
“席先生来了快一个小时了,一直在反复的弹一首曲子,客人们都快有意见了!”酒保笑着说道。
若不是因为弹琴的人是席瑾城,那样一种视觉与听觉同时享受的盛宴,估计早就闹翻天了。
“有意见就清场,让他弹个够。”施郁言不甚在意,反正包场对席瑾城来说,是家常便饭。
“好的!”酒保摊了摊手,他也就随口提提,谁敢对席瑾城有意见!
等席瑾城离开钢琴,已是两个小时后了。
“来了怎么不叫我。”席瑾城按着酸疼僵硬的手指,太久没弹了,突然弹这么久,手指都不灵活了。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弹钢琴了。”施郁言笑了下,朝酒保勾了勾手指:“再拿个杯子。”
“不了,该回家了,她不喜欢我在外面喝酒。”席瑾城抬手阻止了酒保,在施郁言旁边坐下。
“所以,你喊我出来,就是听你弹弹琴,顺便吃一口狗粮,嗯?”施郁言扬眉,手搭在席瑾城的肩膀上,黯然用力。
施郁言扭头看了他一眼,肩膀上的疼痛,却没让他脸上有半点痕迹。
“言,五年,你跟她在一起五年,你觉得,你了解她吗?或者说,你有真正的了解过她吗?”席瑾城双手手肘往后靠在酒吧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问。
“怎么了?真的闹矛盾了?”施郁言不答反问,这样的问题很敏感,也很……难以回答。
主要看席瑾城想知道的,是关于舒苒的哪一方面。
“没有。”席瑾城摇头。
“那是怎么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席瑾城吗?这是对自己没信心了?还是最近,出现了什么强劲的情敌,打击到你了?”施郁言半是调侃。
“呵,你都没被我放在眼里,还能有什么情敌?”席瑾城抿了抿唇,不屑地冷哼。
“……”施郁言阴冷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聊天?
话题都直接被他给终结了!
“还记得那天和殷老在高尔夫吗?”席瑾城也没再继续挖苦他,正色道。
“我又没得老年痴呆症。”施郁言没好气地冷哼。
“陈青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舒苒曾在流金岁月上班的信息。”席瑾城叹了口气,摸出烟,点了一根。
施郁言皱了下眉,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舒苒的个人信息,不是都被你压下了吗?”
席瑾城看了他一眼,闷声不语的抽着烟。
施郁言看着他,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说太多,他也能明白席瑾城心里在想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小心点,最近有人正试图人肉我太太。”席瑾城眯了眯眼,青白色烟雾朦胧了他的五官。
“这是在公然的威胁你了?”施郁言哑然失笑,陈青山这是觉得他已经可以肩扛起整个皇城了吗?
“大概是觉得我现在变成一只小绵羊了,不足为惧了!”席瑾城重重的抽了一口,似笑非笑。
“咳咳……”施郁言干咳了两声:“席先生,你也就只有在舒苒面前像只小绵羊,好吗?”
席瑾城除了对舒苒温柔顺从之外,对谁绵过了?
“……”席瑾城耸了耸肩,并不否认施郁言所说的:“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陈青山怎么会有舒苒的信息,或者说,是谁告的密。”施郁言点头,“还有一点,陈青山不会是想向你传递什么信息吧?”
席瑾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轻叹了声:“能是什么信息,最多就是想说明他现在有多强大的实力或是后台,已经不怕我了!”
“又或者,你手里有关于他的那些把柄,都被他清理干净,不足以再对他勾成威胁了!”施郁言和席瑾城一唱一和,一来一往的推敲着。
“只要他还是陈青山,那就不愁没有新的把柄。要消除旧的把柄,需要用新的把柄去替换,不管什么样的,都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席瑾城不屑地冷哼,压根就没把陈青山那点小伎俩看在眼里。
“城,你太过早的暴露你的软肋。”施郁言摇头,当初席瑾城就不该在凡事都还没确定下来时,就公开舒苒和他的关系。
而后,又高调展示舒苒对他的重要性。
这无疑就是给他的敌人提供更有力而有效打击他的方法。
“我不会让舒苒受到伤害的,谁都不能再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到她一根毫毛!”席瑾城皱眉,阴狠地咬牙。
“……”施郁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的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