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闻声回头。
是之前领她去会议室的实习生。
跑到周尤面前,实习生小姑娘忍不住单手叉腰,另一手拍着胸口,边喘气边说:“周…周小姐……我们江总……江总让你…把提案送过去。”
周尤脑袋当机一秒,“什么?”
“我也不清楚,是总助让我来喊你。好像是…江总想给你们公司……比稿的机会,然后要你过去给他送提案。”
“不是……”周尤下意识拒绝,“我leader已经走了,我…那……那我把提案给你,你帮我转交可以吗?”
小姑娘想都没想就摆手,“不行不行,我送过去会被骂死的!”
周尤还想说点什么,小姑娘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回走。
这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力气可真不小。
总裁办在二十三楼。
专用电梯里,小姑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打量,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
“周小姐,托你的福,我第一次坐二十三楼的直达电梯欸!我来江星都两个多月了,还没见过我们江总,江总是不是很帅?公司里的人都说江总特别帅,比我们陈总还帅……”
周尤:“……”
电梯越往上行,周尤心里就越没底,背上早就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时时刻刻都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小姑娘把她送到总助办,乖乖巧巧地和总助们套了个近乎,就窜没了影儿。
fiona起身,礼貌地朝她点点头,伸手作指引状,“周小姐你好,请跟我来。”
“你好,我……”
没等她说话,fiona就叩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进来。”
-
办公室很大,主色调是银灰白三色,给人一种很强烈的高级感和科技感。
墙边按高矮顺序站了一排机器人,看上去不像模型,非常夸张。
周尤站在门口。
身后的门已被fiona贴心代关,宽阔又安静的密闭空间里,耳边最为清晰的,是江彻唰唰签字的声音。
他没抬头,似是当门口的周尤根本就不存在。
周尤暗自深呼吸着,强忍镇定往前走。
走近才发现,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副金丝边眼镜戴着,西装外套早已不见踪影,衬衫领口散开两粒扣子,浏览文件的时候一目十行,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看。
周尤眉眼低垂,掌心微湿,a4文件纸张被捏得发皱,“江总您好,我是嘉柏公关t7组的ae周尤,请多多指教。”
江彻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放下钢笔,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
空气安静了很久很久。
“指教?”江彻抬眼,清澈天光自百叶窗缝隙垂落在他身上,“一千块一分钟,你要指教几分钟?”
第6章
像是一个灌满水的、沉甸甸的气球,猝不及防被人用手捏爆,周尤脑中轰然一片空白,站在办公桌前,双腿不自觉有些发软。
江彻整个人都懒散地往后靠,闲闲地看着她,手边摸到打火机,随手把玩。
金属嗒嗒的开合声有规律地响了好几次,响在周尤心底,就像噩梦里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思绪回笼的纷杂瞬间,她连辞职的念头都有了。
“江…江总,提案我放在这儿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
“我还有别的事。”
“……”
周尤手足无措,心里忐忑愈盛。
她的睫毛很长,一紧张,就扑簌扑簌颤动。
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江彻也看得清晰。
不自觉又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的眼睫也一直颤,动人得很。
江彻喉咙有些发紧。
见江彻久不出声,周尤忍不住小声问:“你还有…什么事?”
江彻回神,不动声色地掩唇,喉结上下滚动。
“迪拜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旅行中很常见,毕竟都是成年男女,江总不用介怀,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听到他提迪拜那晚,周尤就头皮发麻,捋直了舌头赶忙抢话。
她眼睛垂得低低的,始终不敢抬头与江彻对视,红到滴血的耳朵出卖了她捣鼓半个多小时的精致妆容。裙子贴着肩背,早已被汗水濡湿,手心也是一片黏腻。
江彻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好笑,像是被吓坏的小鸡仔,明明瑟瑟发抖,还要强装镇定。
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声音颇为玩味,“周小姐,我没有介怀,我想说的是,你那天晚上还有在商场男厕弄脏的衬衫,很贵,洗不干净了。”
“……”
衬衫?
话题转得太快,傻站半天,周尤才反应过来,“噢…那个,对不起,我赔给你吧,需要多少钱?”
“一件一万三,另一件一万八,给你抹个零,总共三万。”
“三…三万?”
江彻略微挑眉,眸光不置可否。
“我觉得…还能再洗洗……”
看着周尤艰难吞咽口水的样子,江彻再次掩唇,轻咳一声。
好半晌,他微敛眸光,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衣服就在公司,等会我让助理拿给你。”
于是,再次从江星出来的时候,周尤手里就多了三万债务……不,是多了两件价值三万的衬衫。
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位江总的确改了主意,决定再给嘉柏一次比稿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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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嘉柏时已经五点半,刚好到达签劳动合同时说好的下班时间点。
当然,也就是签合同的时候那么一说,公关行业本来就没有准时下班的说法。
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还在忙,键盘敲打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周尤昨晚熬通宵,整个白天又鸡飞狗跳的,还受了不小的精神刺激,回到自己座位,她裹了裹小毛毯,打开香薰机,伏在桌上小憩。
汪婷带走了她的香薰精油,刚趴下的几分钟她有点睡不着,可到底还是累过了头,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周尤是被手机的持续震动震醒的,她迷迷糊糊坐起来,边按接听边打呵欠。
“喂,尤尤,下班了吗?”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孟微微打来的电话。
“我还在公司,准备下班了。”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九点,做行政的早就走了,办公室里也空了大半,当然,还有人在继续加班加点。
孟微微一听,忙问:“那你晚上没别的事儿了吧?”
“没有,怎么了?”
周尤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收拾包包。
“没别的事儿那当然要约你啊,”孟微微理所当然道,“你来monkey,我在这儿等你!”
“monkey?什么地方?”
“你这都不知道?最近很火的酒吧啊,门口一排五颜六色的玛莎拉蒂那个。”
周尤一听酒吧就下意识拒绝,“我不去酒吧……”
“来嘛,我真找你有事儿。”孟微微开始撒娇。
周尤还想拒绝,孟微微就直截了当道:“从你公司来这儿打个车就一刻钟,我等你啊,拜拜!”
“我……”
电话那头只剩通话结束的嘟嘟声。
周尤揉了揉额角,无奈叹气。
不过话说回来,孟微微好像是真的有事,平日里她大大咧咧的,很少拐弯抹角,今天却欲言又止,非要见面再说。
想到这,周尤还是决定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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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key是星城最近新开的一家嗨吧,门口停了一排货真价实的玛莎拉蒂,十分惹眼,消费上偏高档,来这里玩的富二代还挺多,相应的,来这里钓凯子的也不少。
二楼vip卡座,七八个人凑在一起玩牌拼酒,江彻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沙发中间,嘴里咬着根烟,陈星宇顺手给他点火。
有人调侃他,“江总,您今天这什么情况?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啊,不是跟你屋里那一堆机器人呆久了,出了什么问题吧。”
江彻掸了掸烟灰,懒洋洋地瞥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洋,你可别说他了,迪拜回来就这副死样子,活像那什么黄花闺女被人夺了清白一样,每次出来都丧着张怨夫脸,就差没写几个大字儿:不约不上床,老子性冷淡。卖酒的姑娘都不乐意上咱们桌推销了,更别提其他漂亮小妹妹。”
陈星宇将打火机扔在桌上,嘚啵嘚啵损起了江彻。
江彻睇他,顺便踹了一脚,“你话怎么这么多?讲座没开够?” ”我操哈哈哈哈哈!你还恼羞成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