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焚香品茗,闺蜜私话,欣赏这无边的雪景。倒也是一桩雅致之事。
李牧羊就没有李思念崔小心那么好的待遇了,他来和时一样仍然坐在崔猛的车上。
车厢里面装满货物,他自然是没办法进去躲避风雪的。
只能够和崔猛一起坐在车头之上,迎着寒风,顶着大雪,坐在时不时打滑或者随时都有可能翻倒的车架之上朝着天都走去。
崔猛虽然人高马大,但是也冻得脸色紫红,牙齿咯咯作响。
李牧羊修为精深,倒是不惧怕这寒冷。但是,他得让别人看到自己是害怕的。
于是,崔猛脸色紫红色的时候,他就用内劲儿把自己的脸也给憋成紫红色。
崔猛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时,他也有样学样的不停咬牙。
防风抗寒倒是不累,但是,演戏累啊。
好在崔小心心善,赏了每个人一壶竹叶青。烈酒入喉,大家冻僵的身体才觉得暧和了一些。
“我们家小姐——”崔猛打了个酒嗝,眼眶红红的说道:“就是善良。谁要是能够娶了我们家小姐,那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牧羊小口抿酒,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嘿嘿,你们家小姐也是。”
“真有眼光。”
“李目,你小子胆子真大,连宁管事都敢招惹。你知不知道,宁管事就是在我们崔府都是个厉害人物。崔家的护卫家将都是说打就打说罚就罚,见到他都得躲着走——他最喜欢小心小姐,以前还跟着小姐去江南多年。小心小姐也非常的信任他。你招惹了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那也不能让他抢走了我的东西啊。”李牧羊出声说道。
“嘿,他要是想要,你能守得住?”
“我守住了。”李牧羊说道。
“嘿嘿——”崔猛仰起脖子灌酒。说道:“人和人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同样为马夫,我们稍有逾越就会被责骂或者棍罚。你个李目倒好,整天悠哉悠哉的,什么事情不干,几位主子和你说话还是细声细气的非常客气。你这哪里还像个马夫啊?根本就像是个主子嘛。”
李牧羊笑,说道:“谁让我坐养兔子呢?谁让我又恰好救了你们家小姐的性命呢?生人要生命。你命不好。”
“是这个理。”崔猛手腕一抖,马鞭抽在马背之上,骏马拉着车厢就嗖嗖嗖的向前狂冲。
车轮辘辘,将松软的积雪给压得嘎吱嘎吱作响。
当车队远去,背影模糊,路边的山脊上面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看向天都的方向,红色的眼眶里面有着嗜血的锋芒。
——
——
雪越下越大,车队也只能缓慢行走。有时候看到风景绝佳的地方,崔小心李思念还会下车赏玩。
走走停停,天黑之时才抵达天都门外。
崔小心让车队先回,自己亲自送李思念回府。
宁心海犹豫一番,将其它人都赶走了。自己亲自担任马夫,赶着马车送两位小姐回家。
李牧羊和崔猛告别,崔猛问李牧羊什么时候请他喝酒。他还记着李牧羊答应的那件事情呢。李牧羊想了想,陆行空老爷子的寿诞就要到了,自己这几天应该不会返回学校。说道这两日吧,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已之人。
崔猛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确实。咱们的时间都是得跟着主子走。主子要用车,咱们就得立即把车赶出来。”
李牧羊拍拍他的肩膀,跟在马车身后朝着陆府走去。
到了陆府后门,李思念和崔小心依依话别,约定过几日再见。
等到马车离开之后,李牧羊和李思念回到自己家居住的小院。
李思念关上院门后,立即就活过来一般,一把抱着李牧羊的胳膊,说道:“哥,你快和我讲讲,你和小心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憋坏了吧?”李牧羊笑着问道。
“快说快说,你是怎么把小心姐姐救下来的?你在温泉池下看到了什么?”
“我忘了。”李牧羊昂脸说道。
“我咬死你。”李思念朝着李牧羊扑过去。
李牧羊赶紧逃跑,李思念在后面狂追。又恢复了他们当时在江南的那种生活状态。
罗琦听到儿女的声音,赶紧从里屋迎了出来。
看到李牧羊脸色红润,以为是冻着了,赶紧取了一件棉衣出来要给李牧羊披上,说道:“牧羊,赶紧把衣服穿上。这么冷的天,就在千佛寺上多住几日好了,急着赶回来做什么?”
“母亲,我不冷。”李牧羊接过棉衣,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身体早就好了,而且比普通人要强悍抗寒的多,但是母亲仍然把自己当作病号看待。
李思念小脸红红,生气的说道:“他不冷,我冷。母亲,你怎么就没想着给我加衣啊?”
“你从小就皮实,大雪天的时候拉都拉不住。现在长大了反而知道冷了?”
“你就是重男轻女。”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罗琦笑着要去揪李思念的脸,李思念赶紧逃开。
“回来了就好。我煲了人参鸡汤,你们俩都去喝一碗去去寒气——”
“妈,我们家的参不是用完了吗?”
“你公孙姨又让人送来了一大盒。够我们吃上一年的。”
“公孙姨这是感谢我哥救了随想陆伯呢。”
“说什么话呢?”罗琦眼神复杂的看了李牧羊一眼,说道:“以前你公孙姨对咱们不好了?什么时候也没有把咱们当外人?”
“是是是。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你生什么气啊?母亲,我发现了,自从哥回来后,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罗琦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李思念肩上,说道:“快进屋,要是冻感冒了,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陆府。梅园。
陆行空正在看一份文件时,老管家提着水壶走了进来。
将陆行空桌子边的冷茶给倒掉,又重新泡了一杯热茶放在老人的身边。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用不着来这个。”陆行空抬头看了老管家一眼,出声说道。
老管家也咧开嘴巴笑了起来,说道:“就知道瞒不过您。怎么着?牧羊少爷回来了,你就不想见见?当真能够忍得住?”
陆行空放下手里的文件,捧着茶杯沉吟不语。
良久,出声说道:“那就见见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陆家家主!
喝了鸡汤,吃了肉饼,李牧羊胃里的饱嗝还没有来得及打出来呢,罗琦就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残羹冷炙,将洗净的水果和温好的梅酒放到窗台边沿。
她推着想要帮忙的李牧羊坐到椅子上,说道:“来,坐下来陪你爸喝上两杯。你爸之前就一直说,儿子长大了,父子俩还没来得及喝杯酒就出去读书了。以后相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之前盼着你回来过年,结果突然间就传来那样的消息——”
罗琦的眼眶泛红,说道:“你说这要是回不来,他连杯酒都没机会陪你喝。”
李岩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儿子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就是。我哥不是好端端的?说我哥哥回不来的人是别有用心,我哥活蹦乱跳的回来就是打他们的脸——”李思念也帮着帮腔。
罗琦狠狠地瞪了这父女两人一眼,说道:“我这不是感叹一下吗?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心里高兴。”
“高兴你还哭?”
“你这死妮子,我还不能说话了是怎么着?”
李牧羊很是享受这温馨的一幕,李思念和母亲罗琦吵吵闹闹的就像是在江南城的时候一般。
游子出门在外,对家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思念。就算是以前极不耐烦的母亲唠叨,此时听起来也犹如天籁。
从温水里持起酒壶,给父亲李岩倒了一杯梅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说道:“父亲,我敬你一杯。让你担忧了。”
“说什么话?”李岩不善言谈,平时只知道默默付出,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在李牧羊病重的那些年里,无数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都能够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他不会哭泣,不会抱怨,甚至连声音都很少发出来,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李牧羊的情感。
看到那个男人在身边,李牧羊才能够真正的安心。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李岩端起酒杯,父子俩的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
李岩仰头一饮而尽,李牧羊亦是如此。
相对而笑,心意尽知。
一壶梅酒喝了一半,父子两人还没有尽兴,外面叩门声音响起。
罗琦用脚尖踢了李思念一下,李思念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的柑桔朝跑出去开门。
“人家都说女孩子要娇养,外面风大雪大的,你们就不怕我冻坏了?”李思念跑到门口,转身对着母亲抱怨。
“这么几步路就能够把你给冻坏了?”罗琦就想冲上去撕这丫头的嘴,说道:“赶紧去开门,别让人家等久了。”
“哼。这种事情就应该让我哥哥去。”
“你没看到他在喝酒吗?”
“你没看到我在吃柑桔吗?”
李思念一边抱怨,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很快的,院子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罗琦侧耳听了听,赶紧站了起来,对李岩说道:“李岩,快出来迎接——是陆叔来了。”
陆叔也姓陆,跟在陆行空老爷子身边多年。以前是陆家的大管家,整个陆家大小事务都由他来管理。后来年纪大了,选择了更加年轻力壮的人来处理这些事务,他退居二线,只为陆行空老爷子一个人服务。
但是,整个陆府前后院的人都对这个老人极其尊重。包括陆清明和公孙瑜这两位少主人在内,见到他时都称其为叔。
老人家平时都在陆老爷子身边服侍,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来,自然不是寻常之事。
李岩大惊,来到陆府多时,知道陆叔其实很多时候是可以代表着陆老爷子的。陆叔亲至,那就是这陆府的一家之主亲至。
虽然他们家深受陆清明公孙瑜这两位旧主的照顾,但是陆老爷子可从来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接触。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触得着的。
于是,夫妻俩人快步朝着院门外迎了过去。
陆叔正在和李思念聊天,老人家看起来非常喜欢李思念的模样,笑着说道:“思念小姐越长越漂亮了,个头也高了一些,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看来我们天都的水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