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龙族，他做错了什么？世人皆称龙族为恶龙，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恶事？李牧羊又做了什么恶事？你知道吗？在江南城的时候，虽然他的零用钱也没有几个，但是见到乞儿或者可怜人必会出手相助——”
    “或许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宁心海轻轻叹息，说道：“错就错在他是龙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是人族的时候，有人要杀他。他是龙族的时候，还是有人要杀他。”
    “小心，放手吧？”宁心海一脸慈爱的看着崔小心，半年时间，女孩子瘦得眼窝深陷，原本就是瓜子脸，现在小脸变得更小，灵动的眸子总是蒙着一层雾气，随时都有眼泪要溢出来一般。心里很苦，却又用这瘦弱的身体强撑。不哭不闹，一句重话都不曾听过。这样的崔小心真是让人心痛。
    “你和宋停云的婚期将近，以后你将会成为宋家的媳妇——再有这样的念头很危险。”
    “是啊。”崔小心眼里的神彩又被抽走了几分，无力的说道：“已经注定的命运，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自己都自顾无暇，又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
    “你能够想到此处就最好了。心放宽些，这样日子才会好过一些。你看新瓷小姐——当年她也不认命，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也未偿不比跟了那个人幸福，是不是？”
    “是啊。”崔小心点头。“说不得宋停云也是如意郎君呢？”
    “小姐——”
    “宁叔，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姐请讲。”
    “能不能——给他提个醒啊？”崔小心一脸为难的说道：“总得让他知道，有很多人赶过去要杀他。总得给他提个醒让他赶紧逃离啊。”
    “小姐——”宁心海的眼里呈现一抹厉色，说道：“他是一头恶龙，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些什么——我们远在天都都知道有无数高手聚集昆仑墟，为的就是屠杀恶龙。难道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是啊。”崔小心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关心则乱。或许，他什么都清楚明白。他一直都那么聪明。”
    “——”
    宁心海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朝着小院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有件事情忘记告诉小姐。”
    崔小心脸色黯然，视线没有任何焦点，随口应道：“什么事情？”
    “晨曦小姐病了——”
    “她的身子一直不好。”
    “这次怕是——过不去了。”
    “——”
    ※※※
    ※※※
    天色苍茫，凉风呼啸。
    浩瀚的高天之上，突然间飞过来一群颜色艳丽的彩鸟。
    黑暗的色调突然间涌现这样一群耀眼的生物，仿若将整片天空都给点缀的有了亮色。
    每一只彩鸟上方，都有一个头插彩羽的战士。他们手握弯月刀，彩披孔雀服，威风赫赫，仿若天兵天将。
    在那最大的一只彩鸟上方，乘坐着一个身穿白衫头插白羽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顾盼间有雍荣之风，王者之气。姿色靓丽，神态从容，衣袂被劲风撕扯，看起来比天上的仙子还要更加美上三分。
    在那名白衫女子的带领下，一群彩鸟向下翱翔，朝着昆仑墟地界俯冲而去。
    啾——
    孔雀清鸣，声震长空。
    只是，这山太大太大，这声音便也空荡荡的，有一种苍凉寂寥的感觉。
    它们落在一座高山的顶峰之上，打量着这晶莹剔透却又一望无垠仿佛没有边际的冰雪世界。
    一只彩鸟从远处飞翔而来，那是早早就派遣出去的刺喉。
    “公主。”彩鸟上的战士向千度行礼，朗声说道：“发现线索，无数人正朝着昆仑墟无心谷聚集，据说牧羊少年正在此地。”
    “昆仑墟？无心谷？”千度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喃喃自语着说道：“李牧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第六百一十四章 龙窟曝光！
    咔嚓——
    咔嚓——
    两道人影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雪地之中，地面之上留下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
    “你说，李牧羊到底去了哪里？昆仑墟群山汇集之地，又有明千山，暗千山之说，我们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身穿兽皮的高大男人出声说道。
    “是你要出来找的。”身边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女人同样的身材高大，而且又披着一条黑色的大麾，一眼看过去很容易就将她当成一个男人。假如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男人的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再说，出来吐口气也好。咱们屠龙系一共有七名学生，原本就已经是神州第一小系了。现在倒好，李牧羊是一头龙，差点儿被九国联手给屠了。楚浔成了西风皇子，回去接掌皇位去了，不过听说又被陆行空给挖了双眼。怕是这皇位也和他没有关系了。谁会让一个瞎子做皇帝呢？”
    “千度去寻找李牧羊去了，林沧海又去寻找千度去了——更神奇的是陆契机，没想到她竟然是凤凰之体。难怪当初脾气那么火爆，你说当时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现在整个屠龙系就只有咱们俩个学生，其它人都走干净了。羊师因为受到李牧羊的牵连而被惩罚在星空图书馆里面做杂役，就连咱们的星空院长都因为出手将李牧羊起死回生而在学院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虽然没有人当众站出来批判院长、指责攻击，但是学院里面暗潮涌动，据说有不少座师都对院长的行为持有质疑态度，他们不明白院长为何会帮助一头龙，他是不是和龙族有什么牵连——学院里面有九国皇族，还有各大门派的势力，他们想要闹出一点儿动静给院长一些制衡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院长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态度。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原来这两人也同样的来自星空学院，而且是李牧羊之前的同窗同学铁木心和蔡葩。
    “你又是怎么想的？”蔡葩出声问道：“在学院的时候我便问过，你是怎么想的？”
    “你还记得咱们在水之幻境里面的经历吗？”
    “记得。”蔡葩说道。
    “李牧羊救过我的命，救过我们的命。”
    “所以，他是不是龙族——你都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不管李牧羊是人族还是龙族——就算他当真是龙族，但是他却救下了我的性命。一次又一次。但是有很多人族同胞却想要杀我——你说说，人族和龙族在我眼里有什么区别？倘若不是李牧羊的话，我怕是早就被埋在幻境里面出不来了，我还有机会去思考他到底是人是龙的问题？”
    “可是，他毕竟是龙族。”蔡葩沉声说道：“不管他在我们眼里是好人或者是坏人，是好龙或者是恶龙——只要他是龙族，就是人族的公敌。无数强者齐聚昆仑墟，为的就是屠龙而来——”
    “你说说，人族也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九国强者联手对付一个年轻晚辈，你说还有什么事情他们干不出来？”
    “不要忘记了，你也是人族。”
    “就是说啊，所以我才要来拯救李牧羊。其它同胞对李牧羊犯下的错误，我铁木心前来弥补。”
    “你也要成为全民公敌？”
    “那倒不至于。”铁木心说道。他从怀里摸出两块黑巾，将其中一块递给蔡葩，说道：“我早有准备。等到和人动手的时候，咱们就以黑巾遮面。那样的话，就算是咱们帮了李牧羊，人族也不知道我们是谁——一举两得。”
    “功法会泄露你的身份。”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杀人灭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蔡葩沉默不语。她觉得铁木心的想法很危险。倘若他当真站到了李牧羊那边的话，怕是整个人族都会将他当作生死大敌来看待——
    不仅仅是他自己，就连他的父母家人，他的宗族亲友全部都要受到牵连。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个体。你要与人沟通，要与人交往走动。你会有方方面面的牵扯和关系。
    铁木心投龙，那些仇恨龙族的皇族或者门派岂会放过他的家人？
    “你也不要担心。”铁木心伸手去握蔡葩的手。蔡葩抽动了两下，没能抽开，也就不声不响的任他握着。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跑到这人迹罕至又凶险无比的昆仑墟来拯救一头龙——除了爱情，还能是什么原因？
    “你想想，羊师宁愿去星空图书馆去整理书籍，都不愿意当众道歉，承认自己的学生是龙族。还有孔离、夏侯浅白等名师也纷纷出腔，说李牧羊是一个好学生，他不应当被人称为星空之耻——院长就更厉害了，为了李牧羊，一出手就斩杀一国之君王——他们都不怕，咱们怕什么来着？大人物在前面行事，后面总需要一群帮闲摇旗助威，咱们俩就是大人物后面的帮闲——”
    “你才是帮闲，我不是。”蔡葩没好气的说道，终究没舍得将铁木心的大手给甩开。
    铁木心嘿嘿的笑，说道：“好，你不是，我是——我不仅仅是大人物屁股后面的帮闲，也是你屁股后面的帮闲。”
    蔡葩正要说话，就见到高空之上几道人影嗖嗖嗖的朝着某一个方向掠去。
    两人对视一眼，铁木心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得其它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了李牧羊。”
    俩人展开身形，跟在那高空之上的人影着东南方极速冲去。
    双脚挪动，踏雪无痕。
    ※※※
    ※※※
    昆仑墟。无心谷。
    昆仑有千山，明千山，暗千山。
    昆仑墟的山峰太多，所以大部份的山头都没有名字。
    能够有名字的，那就证明此地风景独特或者有大来历大背景。
    无心谷之所以得名，一是因为它的地形就像是一个心脏，被挖去了心脏的山谷——另外，无心谷据说是神宫之所在。在口口相传之中，有一回昆仑神宫现世，就是在无心谷附近的无心崖。
    虽然说每一个寻找神宫的人都会来无心谷转上一圈，但是，像今日这般无数英雄在这里聚首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
    劲风呼啸，大雪漫天。
    这些人分布在无心谷四周，少则三五成群，多则数十上百，也有一人一剑，看起来倨傲不凡。
    “都说那头恶龙在这无心谷，我们兄弟把这无心谷都给翻了一遍，哪里见到那头恶龙的影子？”
    “谁说那头恶龙在这无心谷了？是我们根据沿途发现的足迹一路尾随而来——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会不会中了那头恶龙的埋伏？毕竟，龙族狡诈，他故意把我们引诱至此，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你是白痴啊？”一个白衫配剑的男人冷声说道：“那头恶龙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一头恶龙而已。他能够将这无心谷的上千人给一网打尽？不要忘记了，上一回九国皇室联手屠龙，调用的高手还不及今日之多，不也照样将那头小龙给屠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真空宗面前口出狂言。”
    “西门启。”
    “原来是剑神家族的后人。”真空宗的人士气立即弱了几分，说道：“倘若不是那头恶龙故意引诱我们至此，那他为何又要故意曝光行踪？这其中必然有诈。”
    “实力为尊，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弱者的可笑把戏。”
    “那待到恶龙出现，还要靠西门兄多多出力了。”
    “我辈屠龙，用得着别人指手划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