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道隐瞪她一眼,还是害怕她在主子面前告状。
“做了个噩梦,幸好有人赶过来了,不然可就真的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智伯瑶边说,边扶着轿门起身。她还没有那么蠢,道隐这种侍卫和主子之间过命的交情,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挑动的。
餐点很是精致,不费点心思真是办不到。
卫永昌啊卫永昌,你的手段只有这样?先是趁我失去了意识脱我衣服,现在又献些殷勤,以为有了些亲昵我就会倾心?智伯瑶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席间,道隐作为侍卫,自然是主人在吃,只能站着干瞪眼,不知这个瞪眼之中,是不是有几分警示的味道。
“道隐,你先下去吧。”卫永昌也不傻,道隐为他好他也清楚,只是此举着实多于,智伯瑶是侠义之士,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况且他对这姑娘很有些好感。
“这样做不妥吧?”智伯瑶放下了碗筷,碗里面的东西,她一点儿也没动过,“诸位站着,我却能坐着,实在是过意不去,大家过命的交情已然算是熟人,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吃吧。”
“坐吧。”卫永昌卖了个顺水人情,示意众人落座。
“怎么不吃?”卫永昌关切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心意?”
“不,只是没什么胃口。”智伯瑶摇摇头。
“这么挑?要不我让后厨给你重新做一份去?”道隐冷笑一声,作势要拔腿往后厨走,只是,步子一步也不曾迈出,视线就天旋地转起来。
卫永昌神色一惊,转瞬也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至于旁的人,剂量不会比这两人轻,一个个直接栽倒,脑袋直接敲在桌子上,脆生得很,跟敲木鱼似的。
智伯瑶配合着曲调,唱起了花腔。
“这是?”卫永昌试图靠自己的意念强撑,“怎么回事……”
“你离我们家主子远些!”道隐也靠着意念强撑,不过看起来他比卫永昌要清醒一些,因为适才趁着还能动的时候,他朝着自己的大腿插了一把短刀,痛感刺激着他,他却不知流出来的血液刺激着智伯瑶,让她更加欢乐。
“别看了,是我下的药,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被迷晕了,不信,你看我喊他一声他答应吗?”
智伯瑶说着,翻进了柜台,揪起账房先生的领子:“有人来偷账本了!”
“你看,没反应哎!”智伯瑶把晕了的账房摇来摇去,那老头像是残破的木偶被人随意摆弄着,花白的须发晃来晃去,看着也很遭罪。
他们都弄不懂一个问题,明明智伯瑶人在轿子里,怎么进入后厨下毒的。
“不可能是你,你一直在轿子里面昏睡着。”卫永昌还是不信。
“迂腐!”智伯瑶如一只灵巧的花蝴蝶跳上桌子,正欲解释,又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若是告诉你,那就不好玩了。”
“歹人!我家主子好心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道隐咬牙切齿,他曾试图用内力逼出药效,只是那药效着实霸道,越是逼得紧,反噬就越厉害,血液流动的越发快速。
“你?”卫永昌瞪大眼睛好久,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一转变,明明是救过自己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怎么转眼就成了吐着信子的毒蛇,“怎么会是你?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未央国的人?”
“你放宽心了,我对你们那些权势地位不感兴趣,”智伯瑶拿着账房先生的毛笔,越过桌子,来到卫永昌身边,拍拍他的面颊,“只是病好了,所以就到了说再会的时候,你救过我这一件事我会记得。”
卫永昌依然执着于阴谋论:“未央国的探子!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还真是下了血本,但是我们是……”
“很遗憾,你就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智伯瑶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子塞进他的嘴巴里,“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就能怎么样?”
“呜呜,呜呜呜呜……”卫永昌很执着于发出声音。
看他的表情,是在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智伯瑶一拍胸脯:“姑奶奶我厉不厉害?”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难为我们家主子!”道隐发怒了,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正文 第七章云散月明谁点缀
“小伙子很有担当啊!”智伯瑶扮作戏曲青衣行小碎步,捏起道隐的脸颊,“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么个俊俏模样,不去做个小倌倒真是可惜了,你跟你家主子,我看你们两人眉目含情……”
“你够了,住口,堂堂男子汉,行得正,坐得直,怎容许你这番诋毁?”
“这辈子最烦看到这幅场面。”智伯瑶不耐烦了,走到卫永昌身后,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拿了我的东西,却不还我,还敢说自己全无私心?”
卫永昌被呛声,却因着嘴巴堵上不能反驳。
“早知道这婆娘心思似虎狼一般歹毒,主人你就该听我一句劝的。”道隐说。
智伯瑶听了这话,佯怒道:“看你说话,没几句中听的,再说了,谁是婆娘?”说着便把匕首指在了道隐的脸上,道隐闭了眼睛,但是面色却是平静,静静等待着那刀锋与皮肤的交汇。
冰冷的触感,在皮肤上游走,从左眼到右眼,接着是下巴。
道隐睁眼,发现智伯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从这架势好像在雕琢一件玉器,差一分一毫都不叫完美。只是智伯瑶的眼睛暴露了一切,道隐在智伯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左眼一圈黑,右眼一圈黑,下巴上潦潦草草画了几笔算是胡须。
“看,是不是很好看?”智伯瑶画完了,还邀功似地把镜子递到了道隐面前,“你看!”
道隐哑然,比起被刀锋划破面颊,被画花脸倒也没什么,但是他也哭笑不得,这小妮子,原以为有什么大阴谋,末了只为了画他脸逗乐?
“还有你,差点忘记了。”智伯瑶端着砚台走过来,把那毛笔在里面狠狠涮了一把,绕着卫永昌走来走去,“画个什么好呢?每天装腔作势的板着一张脸,不如,画个乌龟?”
卫永昌身子一抖,如果他能动的话。
智伯瑶这边笔尖还没提起,就听到屋外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数量可观。
卫永昌与道隐交换一个眼神,难道是敌军追来?现在大家都不能动,就这么团灭了吗?
智伯瑶眼皮一抬,有意思,大家今儿个都凑一块儿了。
道隐急火攻心,全力运功,却只能让自己的手指微微一动,唇边不知不觉流下鲜血。
“笨蛋!”智伯瑶拍了道隐一巴掌,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