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本侯此次作为北方监察御史,难免多有得罪,所以特先向刺史大人请罪。”田仲打着官腔。
孙刺史放下心来,端起酒,“侯爷客气了,侯爷职责所在,孙某岂敢怪罪。”
说完,饮下酒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后,田仲和孙刺史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两人话也多了起来。
而堂下的众官员看着上面两位大人相谈甚欢,也不由放松下来,想找着机会在刺史大人面前露露脸,毕竟这位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峰。
王知府自然也不例外,瞅着田仲吃饭的空档,讨好道:
“想不到大人和钦差大人竟是故交,下官该死,未将钦差大人来的消息及时通知刺史大人,险些耽搁大人会故友,下官自罚一杯。”
王知府说着,端起酒一饮而尽。
孙刺史看了王知府一眼,“以后有事及时通知本刺史。”
“下官谢大人不罪。”王知府忙说。
旁边的官员看了,暗骂王知府果然是老狐狸,钦差来了这么大的事王知府怎么可能不通知刺史大人,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替刺史大人这么久才出现背锅而已。
有了王知府的开头,其实官员顿时也坐不住了,纷纷想着理由讨好孙刺史,一时间,宴席上热闹非凡。
“早就听闻刺史大人出身名门,交友甚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刺史大人和侯爷竟是故交,实在羡煞我等众人。”一个官员讨好道。
田仲饭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对这个官员笑道:“你们知道本侯和你们刺史大人是怎么认识的么?”
众人还以为田仲酒后说笑,忙纷纷起哄捧场。
“早年本侯在边关任北方戍军总统领时,你们刺史大人曾在户部任职,当时户部向北方大营运粮草,正好是你家大人奉命押粮,结果你家大人到大营时,本侯刚好在杖毙军中的粮官,一不小心吓晕了你家大人。”
屋里顿时一静。
“田仲!”孙刺史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田仲笑了笑,“知道本侯当时为什么要杖毙那个粮官么,因为他贪,他将朝廷拨的粮食,偷偷换成了次等发给了在前线拿命做战的将士,而把本应给将士的粮食,自己拿去卖掉换成银子。他贪了上千两银子,按照军法,杖毙!”
众人听到“杖毙”两个字,齐齐的一哆嗦。
田仲转过头,看着孙刺史,“孙大人身为刺史,为一方封疆大吏,想必熟知朝廷律法,不知官员贪污受贿,该如何处置?”
孙刺史在田仲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按照朝廷律法,贪银百两者,革除官职,剥夺功名,永不录用,贪银五百两者,流放边疆,贪银千两者,斩立决。”
“多谢刺史大人指教。”田仲从怀里摸出一本账册,在众人眼中晃了晃,笑着问道:“众位大人知道这是什么?”
王知府看到账册时就变了脸色。
田仲对王知府笑道:“王知府看来认识,也是,这东西毕竟知府大人您亲自记得私账,您自然一眼认的出来。”
王知府瞬间瞪大眼睛,“这不可能!”
“书房右边橱子下面数第三层的暗格,本官说的可对。当然王知府你抵赖也没用,这上面可是你的亲笔,只要一对照字迹就可。”
王知府霎时间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看来王知府是认了,”田仲笑着说,“那让本侯现在来读读这本账册,不过这本账册太厚,别的本侯就不读了,就读抚恤银的部分。”
孙刺史看到账册就面色巨变,听到田仲要读,刚要伸手阻止,又听到田仲只读抚恤银的部分,默默收回手。
田仲看了孙刺史一眼,孙刺史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被抓了把柄,把头撇到另一边,打算作壁上观。
田仲看着孙刺史不再插手,笑着说:“此次拨给徐州的抚恤银共一百万两,下面就让咱们来听听,这一百万两都用到哪去了。”
田仲把账册给旁边的羽林卫中郎将刘忻,“读!”
“是,大人。”刘忻接过账册,翻开第一页,大声念道:
“八月二十九,进银五十万两!”
屋里众人顿时哗然,这王知府,居然过手捞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田仲:我轻易不敬人三杯酒!
第94章 杖毙
“分府衙私库五万两, 分长史、司马各五万两, 分府衙其余官员共五万两,余三十万两。”刘忻接着念道。
被念到名字的长史、司马和府衙的一众官员顿时抖若筛糠。
“啪啪啪, ”田仲拍手鼓掌,“王知府还真是一位‘好主子’, 自己吃肉也不忘让手下喝汤,真是让本侯感动。既然王知府这么有情有义, 与属下‘同享富贵’,本侯也不冷血之人,本侯定然让你们生死相随。”
“来人!”
“卑职在!”两旁的羽林卫抱拳应道。
“将王知府和徐州长史、司马还有府衙的一众官员通通拿下。”
“是。”
一众羽林卫扑向被点到名的官员, 很快, 这些官员被羽林卫压到堂下。
田仲坐在位子上, 看着堂下一字排开的众官员,转头问旁边的孙刺史:“孙大人在朝中做官多年,想必熟知朝中各项规定,本侯请教一下, 本侯身为巡按御史,可以当庭处置几品官员?”
孙刺史听田仲这么说就知道事情要糟, 可把柄在田仲手中, 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巡按御史乃代天子巡狩, 有当庭独断之权,凡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可当庭处置, 五品以上官员,应禀报圣上,由三司定夺。”
“王知府正好是五品吧?”田仲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知府。
“是,”孙刺史僵硬的点点头,“不过王知府毕竟是一府之主,这个,侯爷……”
“身为一府之主,却带头贪污,难道不该罪上加罪么!”田仲看着孙刺史反问道。
孙刺史看到田仲眼中的冷意,一个激灵,忙闭嘴。
王知府跪在下面,本来正想着等会找人走关系脱罪,却听到田仲居然要当庭处置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求饶道:“刺史大人救命!侯爷饶命!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刺史大人,您快和侯爷求求情,下官真的知道错了!”
孙刺史却撇过脸,不去看王知府。
王知府心一沉,知道孙刺史这是要弃卒保帅,心中更是恐慌。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知错了!”
王知府砰砰的磕起头来,不一会,额头上青紫了一片。
“饶命?王知府莫非不知道这抚恤银是什么钱?既然你不知道,本侯就告诉你,这是买命钱,你既然拿了,那就把命留下。”
田仲对着羽林卫大喝一声,“羽林卫听令。”
“在!”
“王知府贪墨抚恤银三十万两,物证俱全,杖毙!”
王知府一听“杖毙”,傻眼了,拼命挣扎着吼道:“我是五品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啊!”
接着,传来羽林卫劈了啪啦的打板子声。
“啊——侯爷饶命!”
“刺史大人救命!”
王知府开始还讨饶,可没等二十板子下去,看到孙刺史没有救他的意思,就变成了怒骂。
“孙仁你个混蛋,老子这些年孝敬你吃孝敬你喝,成堆的银子送到你府上,你居然见死不救,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居然敢污蔑本官。”孙刺史脸上挂不住,气的对羽林卫呵斥道:“还不堵上他的嘴,使劲打!”
羽林卫自然不会听孙刺史的,不过王知府也没能喊多久,很快,王知府就出气多进气少。
“侯爷,还要继续打吗?”刘忻看着人不大好了,低声问田仲。
田仲淡淡的说:“接着打。”
“是,”刘忻心中一凛,知道田仲是动真格的了,用手偷偷对两个打板子的羽林卫比了个八。
两个打板子的羽林卫会意,不再留手。
很快,王知府就没了动静。
一个羽林卫上前,用手试了一下王知府的鼻子,禀报道:“侯爷,人死了!”
田仲面无表情的看了地上的王知府一眼,转头看向徐州长史和徐州司马。
“徐州长史、徐州司马贪墨抚恤银五万两,杖毙!”
徐州长史和徐州司马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大人饶命!”
“侯爷饶命!”
羽林卫上前,按住两人,开始打了起来。
旁边被押着那些府衙官员也吓面如土色,看着一下一下落在长史和司马身上的板子,再也撑不下去,也死命的开始磕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整个堂下,一片求饶声。
孙刺史看到王知府断气,又看到田仲还要接着处置其他人,忙阻拦道,“侯爷,这个见血太多……”
田仲转头定定的看着他,“见血?孙刺史,本侯手上有多少人命,本侯自己都数不清,你觉得本侯在意见血?”
孙刺史心中一寒,脸色煞白。
他明白,今天的事,田仲是铁了心闹大了!
文华殿
赵孟批完一摞折子,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意,就端起旁边的茶,打算喝两口提提神。
“陛下,钱尚书求见。”李安低声通传道。
“他怎么来了?”赵孟喝着茶随口问道。
“钱尚书说有急事。”
“让他进来。”
“是。”李安轻轻下去。
很快,李安领着钱尚书进来。
钱尚书一进大殿,匆匆行了个礼,就对上首的赵孟说道,“陛下,出大事了,田仲把徐州府府衙所有官员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