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眼也立刻往赵牧秋家赶,幸亏俞少白对清水镇大街小巷熟悉,二人最终安全达到赵家。
“你们这是被狗追啦?”赵牧秋拉开门见两人脸色难看喘着粗气,便开玩笑地说道。
“可不就是被疯狗追了么,一会儿碰到革委会那帮人,不要提起我们来过你家。”
听好友这么说,赵牧秋也收起笑意:“怎么回事?”
“这个一会儿再说,现在帮我个忙,你家有背篓吧,跟我去粮店买些玉米面。”俞少白说完转头对云落交代:“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能做到么?”
云落本想跟去,但想想他们二人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便点头答应了,然后把粮票和钱一股脑地塞给他。
俞少白接过一愣,神情明显有些疑惑却碍于有别人在和赶时间住了口,背着背篓拉着大呼小叫地好友匆匆出了门。
人一走,云落坐在火盆旁烤着僵硬地双手,抬头看着堂屋正中间被裱起来的mao主席相框,整个相框被擦得锃亮,没有一丝灰尘。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云落一惊站了起来,神识瞬间放出查看,是刚刚那群人!她立刻头皮炸起,紧紧盯住外面的情况。
“啪”一个耳光伴随着喝骂:“臭娘们!刚刚为什么不快点过来喊我们?”
名叫王翠兰的女人捂着脸呜呜哭着,也不敢说话,打她的男人冲那个叫彪哥的男人点头哈腰连连道歉:“彪哥,我婆娘是个蠢的,还请你消消气,回去我就狠狠收拾这臭娘们儿,这个还请收下。”
大彪接过去看了一眼是两张糖票,脸色稍稍缓和,冷哼了一声带人走了。
人一走,男人对着女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更是扯着女人的头发在地上拖行了十几米,隔很远都能听到王翠兰凄惨地嚎叫声。
云落收回神识默默无语,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么?
粮店外排队的俞少白看了一眼票证,发现上面截止日期就是明天,难怪老太太这么舍得,原来是快到期了。
渡过了忙碌又惊心动魄地一上午,二人踏上了返家的归途,快到村口时俞少白拐了个弯儿往牲畜棚骑去。
玉米面八分一斤,白面粉一角六分一斤,大米两角六分一斤,买那些粮一共花了七元四角,卖鱼所得二十八元,除去粮食花销还剩二十元六角。
两人把钱和粮都三七分,最后云落分得十四元六角,俞少白六元,分完赃二人再次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踏着落日的余晖,云落步伐轻快地往家里走,才到家门口她的脸色瞬间大变,立刻冲了回去。
“美芳啊,今天我见你去卖茅窝子了,把钱交给娘当伙食费,快点!”
云落一进屋眼就红了,死老太婆神色不耐地朝母亲伸着手,而且她的左脸上印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罗美芳擦擦嘴角的血丝,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冷漠道:“只卖了这些钱。”
张菊英一把拿薅住,神色犹自不满,牛晓花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婆婆一声惨叫吓呆了。
大白天的不知从哪儿蹿出两只大老鼠,一口咬在她脚上,在老太太惨叫时又顺着她的裤子,吱吱一声扑倒她的手上狠狠又是一口。
众人目瞪口呆,那老鼠好像就瞅准了张菊英似的,光咬她不咬别人,随着她又叫又骂,零零碎碎一角两分的毛票洒落了一地。
张大妮和牛晓花对视了一眼,一边装作打老鼠的样子,一边弯腰捡那些地上的钱。
罗美芳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的举动,不过云落可是时刻注意着呢,见状她冷冷一笑。
原本只追着老太太咬的老鼠,突然间蹿到牛晓花和张大妮身上,而且不知从哪儿又跑出三只老鼠追着三人撕咬,那模样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场面更加混乱了,突然张大妮伸腿朝老太太一脚踹过去,张菊英瞬间尖叫:“张大妮你贱货敢打婆婆?!胆肥了是吧?”
“不、不是的娘,我就是想打那只该死的老鼠!”张大妮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刚刚踹婆婆,她无措地解释着,老太婆哪里会给她机会,两只手就朝她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
而那边被老鼠咬了好几口的牛晓花,发了疯地冲过来踹倒张大妮,婆婆打她就算了,连牛晓花也敢打她,看她不挠死她!
平常要好的妯娌二人立刻滚作一团,你挠我脸,我揪你头发,甚至啪啪互扇耳光,嘴里骂骂咧咧。
云家的动静引来一堆看热闹的人,此时院门口站了一圈交头接耳的大姑娘小媳妇。
☆、20.婆媳大战(捉虫)
云富贵和老友下完象棋,悠然自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抽着烟心想老太婆应该到家了,那卤猪头肉和酒也带回来了吧?
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群围观妇女,有眼尖的小媳妇儿看到他兴奋地提醒旁人:“大家快让让,云老头回来啦!”
人群哗地分开一条路,一双双闪着八卦之火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云富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走进院子。
里面情形顿时把云富贵看得火冒三丈,堂屋里孩子们全立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而张菊英正和牛晓花一起对她平日里偏爱的张大妮混合双打呢。
“干嘛呢这是?住手!还不快给老子都住手!”
云富贵额头青筋直跳,嘴唇紧紧抿着,脸上的肉微微颤抖,目光阴沉沉地看着终于停下的三人:“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三个败家娘们儿丢光了!”
张大妮的模样异常狼狈,太阳穴旁的一撮头发被扯掉,露出一块硬币大小光秃秃的头皮,猛地停下让她顿时眼冒金星,两颊火辣辣的疼。
见自家老头子发火,骑在张大妮身上的张菊英讪讪地站起来,她除了头发凌乱些,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反观牛晓花鼻青脸肿的厉害,手上还有一个流着血的牙印。
“哎呀,怎么没动静了?要不咱儿大伙儿进去瞧瞧,免得出事!”一个贼眉鼠眼的邋遢男人大声说道,说完便直接翻进院子。
此刻院子已经外围了一群男女老少,他们见那人站在门口双眼放光地盯着里面,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猫爪似的,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大家干脆一窝蜂地涌进了云家。
“呀!真不要脸!”
“哟,不小啊,平常还真没看不出来!”
“嘿嘿!你小子饱眼福啦!”
女人们脸上有些尴尬或幸灾乐祸,男人们嘿嘿直笑,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原来张菊英站起来后,便放开了张大妮衣领,衣领早就被扯烂了,此刻春光大泄,一对颤颤巍巍的山丘被众人看了个精光!
“还不快滚回去!”有已婚妇女揪着自家男人耳朵离去,部分没有家长管的孩子灵活地挤进人群的缝隙,好奇地瞧着里面。
形形□□地目光□□裸地射向躺在地上张大妮,胸前的凉意让她一哆嗦,脑子清醒了许多,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她惊恐的张大嘴巴,那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喊出,被斜里冲出的人一巴掌扇在脸上,被人揪着头发拖进一旁的屋子,那人边打边骂:“伤风败俗的女人!老子的脸被你丢光了!”
屋里打骂声哭求声不绝于耳,云富贵再来忍受不了,拿起扫把朝着围观的人就打,边打边骂:“鳖孙滚犊子!看nmb!滚出老子家,快滚!”
看完一出好戏,趁场面混乱云落拉着呆愣愣的母亲悄悄回了屋,她忍着神识使用过度的不适,用热水浸湿毛巾给罗美芳敷脸,又是一个耳光。
“娘,这些年你到底挨了阿奶多少耳光?”
罗美芳还没从刚刚神转折般的事件中回过神,疼痛和温热渐渐将她眼中的迷茫驱散,挨了多少耳光她都能忍住,唯独碰到女儿心疼的眼神时,她的坚强终于溃不成军。
“娘,答应阿落以后不要被任何人打耳光,不会还手也要学会躲开,伟大的领袖□□都说,反抗才有出路。”
反抗才有出路么?
今天那场别开生面的婆媳大战,罗美芳不仅不想上前拉架,并且心里舒坦极了,犹如三伏天干完农活灌进一碗凉茶。
外面争吵的声音就一直没停下过,云建兵把张大妮一顿狠揍,那边张菊英和云老头也吵了起来,主要争执卤猪头肉到底买没买?
云落从兜里掏出一个冒着卤肉香的纸袋,她往陶罐里抖出一半,剩下的包起来揣进怀里出了门。
天色已黑,正吃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俞家的门被敲响,门外伸进一个小脑袋,正是云落。
“你和你娘没事吧?”俞乐吟一见她便担忧地问。
“娘,你看她乐呵呵的像有事?”俞少白看着云落揶揄地说道,这丫头胆大心细鬼点子多,他觉得她不会吃亏。
俞乐吟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拉着云落进屋细细地询问她下午的事情,随着云落的叙述,母子俩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忍俊不禁。
“婶子,这个给你们。”云落把纸袋塞俞乐吟手里,差点忘记来这儿的正事,“我走啦!”
“这......”打开纸袋俞乐吟脸色一变想还回去,俞少白却阻止了母亲:“娘,收下吧,阿落是个有主见的女孩。”
自从那天的婆媳大战后,云家罕有地宁静了几天,只不过这种宁静在张大妮养好伤后就不复存在了。她们的婆媳关系前所未有的恶劣,张菊英天天破口大骂自己当初瞎了眼选她当儿媳。
牛晓花现在也与张大妮交恶,揪着张大妮被很多男人看了胸的痛脚不放,张大妮哪会惯着她,同样咬着她生一堆赔钱货的糟心事不放,妯娌俩梁子算是结大了。
家里虽然整天吵闹不停,罗美芳的日子却好过了很多,张菊英的注意力都在张大妮身上,没人注意她。
日子相对安静了一段时间,清水公社革委会选的人员定下了,反正云家两兄弟都没被选上,气得他们在家骂骂咧咧:“何小江那怂包都能选上?一定是何大海做了什么,嘴上说帮我们,原来暗地里偷偷帮自己弟弟,操!”
☆、21.意外的真相
云雪梅专门为革委会人选的事回了趟娘家,打她进了张菊英屋里,云落的神识便一直留意着母女二人。
她可是女主后妈啊,也是云落目前唯一接触到的关于女主的人,再说这女人一回来准是有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听她们叨叨了半天,云落才知道被革委会选上的另一个人是村长家小儿子于东,而村长于海林的媳妇儿是何春蔓的亲姑姑,何大海的亲妹妹。
这么说转来转去,人选名额其实都落在了一家人手里啊,真黑!
云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貌似何春蔓重生后的某一年,被于东和林小江两人拉去批/斗了,要不是男主及时出现英雄救美,结果可想而知,于是女主与于家就这样成功结下了深深的梁子。
“娘,你和爹就别为这事生气了,您劝劝二哥和小弟。无论怎样,于东和林小江也是咱们家亲戚,以后在村里还不是横着走啊。”
张菊英神色稍霁,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见母亲脸色不再阴沉,云雪梅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老太太打开一看终于高兴了起来:“还是你懂得孝顺娘,记得娘爱吃糕点!”
母女俩都没注意到靠墙的柜子下,一只大老鼠悄悄咪咪地蹲角落里看着她们,云落便是通过这只老鼠知道了刚刚那些事。
只需将一丝神识附着在老鼠身上,即可拥有一个可控的远程高清摄像头,随着七窍流血而亡的老鼠呈几何数上升后,她才勉强掌握了这种新的神识使用方法。这样神识消耗极少,她的神识续航能力增强了,看现场直播的时间也变长了。
“娘,我看您老人家好像还是不太高兴,这是咋啦?”云雪梅察言观色向来很有一套,靠着这个本事,何大海的心一直系在她身上,这也是她最得意的地方。
老太太冷哼一声,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还能为啥?张大妮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天天跟我作对,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喊你二哥娶她!”
自家那些破事村里早传遍了,老太太一说云雪梅便知怎么回事,娘俩儿用极尽难听恶毒的话,将张大妮翻来覆去诅咒了个遍。
云落撇撇嘴翻了个大白眼,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她控制着那只老鼠准备撤,可云雪梅突然的一句话将她惊住了:“娘,张大妮那贱人这么嚣张,你干嘛不把她儿子弄走,就像当年弄走大嫂儿子那样......”
瓦特?!
原主弟弟被人拐走,竟然是她这恶毒老太婆搞的鬼?!世上怎么会这种奶奶?此刻云落心中对张菊英的厌恶指数上升了n倍!
心里又闷又堵喘不过气,她心情恶劣地将领口一把扯开,这事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度和理解范围,那只老鼠在云落剧烈地精神波动下直接暴毙了。
“闭嘴!你懂个屁!不懂别胡咧咧!”张菊英脸色瞬间大变,一点没保留地用力拍在云雪梅身上。
“娘!”
突然被打的云雪梅又惊又怒,她揉着胳膊很不服气地嚷嚷道:“本来就是啊!大嫂的儿子可以,二嫂的儿子怎么就不可以了?!难道谷生那小子还镶了金不成?”
张菊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起一抹冷光,明明上一刻还怒气冲天,这一刻她竟然显得意外的冷静。
那冷静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一丝疯狂,一丝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两个儿子和何春蔓那丫头你会送谁走?”
送谁走?
云雪梅惊疑不定的细细揣摩着这句话,随后她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娘你是说那孩子不是大哥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