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下来,就遇到萧泰。
萧泰迎面大叫:“二哥,昨日我帮你挡了这么多酒,吐了多少回,你得好好谢谢我才是,我现在还在头疼呢,差点爬不起来……”说话间,目光落到旁边的姜琬身上,由不得惊艳,脱口道,“二皇嫂,你比以前还要好看呢。“
萧耀挑眉道:“长幼规矩都没有了吗,怎么说话的?”
“我是在夸皇嫂。”萧泰也不敢多看,侧过头,嘻嘻笑道,“二皇兄,你那把金鸿剑放着也是放着,看在我帮你挡酒的份上,送给我么。”
天下名剑,十之七八都落在萧耀手里,他兴趣不多,这一个爱好却是自幼就起,那金鸿剑仅次于他身上佩戴的雪影,萧泰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
“等你在我手下过上五十招,我就送你。”
萧泰哇哇叫起来:“这要何年何月啊,二哥!”
萧耀不再理会他。
萧泰跟在后面,嘀嘀咕咕。
姜琬忍不住笑起来,暗道这两兄弟感情真的不错呢,要知道萧耀这性子,平日里谁敢在他面前索取东西,也只有当做亲弟弟的萧泰才行。
坐在椅子上的萧廷秀都听见了,问道:“阿泰,你又在问耀儿要什么东西了?”
“那把金鸿剑,父皇,二哥不肯给我!”萧泰想让父亲替他说话。
谁料萧廷秀道:“哦,那是耀儿的东西,朕也帮不了你。”
萧泰顿时很失望。
在旁边的萧烨笑着劝道:“那你好好练功就是了,五十招又不是很难……”他看一眼萧耀,“我看二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那也得练许久呢。”
“一点都等不得,可见你也不喜欢。”萧耀淡淡道,“那走三十招,我把大阙剑送你。”
“我可不要退而求其次,”萧泰叫道,“我只喜欢金鸿剑,我不会移情别恋的。”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萧廷秀笑骂道:“臭小子,别给朕丢脸了,去一边好好待着,阿耀,你们过来。”
闻言,两人上前给皇上,皇后敬茶。
皇后送了一对镶南珠的金钗给姜琬:“耀儿总算成亲了,我不知道多高兴,娥姿以后也没有那么冷清了,你们多见见,要是愿意,常来我这里坐坐。”
“多谢母后。”姜琬收下来,“母后不嫌我打搅,我自然愿意的。”
客气话谁都会说,但彼此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皇后传宴:“难得一家子一起用顿早膳呢。”
萧廷秀吩咐黄门:“把阿瑞也叫过来。”
萧廷瑞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一直住在宫里,不过身子虚弱,昨日喜宴只露得一面,恭喜萧耀之后便去歇息了,而今萧廷秀去请,他很快来到文德殿。
萧耀与姜琬去见礼。
跟上次中秋节见到的一样,瘦骨嶙峋,所幸萧家人都生得俊美,这容貌仍是不差,姜琬瞧着他,暗道萧廷瑞的病好了,不像史上那般短命,这回许是能活得长久些。
萧廷瑞目光落在姜琬身上,笑道:“姜姑娘,令尊可是救了我两次了,这恩人的女儿大婚,我一定要好好恭贺。”他从随从手里拿来一个描金的匣子递过来,“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打开来,里面放了十几颗拇指般大的南珠,圆润盈目不说,竟还有好几种颜色,金的,淡黄的,粉色的,白的,姜琬心知很是昂贵,侧头朝萧耀看了一眼。
知晓是询问他的意见,萧耀略一颔首。
姜琬便笑道:“父亲医治七叔,乃大夫本份,您不必放在心里,不过这礼物,我很喜欢,多谢七叔了。”
眉眼舒展开来,有种炫目的艳丽,萧廷瑞微微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人都到齐了,萧廷秀请他们落座一起用膳。
回承平宫的路上,姜琬问起荣妃,因听闻之前有喜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好像是太医叮嘱,不要多走动。”萧耀把她搂在怀里,“怎么想到问起她呢?”
“还不是看你跟四弟很好么,再有,我也只听说过荣妃,父皇好像没有几个宠幸的妃嫔,”宫里子嗣也少,姜琬低下头,手指摸了摸他腰间的剑柄,“刚才四弟说要金鸿剑,这把叫什么?”
“雪影。”萧耀抽出半截给她看,“这把剑是梁朝铸剑大师陈洛所锻造,花费了三年时间,听闻最后一日大雪交加,雪珠倾洒于剑上,方才铸成,故而命名雪影。”
这拔剑,她在书上看过,饮尽了人血,但不知其名由来,还以为是“粉翎栖画阁,雪影拂琼窗”,心想倒是一个浪漫的意境,而今才知是这缘故,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还未碰到,耳边听得萧耀道;“别……”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这么锋利的剑你也敢碰?”
他把剑插了回去。
姜琬看他担心,莞尔一笑:“你怕我被割伤啊?”
“细皮嫩肉的,我怕你不止被割破皮。”萧耀叮嘱,“我房里那些剑,你也不要碰。”
姜琬轻轻哼了哼:“好像很疼我似的,那你昨日还……”
昨天求他,他也不收手。
听出她的不满,萧耀道:“那不一样,我听太医说,得多做几次才好……”他在她细腰上掐了掐,在耳边道,“昨日两次,今日……等过几日你就不会疼了。”
居然还问过太医,姜琬咬唇。
“要是实在很疼,本王给你上点药。”他在她唇上亲了亲,不太喜欢今日浓重的口脂味,移到唇角,“疼吗,我叫荣起去取药?”
从这暧昧的语气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姜琬才不肯呢:“这倒用不着,多谢殿下关心了。”
“还叫殿下?”
“相公……”总叫人恼得牙痒痒的男人,姜琬凑过去,轻语,“多谢相公体贴,”将他今日不喜欢的口脂沾了他一唇。
萧耀眼眸微眯,正当想把她压下来,辇车停了,荣起在旁边,低声道:“殿下,刚才卢方回来了。”
卢方,那是去盯着莫政君的人。
“出什么事了?”
荣起道:“是莫姑娘出事了,在路上遭遇马匪。”
姜琬在旁边吃了一惊。
这么巧,遭遇马匪?
要不是听荣起禀告,她都要怀疑是萧耀做的了!
第64章
那日莫政君的马车行出城外,一路往随州而去。
护卫们得了成国公吩咐,毫不停留,眼看京都越来越远,莫政君的心也越来越凉,坐在车上,毫无念想,不敢回顾往前,令万千姑娘都羡慕的日子。
她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京都了,父亲已经不相信她,她而今唯一的依靠只有哥哥。
幸好哥哥还有点兵权在手。
可这也是杯水车薪罢,莫政君闭上眼睛。
徽县这里的官道不是很平坦,车厢摇摇晃晃的,她坐得会儿就颠得有些难受,正要叫他们歇息会儿,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响起,随即就听到一声惨叫。
莫政君吃了一惊,喝问:“怎么回事?”
“姑娘,有人偷袭……”一个护卫大叫道,“快护送姑娘走!”
偷袭?
莫政君心头狂跳,难道是有人要杀她吗,是谁?傅英还是萧耀?她往车窗外看,只见是一队蒙面人,手里持着长剑,瞬时又把几个护卫刺杀在地,有护卫要逃的,远处还有弓箭手埋伏,莫政君脸色一下变得十分苍白,尖声道:“快走,让马车再走快一点!”
然而,那车夫瞬间竟也毙命了。
马车停了下来,莫政君脑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此时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把珠钗扶扶正,甚至还抹了一点口脂,方才从车厢内出来,盈盈一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几个,谁是首领,还请……”
有人大踏步走过来,抬起剑,一下就穿透了她的心口。
莫政君瞪圆了眼睛,慢慢往后倒了去。
往事历历在目,好像画卷一样摊开来,机关算尽原以为自己是世上聪明人,最终会登上那最高的顶峰,却原来,自己只是个傻子。
到头来,也不过是那生命转瞬即逝的蝼蚁。
她闭上了眼睛,最后想起的,是那生命里的温柔,是那些美妙,奈何都逝去了。
…………
萧耀并不知此事,问荣起:“莫政君如何了?”
荣起道:“死了。”
姜琬倒抽一口凉气。
萧耀目光闪了闪:“把卢方叫过来,让他自己说。”
他走入殿内,姜琬紧跟其后。
“那马匪应该是有人假扮的吧?”
“何以见得?”萧耀问。
“无论乱世还是天平盛世,这马匪向来只为求财,不会轻易杀人,如果杀人多数是因遭到反抗,可莫姑娘,她这样聪明,如何不会自保?”姜琬实在不觉得那是马匪所为,“更何况,她生得也美貌,那些马匪恐怕不会直接下手。”
抓了当压寨夫人倒有可能。
萧耀闻言一笑:“你说得不错,不过还是先听听卢方怎么说。”
他手底下的暗卫真不少,姜琬又不知那卢方是谁了,沉默会儿道:“莫姑娘真死了啊。”有点难以置信,虽然她很厌恶莫政君,可这样就死了,还是有点震惊的。
萧耀淡淡道:“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谁又会杀她?”
说话间,眸中闪过一道寒芒,可见他也是动过杀心的,也许不是今日,在将来,萧耀也会把莫政君杀掉,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姜琬怔怔看着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
刚才在车上,他染了她唇上的口脂,有些鲜艳,怎么看怎么古怪,等会儿还要见那什么卢方,恐怕荣起也看见了,只是不敢说。
萧耀捉住她的手:“别急着擦。”
她一怔。
男人已经吻下来,一只手托着她后脑,狠狠亲了会儿。
她睁开眼,他唇上红色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