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节

    容氏温顺地点头,“嗯,臣妾让人拿去热一热再吃。”
    梁氏满意地笑一笑,“本宫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在此养胎,改日本宫再来看你。”
    “恭送娘娘。”待梁氏走得不见人影后,容氏倏然敛了笑容,朝兰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关了殿门,随后走到那名宫女面前,淡然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宫女闻言,连忙将衣裳递过去,“姑姑您看,这衣裳下摆沾了许多血迹,因为衣裳颜色与血迹相近,故而之前没有发现,不知是谁弄上去的,只怕会洗不净。”
    兰珠面无表情地听着,“就因为这个?”
    宫女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偷偷觑了一眼容氏,“这是贵人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奴婢怕……”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她脸上,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打断她还未出口的话。
    宫女怔怔抚着刺痛的脸颊,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委屈地道:“姑姑这是做什么?”
    兰珠冷冷道:“这一掌,是对你小惩大戒,你可知刚才差一点就害死了主子。”
    宫女被她说得又害怕又不解,“我……我做错了什么?”
    兰珠面色一冷,“做错事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罪加一等。”说着,她又扬起手掌,宫女心惊胆战,但又不敢躲闪,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准备生受这一掌。
    “好了。”容氏唤住兰珠即将落下的手掌,对那名宫女道:“你在我这里当差多久了?”
    宫女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道:“回贵人的话,有两年了。”
    容氏点点头,“两年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惜啊,一点都没有长进,阿绣,你可真是让我失望。”
    被称为阿绣的宫女大惊,连忙跪下道:“奴婢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贵人明示,奴婢一定改。”
    容氏扬一扬下巴,“昭仪难得来一趟揽芳阁,你可倒好,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还拿一件被不知什么血迹弄脏的衣裳,这是触我的霉头还是触梁昭仪的霉头?”
    阿绣连连摇头,“奴婢绝不敢有此念头,只是一时紧张,所以……”她伏首道:“奴婢知错,请贵人恕罪。”
    容氏盯了她道:“这件事,你还与谁提过?”
    阿绣眸光一闪,摇头道:“没有。”
    因为阿绣低着头,容氏不曾见到她眼底的不安,暗自松了口气,道:“往后稳重一些,若是再犯今日这样的错,我绝不轻饶,清楚了吗?”
    阿绣迭声答应,“奴婢清楚,谢贵人开恩!”
    容氏目光一闪,落在她一直捧在手里的衣裳上,“至于这衣裳,其实我也不大喜欢了,兰珠,拿去扔了吧,你也下去做事吧。”
    在阿绣离去后,容氏目光又冷了几分,无声漫过兰珠脸庞,令后者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跪下道:“奴婢大意,请贵人恕罪。”
    “我恕你罪不难,但刚才若被梁昭仪发现,她可不会恕我们。”
    “奴婢知道。”兰珠委屈地道:“其实奴婢已经将衣裳收得很严实了,哪知道这丫头会找出来,还不知死活的拿进来,险些闯下大祸。”
    “你还有脸说。”容氏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还不赶紧把衣裳烧了。”
    兰珠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赶紧取来火烧,将几乎全新的衣裳投入火盆之中,直至烧得一根丝线都不剩方才端下去,并且将焦炭埋入土中,真真是半点痕迹也不留。
    容氏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将土掩平的兰珠,唇角微微弯起,犹如深山中狡诈多变的狐狸。
    漪兰殿中,小元子正仔细回禀着容氏一事,待听到容氏怀有龙种,夏月惊讶地道:“陛下召幸过容贵人吗?我怎么不记得。”
    慕千雪命花蕊取来彤史,指着其中一条记录道:“确是召幸过一次,是一个多月的事了,与容贵人龙胎的日子相符,记上吧。”
    宫中但凡有妃嫔怀孕,都会查阅彤史,若是没问题,就会在旁边注上一笔,算是证明了这个孩子的出身。
    在夏月记录的时候,小元子犹豫地道:“奴才与章院正出揽芳阁的时候,章院正曾提了一句,说容贵人喜脉略有些虚,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也不知是否龙胎有恙,只能等胎儿大一些,再做判断;因为不敢确定,所以他也没与容贵人明言,只是悄悄与奴才提了一嘴。”顿一顿,他道:“还有一件事,奴才觉得奇怪。”
    “说。”慕千雪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接过彤史。
    “临出门的时候,奴才无意中撞到了容贵人身边的阿绣,当时她手里拿着一件衣裳,应该是容贵人的;那衣裳是暗红妆锦刻丝,但奴才捡起来的时候,发现衣摆处有颜色不匀的情况,问了阿绣,她说是血。”
    夏月一惊,“无端端地怎么会有血?”
    小元子疑惑地道:“我也想不通,因为当时赶着回来向主子覆命,也不曾多问。”
    第一卷 第五百九十二章 误会渐深
    第五百九十二章 误会渐深
    “唧唧!”一只不知名的秋虫纸鸣着爬上窗台,秋风拂过,细小的爪子紧紧攀着窗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秋虫,生于秋,亦死于秋。
    夏月默默盯着这只生命即将早到尽头的秋虫,忽地道:“主子,您说容贵人会不会根本没有怀孕?小元子见到的血迹……其实是天葵。”
    小元子被她这胆大至极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摇头,“皇嗣关系重大,容贵人怎么敢做假?”
    夏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自己去瞅瞅史书,多少嫔妃为了争夺名利与陛下的恩宠,计谋百出,无所不用;别说假孕了,连借种生子,混淆皇家血脉的事做得出来。”顿一顿,她又道:“而且主子也提过,容贵人并不像咱们表面所见的那般简单,与她同一年进宫的梁氏、易氏都已经身居高位,并有皇子帝女傍身,她却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贵人,心急之下,利用假孕来搏上位并非全无可能。”
    小元子想一想,还是摇头,“就算这件事说得通,那章院正呢,是他替容贵人把得脉,也是他说容贵人有喜,难不成他被容贵人一早收买 ?”
    夏月被他问得答不出话来,是啊,章廷芳为人正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正因为这样,东方溯才提拔他为院正,当不至于与容氏同流合污。
    要按着这理解,容氏是真的怀孕了,可沾在衣裳上的血迹不是天葵又是什么,可从没听说容氏受伤,还是说……那些血迹,就是宫人不小心受伤弄污的,并没她想得那么复杂。
    在夏月左思右想之时,慕千雪搁下看了许久的彤史,对小元子道:“你去告诉章廷芳,让他隔日去揽芳阁为容贵人把一次脉,但有异常,立刻来告诉本宫,不得耽搁;另外,你设法查一查兰珠,她是容氏从府里带进宫的心腹,容氏若真隐瞒了什么,一定会通过她去办。”
    入了十一月后,天气一日寒过一日,陈太后的脸色也是一日沉过一日,容氏腹中的孩子并不能令她展颜。
    这段日子,她明着暗着劝了东方溯数次,无奈后者始终不肯打消出征的念头,至于慕千雪那边,也说没法子劝。
    眼见出征在即,陈太后终于按捺不住,悄悄传来孙兴询问,后者早就得了梁氏的吩咐,自是添油加醋,将所有事情都推在慕千雪身上,令后者凤颜大怒,好不容易熬到孙兴离开,她重重一拍扶手,喝斥道:“哀家让她去劝皇帝,她可倒好,竟然阳奉阴违。”
    “太后仔细手疼。”秋月劝道:“或许当中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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