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节

    张远惶恐地道:“公子何出此言,小人从来没有欺骗过公子。”说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声道:“难不成青阳府那边没人?”
    “你说呢?”
    张远满面慌张地摆手,“他刚一写完信小人就交给公子了,连看都没看过,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知道了,一定是他又耍花样了。”说着,他又急急道:“公子您别急,再给小人一点时间,小人一定帮您问出慕贵妃的下落。”
    梁承栋嘴角一阵抽搐,下一刻,一脚将张远踹在地上,咬牙道:“你以为本公子还会再上你的当吗?”说着,他怒极反笑,“你倒是有趣,与东方溯才认识几天,就这样为他卖命。”
    “公子真的误会了,小人又不傻,哪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连性命也不要,您再相信小人一次,最后一次。”
    张老汉看得心疼,跪下哀求道:“公子息怒,他是我生的,我最清楚他的禀性,他不敢撒谎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黄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父子倒是有趣,一唱一和在这里演得哪出啊?”
    张老汉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撑着笑脸道:“大人说笑了,小老儿哪敢在您面前演戏啊,真不关阿远的事。”
    梁承栋瞟了张老汉一眼,嘴角漫起一缕残忍的笑意,俯身用力拍着张远的脸颊,“你想忠犬是吗?好,本公子给你这个机会。”
    他的话令张远浮起不祥的预感,没等他说话,梁承栋已是直起身子,冷冷道:“把他们带进来。”
    “吱呀!”东方溯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在瞧见张远父子时,瞳孔倏然一缩,不动声色地看着梁承栋“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梁承栋微微一笑,扯了把椅子坐下,“我记得上次进宫,正好赶上畅音阁唱戏,演了一出《拜月亭记》,陛下看得津津有味。陛下来陵阳这么久,承栋也没好好款待过,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为陛下准备了一出戏,陛下一定会喜欢。”
    东方溯嘲讽道:“真是有心了,只是这陵阳被您梁公子闹得民不聊生,哪里还有戏班子。”
    梁承栋笑意深深地道:“放心,都已经找好了。”他朝张氏父子努一努嘴,“喏,人都在这里。”
    东方溯神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陛下将我耍得团团转,想必这心里得意得紧,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当时也不能失了礼数。”他取过刚刚沏好的茶水抿了一口,待滚汤的茶水滚过喉咙,他笑道:“这出戏名的名字叫——《除奸》。”说着,他一敛笑意,冷声道:“拿鞭子来!”
    吴三恭敬拿来一张鞭子,一道拿来的还有一大盆盐水,梁承栋满意地挥一挥鞭子,目光在张氏父子身上徘徊,“从谁开始好呢?”
    张远大惊失色,急忙将张老汉护在身后,“公子饶命,小人真没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情,小人冤枉!”
    第一卷 第七百零七章 兵临山下
    梁承栋根本没听他的话,微笑道:“想好了,就从你开始!”他鞭子所指的人,正是张老汉。
    “不要!公子不要!”张远急得连声音都变了,“我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而且他一把年纪了,受不住鞭子,求公子开恩。”见梁承栋不说话,他又急急磕头,可惜梁承栋根本不为所动,他将鞭子浸在盐水里,慢悠悠地道:“终于知道害怕了吗,可惜——太晚了?”随着这句话,鞭子倏然抽起,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在张老汉身上,当即抽破冬衣,白色的棉絮如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下。
    “您……您要打就……就打我,求您放过我爹。”张远的哀求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被吴三牢牢钳制住双臂,动弹不得。
    鞭子像狂风暴雨一般,不断落在张老汉身上,血痕以触目惊心的速度不断增加,后者无处可躲,只能拼命蜷缩身子,减少挨打的面积。
    “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爹,只要你肯放过他,”张远流泪哀求,看到老父受罪,比自己受罚还要痛苦。
    梁承栋一边打一边面目狰狞地道:“你会亲眼看着他被打死,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住手!”见他始终没有停手的意思,东方溯上前攥住鞭子,怒吼道:“梁承栋,你打够了没有?”
    “没有!”梁承栋用力抽出鞭子,指着东方溯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当着你的面活活打死他们两个,而这只是开始,等我扶三殿下登上帝位,所有忠心于你的人,我都会杀掉,一个不留!”
    “你敢!”东方溯气得面色铁青。
    “到了这份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吗?”停顿片刻,梁承栋突然一笑,“你以为拖了几日,他们就能赶得及来救你吗?呵呵,东方溯,你还不够资格跟我斗!”
    “从陵阳到金陵,一来一回,至少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更不要说还要点兵调将,没有一个月的功夫,根本就到不了陵阳。当然,神机营豢养良驹,可以日夜兼程赶路;可这矿山四周,遍布散息香,除非有解药,否则他们一踏进这里,就跟普通人一样,翻不起风浪来。”
    东方溯面色难看得像要破裂一般,咬牙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傅平,他手上的兵力足以对付你们。”
    “我当然记得,两江总督,呵呵,你说的不错,他的兵力确实足够踏平陵阳,但他会出兵吗?傅平这个人胆小怕事,一丁点小事都要斟酌再斟酌,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事了,等他斟酌完,呵呵,早就已经来不及了。”说罢,他咧嘴一笑,阴恻恻地道:“别急,等我杀了他们后,就来招待你,不瞒陛下,这几年,我学了不少有趣的刑罚,正好给陛下试试,看你喜欢哪一种。”
    “朕一定要杀了你!”东方溯气得胸口几乎要炸开。
    “一定会杀,不过是我杀你!”扔下这句话,梁承栋又挥鞭狠狠打向张老汉,东方溯被罗安抓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老汉受罪。
    张老汉的哀嚎声越来越弱,到后面已是连声音都发不出,又打了几下,梁承栋终于扔掉了手里的鞭子。
    “爹!”趁着吴三松手的功夫,张远飞奔到满身是鞭痕的张老汉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眼泪早已经流满了脸颊,“对不起,爹对不起,是儿子害了你。”
    张老汉吃力地睁开眼睛,眸中充满了不舍,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话,张远急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终于听清了他的话,“爹……不能看着你娶媳妇了,记得成亲的时候,给……给爹倒……倒杯茶;还有……你做得很好,爹……以你为荣!”
    “不会的,爹你会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张远紧紧抱着他,唯恐自己一松手,张老汉就会离他而去。
    可无论他怎么做,始终无法留住时间与生命,张老汉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张远怔怔望着没有气息的张老汉,泪水无声落下,与张老汉的血混在一起,犹如一朵朵开在尘埃里的血红花束。
    “梁承栋,我杀了你!”张远睁着血红的双眼,朝梁承栋冲去,犹如一头疯虎,可惜还没等近身,就被吴三一拳打得后退数步,但张远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继续往前走。
    走近,打退,走近,又打退;周而复怒,直至张远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但他依旧不肯放弃,艰难地在地上爬着。
    吴三一脚踩住他背脊,吐了口唾沫,“还真块黏人的狗皮膏药,我看你还能撑几下。”说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是狠狠一拳打在张远背上,几乎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看到张远被打得呕血,东方溯心急不已,怕他会落得与张老汉一样的下场,在吴三又准备挥拳时,他急忙道:“梁承栋,只要你放过张远,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梁承栋闻言哈哈大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东方溯,“你以为之里是承德殿吗,还放我生路,呸!”唾沫像钉子一样,狠狠落在东方溯脸上,肆意羞辱着他。
    就在梁承栋得意之时,一名监工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在罗安耳边低语几句,后者面色大变,“果真?”
    “嗯,已经在上山途中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咱们这里。”监工的回答令罗安脸色越发难看,“我让你们准备的炸药呢?”
    “山上原本就备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还没到,再说……”监工为难地道:“咱们都没撤,这炸药也不能点啊。”
    梁承栋看到罗安神情不对,道:“怎么了?”
    罗安青着脸道:“山下来了几千名士兵,正在上山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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