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阿目到底年纪还小,心性不定, 有些浮躁。
    “阿今,为什么宴会到现在都还没开始?”
    魏之禾说:“应该还没到时间,或者该来的妖还没到齐。”
    阿目:“原来如此, 那我们不是还要继续蹲在这儿等着?”
    魏之禾点头:“对,想看就得有耐心。”
    两人继续潜伏下来。
    不能参加神梦族的大宴会令阿目非常遗憾,魏之禾也是东问西问才套出话。
    他们俩属于外族妖,是在一次大战中神梦族勇士带下来的外族崽, 两个崽子的家人估摸在大战中死去, 再也不会有音讯。
    魏之禾倒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他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感觉现在进入了别人的世界, 正在挖掘不属于自己的秘密。
    在胡思乱想之际,神梦族的大妖们基本上到齐。
    在这个大陆上, 无论是小妖族还是大妖族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大祭祀, 只要是重要场合, 就会有大祭祀向上苍祈祷,是祈福,也是预言,总之,他们都会大显神通。
    所有人到齐后,族长携带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妻子和闭关出来的少主出现在祭祀台前,大祭祀也要向他们三人行礼。
    大概是种族的关系,魏之禾的夜视力非常好,远远就能看清台上的三人。
    族长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华丽的长袍,右手牵着衣着同样华丽的族长夫人,站在他左侧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瘦弱少年,他面带微笑向伸手让向他们行礼的族人起身。
    阿目拍拍魏之禾的肩:“看到没有,那位就是少主。”
    他们两人站在侧面,魏之禾只能看到少年的侧脸,除非他转过头,否则魏之禾和阿目不可能看清他的面容。
    “嗯。”魏之禾没有更多的内容可以表达。
    不过,在阿目想脑袋左右晃动时,那位面无表情的少主偏头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魏之禾敏锐地将探头探脑的阿目拉回阴影处,压低声音道:“别动。”
    被压着脑袋的阿目屏气凝神,把自己憋成大红脸:“可,可以动了吗?”
    魏之禾送一个白眼给这个傻子:“让你脑袋别乱晃,不是让你憋气。”
    阿目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差点把他憋死。
    躲过那位机敏少年的一个偏头,而且刚刚的惊鸿一瞥,同时还震慑了魏之禾的心头。
    那不是缩小版的顾临吗?
    魏之禾小声问阿目:“你见过神梦族的族长吗?”
    阿目得意地说:“当然啊,刚才站在中间那个就是,我们当初被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他放我们一马,让我俩有个生存的地方,不过却要用劳动换取食物。不过,那时候的你昏倒了,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见到族长。”
    魏之禾:“确实,既然见到少主,我们就回去吧。”
    阿目连忙拉住魏之禾:“不急不急,还没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呢。”
    魏之禾:“还有什么想看的?”
    阿目:“每年的花神节都会有百花齐舞,今年少主也会参与其中。”
    魏之禾:“啊?”
    阿目:“我听说少主也要跳舞,是不是有点激动!”
    魏之禾:“我看你挺激动的。”
    阿目:“嘻,我们看完再回去呗。”
    魏之禾:“那就姑且看一下吧。”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顾临,但是若是真的,那岂不是非常有意思?
    接下来就是亘古不变的领导人致词环节,小号顾临和他的母亲坐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魏之禾对领导致辞的环节没有什么兴趣,听得昏昏欲睡,倒是阿目听得十分起劲,热血沸腾的,一看就是个未经人世的单纯孩子。
    老神在在的魏之禾蹲得脚有点发麻,索性席地而坐,反正都是石板铺的地面,也不太脏。
    阿目还在听族长致词,随后又是大祭祀向上苍祈祷的仪式,不管祈祷出来的是什么结果,他都会向大家说出最好的一面,至于不好的那一面,他会留到花神节结束后再和族长、长老等人到会议室里商量。
    漫长的等待过去后,终于迎来阿目最喜欢的环节——“百花齐舞”。
    每隔五年举行一次的花神节都会有“百花齐舞”,每次的舞蹈都会有一个领舞者,不论男女,因为每一个神梦族的妖都像个仙子,百花争艳,谁强谁成为这个领舞者,但是如果神梦族的少主要当选,绝对不会有妖竞选,因为神梦族的少主是神梦族“第一美”。
    阿目在向魏之禾说起在小顾临身上的形容词时,魏之禾感觉身躯一震,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都不好意思将“青大第一美”这种称呼用在顾临身上,即便他确实也担得起这样的称号。
    “第一美”就要起舞了,魏之禾倒也兴致勃勃端坐着,十分虔诚,能看到中二时期的小顾临跳舞,也不枉此行啊。
    柴火啪哒啪哒的燃烧着,正在努力释放它们的热情。
    只见那位白衣圣雪的少年,他长发披肩,头上不知几时戴了个花环,此时的他圣洁美艳,樱桃色的唇轻启,头轻抬,向月亮张开他的双臂,微微晃动他宽阔的袖子,所有人都立即被忽而冒起的百花环绕,同样也包括躲在几个架子阴影下的魏之禾和阿目。
    只见少年身体缓缓升起,将他托起的是两根绿藤化成的脚托,此刻的他宛如神仙降临,那样的庄严,那样的华丽,那样的有距离。
    乐队奏起遥远而陌生的乐曲,少女们捂着芳心拉着她们喜欢的男孩翩翩起舞。
    阿目一时激动,也想拉起魏之禾跳舞,不过被魏之禾一掌拍醒:“别忘了我是在偷看,被捉到是要罚的。”
    阿目这才收起跃跃欲试的心,可怜兮兮地说:“好吧,我就看看。”憋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们啥时候才能正式加入神梦族啊,我喜欢他们的生活。”
    魏之禾摸摸这孩子脑袋:“努力成为战士,你也会能为大家所敬仰的妖。”
    热血且中二的阿目目光灼灼地盯着魏之禾:“那我们一起努力吧,阿今!”
    完全不想当战士也不想出名的魏之禾勉强挤出一个字:“……好。”不好打破小孩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魏之禾再次将目光放在自带舞台和舞台灯光效果的小顾临,只见他长袖翻飞,雪色衣袍,宽广的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随着他的身形变幻飞舞,形舒意广,一双清亮的眼眼如月下的一潋幽静之水,无数五彩花瓣从袖间飘落,一瓣瓣,一片片,如梦如幻,令人如痴如醉,此间还牵引着一缕缕魏之禾曾经闻到过的淡淡冷香。
    冷香钻入魏之禾鼻间,意外的,他并没有想要吃妖的想法和欲望,或者是因为他现在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误入神梦族的外族少年。
    满地开花,美不胜收,不愧是神梦族,一个植物系种族。
    神梦族少主主舞的时间不长,他就是一个开场,献完他最完美的舞技后便消失在花丛中。
    魏之禾拍拍还在梦幻世界走不出来的阿目:“少主已经跳完了,我们回去吧。”
    阿目还是一张懵逼脸:“啊?后面还有……”
    魏之禾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不管阿目怎么想,他拉上阿目就走!
    “小贼,哪里走?”
    魏之禾:“……”这是在叫他们吗?为什么这场景莫名的熟悉?
    阿目已经紧张得双腿发抖:“被,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魏之禾将阿目推入有阴影的那条道:“我引开他,你走这边,快跑!”
    阿目愣愣地听魏之禾的话往那个方向跑:“哦好!”等他跑远后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自己压根儿没清魏之禾在说什么,以为他说的是两人一起往这边跑,结果似乎并不是这样,阿今不见了!
    焦急的阿目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他十万纠结,一是不想辜负阿今的好意,二是又想帮忙,也不知道是谁在追他们,要是守护战士把阿今当成小偷打死了怎么办?可是阿今一向比他聪明,鬼点子比他多,人也机灵,他要是冒然冲回去,岂不是拖了他的后腿?噢!怎么办?
    最后,阿目还是听魏之禾的话先往回跑,回到他住处等候魏之禾回来,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焦虑和热血,他应该相信阿今能够逃离战士的大刀。
    然而,阿目完全没想过的是,他心心念念着的阿今这次十分“幸运”,遇到的并不是战士,而是刚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对周遭环境十分敏感的神梦族少主。
    两条腿的魏之禾还完全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战斗,技能法术也没学几个,一下子就被身后追的人一藤条卷到脚下,并不知为何突然突然身体就变小,四脚变成四条短腿,雪白的毛发覆在上面,特别诡异!
    在魏之禾自己都被自己吓到时,他的脖子被人拎起,一张过分美丽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刚刚跳舞的小顾临眼神冷冷地盯着魏之禾:“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种族?”
    魏之禾:“……”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能麻烦你把我放下来,好吗?
    此刻的魏之禾在小号顾临的眼里就是只会蹬腿想逃离的小妖兽:“要不你就做我的宠物吧,虽然长得丑,但是我可以当你的主人。”
    十分想口吐人言却无法出声的魏之禾:“……”为什么突然间就不能说话了。
    小号顾临根本不管魏之禾同意还是不同意,抱起这只幼崽就往他们神梦族聚会的方向走,他要向父亲讨要这只小妖兽。
    魏之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能说话,但是他却从小号顾临口中知道他的意图。
    这是要把他带回去当宠物?不去行不行?
    很显然,他的抗议无效,等他挣扎时,宠爱他的族长父亲已经答应他,“魏之禾”归他饲养,魏之禾变成小妖兽后耳更聪目更明,远远就听见不少神梦族少女十分羡慕魏之禾能当少主的宠物。
    “啊,我也好想当少主的宠物!”
    “可是你是太阳花,少主不喜欢粗糙的大脸花。”
    “我花小,应该可以吧?”
    “你不就是一朵小雏菊,少主肯定看不上。”
    “哎,看来只有妖兽才能当少主的宠物了。”
    “可是那只小妖兽看起来真丑……”
    “嘘,别乱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少主的眼光向来都是与众不同。”
    “……”
    是的,少主向来专捡丑物,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大概是他太美了,在他眼里无论是什么,都是丑的吧,至少神梦族众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花神节这晚,每一位神梦族的妖都可以向喜欢的人表白,也可以大肆的喝酒,围着唱歌跳舞,来一场点到为止的比武。
    顾临向来不喜欢热闹,现在他又得一新宠物,心情还不错,直接带着刚得到的“新宠”魏之禾回他的住处。
    夜色下,路面没有灯光,魏之禾只能看到房子的轮廓,现在的它个头太小,顾临的衣袖又太宽,飘来飘去的,遮挡住他的视线,根本看不清。
    守在房子外面的是两株食人花,若不是它们向顾临行礼,魏之禾还没发现它们的存在,这个头有两人高的食人花实在是太适合当护卫了。
    魏之禾冷静地缩在顾临怀里,屋内有灯,倒是可以看清室内的摆设。
    没有多少花哨的花瓶古董,全都是一些木雕,还有一些新鲜的花卉,正中间还挂着神梦族的图腾。
    室内还有两名少年男仆,见顾临回来,立即恭恭敬敬上前。
    “少主。”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也较有眼色:“少主,这是?”他眼神瞟向安静待在顾临怀中的小妖兽。
    “我的新宠物。”顾临语调起伏不大,十分冷清,也不说太多。
    魏之禾心想顾临难不成从小就不喜欢和他人有过多交流?
    不过,现在的重点倒不是顾临的性格问题,而是他为什么变不成人,好歹也是一个令妖物望而生畏的捉妖师,还指导过黑木耳修练,也是知道妖是如何使用妖力的,但很尴尬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从兽形化形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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