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狱卒觉得自己窥破了某个秘密,又嘿嘿一笑,语气已经客气了许多:“姑娘,是要悄悄的去,还是要多找几个人去通报?”
海棠心想半夜被蒋文华赶出来,进了衙门大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说道:“悄悄的去,找到小国公后就和他说一位叫海棠的姑娘在这,让他来领人。”
“得咧。”黑脸狱卒满心欢喜而去,想着说不定能从小国公那得一笔不菲的赏赐,哼着小曲从衙门马圈里牵了皮马就往国公府驰去。
国公府位于坪洲中心街的街尾,闹中取静。一对庞大的石狮子坐立在门前,显得万分威武。在大奉朝,除了丞相府前可蹲石狮子外,其他的官员是不得树立石狮子的。但国公府是个例外,国公府门前的这对石狮子,是先皇赏赐的,嘉奖段晋辰的爷爷当年以花甲之年还穿甲迎敌,将边关狼子野心的外敌阻在关外十里处无法进境,保得一方百姓平安。
段晋辰爷爷去收后没多久,先帝也驾崩,当今圣上登基后,国公府就从上京搬来了坪洲,因为段国公当年随他父亲去边关迎敌受伤,就不再在朝中任职,领着国公一职养老到现在。但国公府有先皇特赐的免死铁券,还有永久世袭特权,自然不是一般权贵可比的。
黑脸狱卒在国公府门口来回徘徊了好几圈,挠头抓耳的,可就是进不去,守在门口的那两人只说认脸不认牌,他从没进过国公府,若真找小国公,那就在门外等着。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大门咯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女子,娇小灵气,正是段晋辰的妹妹段蝶诗,她出来看到黑脸狱卒在这焦急的模样,上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国公府门口徘徊?”
黑脸狱卒当然认得段蝶诗,连忙深深作了一揖,这才道:“回小姐,小的是衙门的狱卒,来找小国公。”
“狱卒?找我哥哥?”段蝶诗一个紧张,蹙眉道,“我哥哥又惹事了?”她这风流哥哥,以前进赌坊,上青楼,没少气得爹爹家法伺候。
“不是不是。”黑脸狱卒连连摇手,“是,是小国公的朋友在牢里,想让小国公去领人。”
段蝶诗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不善道:“什么狐朋狗友进了牢里,竟还要我哥哥去领人?”
“是,是个姑娘。”黑脸狱卒压低声音道,“是,是小国公在外面的姑娘。”他说的隐晦,若说姘头,多简单粗暴易懂啊。
段蝶诗顿时整张脸都黑下来了,外面的女人?若是良家妇女,怎得还进了大牢?若不是良家妇女,更不能让大哥去领人了。
“那姑娘就关在牢里?我去看看。”段蝶诗说着就要走,身后的婢女赶紧拦住。
“小姐,那牢房肮脏不堪,岂是小姐能去的地方?不如就公子回来,让公子去处理吧。”
段蝶诗怎么肯,正走出去就看到从马上一跃而下的盛睿泽,她忙喊道:“盛哥哥!”
盛睿泽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哥呢?”他每次来国公府除了找段晋辰,也就没其他事了,还好段晋辰虽然风流,但不好男风,否则这两人还不知道传出什么丑闻来呢。
“不知道那快活去了。”段蝶诗眼珠子骨碌一转,笑呵呵道,“盛哥哥,你陪我去趟衙门呗。”
“去衙门?”盛睿泽皱眉。
段蝶诗略微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我哥的姘头被关起来了,要我哥去领人呢。我倒是要去看看,他那个姘头长这么样,胆儿这么肥。”
盛睿泽眼皮子一跳,“你一个姑娘家,怎的还说这话,叫你平时话本子少看点。”段蝶诗可是老国公手心里的宝,几乎都是由着她来,她这性子,整个上京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念头刚一起,盛睿泽马上否认了,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一个,还远超段蝶诗,那女人的脸皮之厚,也是没谁了。
“盛哥哥,去吧去吧,就看一眼。”
正文 【29】你就是我哥在外面的女人?
盛睿泽也是无奈,若不跟过去,段蝶诗必然会自己去,那地方,一个姑娘家的还是少去的好,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只看过就回来,其他事交给你哥处理。”转头想着,段晋辰这小子什么时候有拼头了?
黑脸狱卒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前这位爷怎么也要跟着去啊,他的手别在腰间那刀上,看得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腿脚发软都要走不动路了。
“还不带路?”盛睿泽冷着声音斥道。
这话更是惊得那狱卒一身冷汗,只觉今日这差事真是要命了,战战兢兢将两位请到了衙门,本想禀报知府,却不想知府不在,说是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黑脸狱卒只能默默祈祷知府好运了,他卑躬屈膝的将两位带到了牢里,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哈哈道:“大人,小姐,这就是段公子的那位朋友。”
牢房里光线昏暗,海棠又是坐在角落那,背着光,看不清晰,她却看见了来人,怎么是他来了?
还没等她起身开口,就听到段蝶诗没好气道:“你就是我哥在外面的女人?怎得进牢房来了?”
海棠哭笑不得,而那黑脸狱卒听到这后连忙退了出去,听国公府小姐这语气,似乎不甚喜欢这姑娘,来的若是段公子,还能讨赏,偏是那位爷,不给自己一刀已经算好了。
妙竹连忙起身行礼道:“婢子见过段小姐。”
海棠无奈道:“蝶诗,不过两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段蝶诗听出了海棠的声音,双手抓着牢房的门,瞪着眼睛,看到海棠走近了才惊讶道:“海棠姐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盛睿泽皱眉,这女人怎么回事?抢自己金鱼袋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昨天对付那地痞流氓的时候不是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的在这牢房里?
海棠只好把和蒋文华和离后被他连夜赶出来的事简单说了便,然后说道:“就这样,被巡捕当飞贼给抓进来了。”
段蝶诗先是对蒋文华怒斥一番,说堂堂七尺男儿,心眼怎得这样小,然后又哈哈大笑:“竟然被当飞贼给抓起来了,海棠姐姐,你这壮举,绝对是上京第一女子。”
恩,这称号她绝对当得起,盛睿泽心里这样想着,他冷声喝道:“狱卒在哪里?”
本躲到外面的黑脸狱卒听到这含了怒气的斥责声,身体猛然一抖,想不进去都不行,只好战战兢兢的走进去,恨不得把脸贴到地上:“大……大人,有何吩咐?”
“还不放人?”
“是是是。”黑脸狱卒立马上前打开锁,推开门,他觉得自己去青楼搂那花姑娘上床都没这么快,对着海棠弯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有大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好烦人,怎么这些人每次发现自己得罪的是权贵,而不是普通百姓后就都是这副德性,就连台词都没变,海棠眼皮子都懒得翻,指了指对面的盛睿泽道:“你说的大人是那位,我就是个女子,还是个小人心性的女子。你等着被辞吧。”
哼,她就是要故意这样说,就让他过几天惶恐不安的日子,看他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人不!
待海棠一走出牢房门,段蝶诗就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如果海棠姐姐是我哥哥在外面的女人,我恨不得八台大轿把姐姐抬进国公府呢。”
海棠轻轻点了她额头下,“别瞎说,我这样的,哪配得上你哥哥。”倒不是她妄自菲薄,段晋辰再好说话不看重门第,可那也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位的人,嫡妻哪能是一个嫁过人的二手妇?
“姐姐才瞎说呢,在蝶诗眼里,姐姐是最好的,这整个上京都没一个比得上姐姐的。”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的,海棠也不例外,她对段蝶诗耸耸小鼻子,做了个鬼脸,逗得两人都哈哈大笑。
这女人会下蛊不成?蝶诗怎得对她评价这样高,该不会是看蝶诗年纪下,对她一番诱哄,最后真打算嫁给段晋辰,嫁入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