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孙氏脸色涨的通红,半晌没有说话。张婆婆闲闲的劝她:“侄媳妇何必这样为难,反正你都是要给我这银子的,这时候立个借据算什么——难道你一开始打的是赖账的主意?”
    不得不说,张婆婆说中了。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孙氏凑一凑勉强能凑起来。但一旦凑了这二十两,家里就空了。
    至于说彩礼的钱可不可以顶上,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孙氏的打算是路家的彩礼全部做嫁妆。这不是孙氏心疼赵蕙蕙,她是怕商量的嫁妆太少,路家那边不肯答应婚事。
    反正,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在赵蕙蕙进门之前,所有的事情务求不会出一点纰漏和意外。
    “好,这借据我写,不过你不许收我利息!”孙氏留了一个心眼,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出这笔钱。要是像放高利贷一样,光是利息都要把她压死。
    张婆婆爽快:“不要利息是小事,但也不能让我一直等着侄媳妇罢!若是没有利息,那就限定一个日子,在那之前一定要把这二十两银子还我!”
    孙氏和张婆婆打的主意是向路家和罗家一起说亲,都说是赵家的女孩子。然后罗家和赵蓉蓉结亲,路家和赵蕙蕙结亲。两边的人就算知道有一户人家也往赵家下聘礼,一时也不会多心,毕竟赵家还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一打听就知道。
    这至少能段时间之内糊弄过去——所以手脚要快,时间长了,大家是住得近的,总能打听出个三言两语,到时候事情就是纸包不住火!
    “反正蕙姐儿要快些送过去嫁人,就定在今年年底!”张婆婆声音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53章
    “哎哎, 赵三嫂子说法也太多了。这房子啊,要么就是在太平巷子的, 再不济也得是左近的。然而好的您嫌贵, 差的您又嫌弃差着一格。您说说看,我们能如何!”赵家相熟的牙行老板娘,钱嫂子忍不住抱怨道。
    不过她这抱怨并不是那种真正怨恨的抱怨, 而是另外一种假意的抱怨。
    王氏这次是借着一次买菜的功夫,顺脚去了牙行问买房子的事情。这件事之前她和赵吉就秘密地托付了平常来往的牙行仔细打听着——这些牙行比一般串联这种事情的三姑六婆来的可靠, 虽说收中人钱也多一些,但物有所值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 那些三姑六婆嘴巴不严, 一件事托付她们去, 转过身立刻就所有人都知道了。牙行则不同, 人家没有那么闲工夫磕牙, 也更加重视信誉。你既然拜托了他们在事成之前不要声张, 人家自然就不会大嘴巴到处讲。
    王氏和赵吉并不着急,甚至房子来的太早反而不好, 他们手上还没有多少钱呢!于是只对钱嫂子道:“恳请您留意有什么好房子,房子可以没有多少间, 要紧的是要有一个大场院,家里办的染坊生意最好就能在自家做起来么!”
    另外有说了别的要求云云,钱嫂子记下这些要求自然就留意起来了——她本就是做的牙行生意,与人介绍房子买卖也是生意之一。赚钱的事情不留心,那还有什么事情留心呢?
    这一次王氏来牙行, 还是在说了这件事之后第一次来问起。钱嫂子倒是兴冲冲的把挂在牙行名下要发卖的房子,筛选了符合王氏要求的,都拿来给她看。只不过王氏一个个看了,最后都不中意。
    这才有了钱嫂子这番抱怨,不过这就是她的本业,她这种抱怨也就不是真的抱怨了——要是这件事这么容易就办成,她又凭什么吃那么多中人钱?
    况且买房子是多重要的事儿!许多人一辈子都只有这么一次,向来都是极谨慎的。钱嫂子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同样的生意,早就心里有谱儿了!
    笑着说了几句,就把最后一处的文书拿出来给王氏看:“这一处的房子极好,你看看。三进的宅子,总共有十八间半的屋子。前院大的很,后院也大——原来都是花园子,不过败家子不成器,那些花木假山之类的都已经拆走了卖掉了!你家是不是正合用?”
    十八间半听着很多,赵吉家似乎用不着那么多,其实不然,至少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多。该因为买卖房子的时候,都是有一间算一间的,厨房、拆房、马房之类的,全都能算一间房子。
    王氏心里门儿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那样,这房子也很不怀了。况且什么样的脑袋戴什么样的帽子,自家住这样的屋子才更好呢!
    钱嫂子又给王氏比划道:“他们的院子正正方方,前后加起来只怕有半亩大小了,赵兄弟要做染坊,那是正正好!”
    “房子也好,到时候我领你去看,都是好材料建造的,青砖瓦房,屋子里也是石砖铺地,干净的很!到时候你家姐儿可以一人一间屋子,大家小姐一般,都有个闺房......还有你家哥儿,两个哥儿将来成亲也不用愁了,这算是一次做好。”
    “买房子也就该是这样,要么不做,要么一次做好。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将就了,以后有的是后悔的地方。修修补补,那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钱嫂子絮絮叨叨,偏偏她说的十分有理,饶是王氏这样十分有主见的人也听住了,忍不住随她的话点头:“可不是这样,不然我们一家人也不会看的这样细了,实在是太要紧了!”
    说着王氏也是有些意动了,便问道:“钱嫂子,你刚才说的这宅子在哪里?太远的地方就算了,到时候离了街坊邻里,恐怕我家男子汉和婆婆不乐意。”
    方婆子不必说,她除了赵吉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在太平巷子呐!又是住了半辈子的,哪里肯轻易离了这里。赵吉也是一样,他从小到大就在太平巷子里耍,不是没办法了,绝不会同意搬太远的。
    原先一直十分爽快的钱嫂子这时候却顾左右而言他起来,只嘟囔着道:“好地方,不是太平巷子及左近的,我都给你筛了出去了。”
    这样说反而让王氏起疑心了,她早就听人说过,这些牙行介绍屋子就好比媒人做媒,有的时候确实会有些不诚恳,所以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
    王氏开始着紧问了起来,钱嫂子叹了一口气,想到这都是街坊邻里的,到时候亲自去看房子必然是瞒不过的。还不如现在就说实话,于是道:“这个宅子就在你们太平巷,中后边左面那个小拐角那儿,旁边供着一个小土地爷的。”
    王氏不知道把太平巷子走过多少回了,所以钱嫂子一说她就知道在哪里。也正是因为知道在哪里所以才格外生气,跳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钱嫂子见了赶紧拉住她:“嗳!赵三嫂子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难道是房子不满意?只是这有什么的,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介绍给最好的!”
    “我好端端的要走?我再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王氏气的脸红脖子粗:“那个宅子是个底细我难道不知道,亏的钱嫂子你介绍给我——这些年我们一直做着好宾主,您但凡看重这个人情,就不该这样!”
    钱嫂子脸色讪讪的,但是做生意的人么,就是要脸皮厚,死的能说成是活的,黑的能说成是白的。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能补救。
    “嫂子,嫂子,您听我说!”钱嫂子把王氏按回了椅子上,亲自给她奉了一杯茶:“我知道那家屋子挨着王婆子的家,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沾上,但是您仔细想想,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好?”
    这个王婆子就是之前和方婆子认识的养瘦马的王婆子,还说过看好赵莺莺的话。
    王婆子也算是养瘦马的人家里混的好的了,家里修的富贵,手里也颇有钱财。按照道理来说,在扬州这个商业兴旺,一切朝钱看的城市,她应该如鱼得水,很受尊敬才是。
    实际上不是这样的,表面上大姐对她还算客气。但是背地里多少嘲戏的话都有,别提有多难听了!其中包括那些受她帮助的街坊邻里——她只有一个儿子,是个专爱在市面上放高利贷的。因为她的吩咐,只要是街坊邻里借钱,她儿子都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儿利息。
    这些人得她的好的时候千恩万谢,但是一到背后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没错,她做的事情不光彩,她儿子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平心而论,至少这对母女从来没有对街坊邻里出手,相反还做了颇多好事,算是热心肠的。
    要是一开始就不给他们好脸色也就算了,毕竟身家清白者确实能看不起他们。但是,有些人就十分可笑了,受人家好的时候是一副嘴脸,后面又是另一副嘴脸,倒是比王婆子母子更可恶了。
    王氏不是那种人,但是她确确实实不想和王婆子做邻居!
    “就这一点不好就足够啦!”王氏直跺脚:“那屋子就和王婆子的屋子隔了一堵围墙,平常只怕受影响的时候多着呢!我家还有五个孩子,女孩子没嫁人,男孩子里蒙哥儿也渐渐大了,离那里近是好事儿?”
    这是很实际的事情,都知道扬州瘦马讨男人欢心,她们做人小妾之类的不打紧。可是要是挨着这样的人家住下,女儿学着瘦马的做派,儿子被瘦马勾了魂,那可怎么办?
    钱嫂子晓得这个道理,不过她实在是想卖出这个屋子了——正如王氏介意的那样,别人也都介意这个。可以想见,这个宅子肯定会变成一个老大难的。偏偏这家主人也知道和王婆子做邻居卖房子困难,当初给钱嫂子许下了大大的中人钱。
    有这样的饵在这里吊着,钱嫂子自然十分使劲,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对王氏这样的老顾客支支吾吾了。
    钱嫂子还想试一试,便道:“事情哪有那么邪乎,您自己看吧。原来住在王婆子左右和对面的人怎么样,除了要卖房子的这一家,其余两家不是好好的,从没听说有什么事儿!至于卖房子的这一家,人家也不是因为喜欢瘦马才败坏家产的呀!人家是因为迷上了赌钱!”
    王氏这时候头脑清醒了起来,没有原先那么生气了。但一样不认可钱嫂子的话:“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让儿女学坏,我都是不敢试的!”
    钱嫂子知道这是真的没用了,便不再劝。送王氏出门的时候只是道:“房子是真好,也便宜——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主人家急等着钱,且知道因为挨着王婆子不好卖。你再想想,考虑考虑,回去之后和你家男子汉再商量商量。”
    王氏客气地应下了,不过打定主意不会搬到那里去,她甚至没打算和赵吉提这个。
    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件事了,她很快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家里发生大事了!
    王氏回家的时候正是张婆婆带着两个小子提着一些东西在院子里,看上去像是在下聘礼。她想起之前张婆婆说的,她正在给赵蕙蕙说亲事,也没有多想,招呼了一声就回东厢房了。
    回了东厢房,见赵蓉蓉赵莺莺赵芹芹三个,全都趴在窗户边看热闹。笑了起来:“女孩子知不知羞?这场面都看,也不知道回避!”
    听了这话,就只有赵蓉蓉脸上染上了红色,低下头来。至于赵莺莺和赵芹芹,她们两个眼珠子都没有动。好容易看完了下聘礼的事,赵莺莺才向王氏汇报。
    “娘,蕙蕙姐结了一门好亲事呢!”赵莺莺不是那么喜欢赵蕙蕙,但是赵蕙蕙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一个堂姐找到了好婚事,她也高兴。
    王氏擦完手脸,然后就抱过赵茂,给他喂奶:“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好婚事?”
    赵莺莺笑嘻嘻道:“我知道的,人家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家人来下聘,礼盒都是打开的,我看见了。有四盒点心,四匹绸缎,两坛子南酒,一对鎏金银簪,还有一包银子,我估计着至少也有十两。能有这样的聘礼,一定是一个殷实人家,这样的亲事还不好?”
    赵莺莺因为上辈子的经历,自然不是想钱的人。但是她必须要承认另外一件事,对于一个市井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未来嫁的人家能保证生活更重要的了。
    人好不好?这种事只能放在后面去考虑,毕竟媒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不一定是一直不变的。而家底殷实,这是更加紧迫且实际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赵莺莺以前对这句话没有实感。知道重新回到小时候,生活在这市井之中,她看到。
    东家长西家短,有的人家小夫妻连孩子都不敢生,怀上了要去医馆要一副最便宜的打胎药。这是因为家里贫困,生孩子的话妇人就不能做活,而且十个月之后家里又要多一张嘴。
    养不起,一家人都得饿死!
    还有的人家日日吵架不得安宁,原因也不过是为了男子汉养家钱都不够,为着今日又少了两个铜板,两夫妻好像是宿世的仇人一样。
    赵莺莺对聘礼这种事没有什么概念,她只是直觉上觉得很多而已。这种直觉是通过对比产生的,因为她知道凑办出这样一份嫁妆普通人要积攒多少年。
    但是王氏是经过许多世事的妇人,一听就惊讶了。她想的和赵莺莺不同,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份聘礼实在太超过一般人家的手笔了。
    以至于不正常的地步——都知道做亲这种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这不是王氏刻薄,或者看不起侄女,只不过事实就是赵蕙蕙没有好身世,至于自身,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没有什么出挑地方的市井女孩子而已。
    王氏倒是没把事情往骗婚上面想,她首先想到的是,孙氏是不是把赵蕙蕙给人家做童养媳去了。
    谁都知道童养媳是十八的新娘八岁的郎,这种情况,十个里头有九个都熬不出头。大多数是少女时候给人做老妈子,等到小丈夫长大了,人家自然会有喜欢的美娇娥,至于童养媳,早就丢到一边去了。
    于是没有生育的童养媳连正房的资格也渐渐没有了,最后沦落成奴婢一般。
    前程是这样的,谁家愿意把亲生女儿送过去做童养媳?也就因此,想要讨童养媳的人家出价越来越高,期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童养媳的话,比正常的婚嫁中,彩礼可是收的多得多。
    王氏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因为她知道,孙氏是怎么看赵蕙蕙几个女儿的。别的亲娘做不出送女儿去做童养媳的事,她为了一笔丰厚的彩礼,那是做的出的。这一点从她当年想送亲生女儿去王婆子那里就知道了。
    王氏心眼不坏,虽然她对蕙姐儿几个二房的侄女儿不甚亲热,但也不愿意看她们跳火坑吭也不吭一声。
    只不过她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是等张婆婆走了,这才去正房的耳房里找方婆子:“娘,你知道蓉姐儿说的是什么人家么?”
    她刚准备说出自己的怀疑,方婆子就满脸堆笑道:“知道知道!真是天大的好事,这一回可得好好谢谢张家姐姐——说的是粧粉巷卖手帕的路家!你说说你说说,这样的人家,要不是张家姐姐说的好话,怎么说得上!”
    王氏一下愣住了,然后心不在焉地应了方婆子几句。回东厢房的时候还十分奇怪地看了西厢房一眼,正好和孙氏看了一个对眼。
    孙氏正在摆弄那一对鎏金银钗,看到王氏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猛的一下就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
    王氏确实很纳闷,不过她的纳闷没有人能说。只有晚上赵吉回来了,她才能念叨一回:“今日张婆婆带着人给蓉姐儿下聘礼了。”
    赵吉才听说张婆婆在给赵蕙蕙说亲,这就有了下聘礼的消息,一时之间有些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快啊?我记得蕙姐儿说亲还比我们蓉姐儿迟哩,我们这边还在商量问名的事儿,那边居然已经下聘礼了。”
    王氏也跟着道:“是呀,就是太奇怪了——说的人家是旁边粧粉巷卖手帕的路家。”
    赵吉对这户人家记忆颇深,因为之前王氏和他商量和那家做亲的时候是仔仔细细了解过的。虽然最后选了罗家而不是路家,但了解可一点不少。
    “居然是路家?”赵吉也觉得奇怪,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王氏既然说了一个开头,也就接着往下说:“我今天问了娘,娘说是蕙姐儿过完十五的生日就要出嫁。这样着急的,总觉得不大对。”
    市井女孩子嫁的比高门闺秀普遍晚个一两年,因为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她们能帮忙能做事的时候。家里总想多留她们,知道年纪到那份上了,再也不能留了再嫁出去。因此市井里面的女孩子最多的就是十七八嫁人,十五岁算很早的了。
    赵吉也是这么觉得,便问王氏:“你的意思和娘说了吗?和二嫂说了吗?”
    王氏瞥了赵吉一眼,没好气道:“这话能说吗?二嫂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平常她不来找我我就烧高香了,我去找她,老寿星上吊呢!”
    “至于说娘那里...”说到这里王氏踌躇了一下:“我也不好说,你是没看见娘当时那高兴样子。你知道的,娘为了蕙姐儿的亲事操心了好久,好容易有个好结果,我怎么和她说。”
    “而且我去说,说什么呢?说蕙姐儿有这么好的人家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倒好像我是一个见不得侄女儿好的了。”
    最后一句话实际,赵吉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好心就够了,你的好心只有被大家当作好心的时候才是真的好心。不然不止不会得到感谢,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王氏不是圣人,赵吉也不是。夫妻两个一夜无话,第二天便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王氏自己也在料理赵蓉蓉的婚事,有的时候想起蕙姐儿的事情,也会自我安慰:或许真是张婆婆出了大力气了,就是说成了这桩婚事呢?都是街坊邻里的,能有什么猫腻,实在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又叹了一口气,王氏的思绪被对面西厢房的声音打断——今日就死蕙姐儿的生日,而她嫁人的日子就定在五天之后。根据算命的推算,那是一个极好的日子。而在后天,罗家也会来给自家下聘礼。
    王氏按了按一直跳的眼皮,心里觉得自己想太多。这事现在是明摆着的,能有什么事儿,这可是都要成亲了!
    正在她宽慰自己的时候,赵家小院的门猛地被人拍响。外面有人叫:“赵老三,赵老三,赵三嫂子,赵三嫂子,快开门快开门!”
    孙氏往正走过去开门的王氏瞥了一眼,指桑骂槐道:“也不知道成天在外面结识的什么人,一点讲究都没有。这是叫门呐,还是叫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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