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韩岳你说你,自打你娶了媳妇,家里又盖房又办喜事的,现在还猎了头野猪,再过几年,你们家老三肯定考个秀才回来!”与韩家、林家关系不错的村人,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韩岳很爱听,笑道:“真有那天,我请全村人吃席!”
    村人们顿时夸得更热情了。
    胡全挤在里面,嫉妒地泼了一盆冷水:“野猪又不是家猪,哪有那么好养活,没准明早就死了。”
    村人们都呸他,韩岳刚想瞪他一眼,就见前面两个弟弟与媳妇一起赶过来了。
    韩岳就忘了胡全的丧气话,黑眸明亮地看着媳妇。
    陈娇哪知道他猎了好东西,男人一早上出的门,天快黑透了也不见回来,韩江、韩旭往老虎山上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韩岳的人影,陈娇就忍不住担心了,怕韩岳在山里遇到猛兽,没打到猎物反而成了猎物,有去无回。
    心慌慌的,突然听说韩岳猎了野猪,她与两个小叔子赶紧出来确认。
    村人们围成一圈看野猪,陈娇最先看见的,是韩岳。他脸上都是汗,豆大的汗珠还沿着脸庞往下滚呢,一身粗布衣裳都快湿透了,两边肩膀上的绳子已经陷进了衣料,里面不定勒成了什么样。
    “快回家吧。”陈娇有点心疼,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韩江、韩旭赶过去帮大哥抬野猪,哥仨一起抬,韩岳便轻松不少。
    韩家的猪圈是现成的,韩岳将野猪松绑放了进去。
    野猪围着猪圈墙哼哼了一圈,找不到出路,可能也是累了,缩到原来的猪窝趴着了。
    在韩岳眼里,这头野猪就是他的发财路,自己都顾不得吃饭,领着两个弟弟去老虎山采野猪爱吃的野草了,经常在山里打猎,韩岳倒是摸索出野鸡、野兔、野猪的口味儿了。
    喂饱了野猪,韩岳终于没劲儿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
    两个弟弟去睡了,陈娇站在炕沿前问他:“看你累的,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洗了,你帮我擦擦。”韩岳一动不想动,躺在那儿使唤媳妇。今天他猎了野猪,使唤娇小姐也有底气。
    他以前从来没叫陈娇帮过这种忙,陈娇看出男人是真累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提了一桶水再端一盆水放到炕沿上,她插上屋门,脱了鞋,跪坐在韩岳身旁。闻着韩岳身上的浓浓汗味儿,陈娇无比庆幸,幸好现在炕上铺的是炕席了,如果是炕褥,被韩岳这么一躺,必须洗洗晒晒才行。
    “衣服脱了。”男人莫名看着她傻笑,陈娇哼了哼,催他。
    “胳膊酸,动不了。”韩岳懒懒地道。
    陈娇不信,但也没有与他争这个,低头帮他宽衣,两人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了,又不是没看过。
    扔了他汗臭的上衣,陈娇立即看到了韩岳肩膀上的两条深深的绳子勒痕。
    “疼不疼?”她颤声问,都不敢碰那儿。
    “疼也值了。”韩岳突然将她拉到怀里,用力抱住了。
    陈娇倒下来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无意中一抿嘴,咸得她直皱眉,气得挣扎起来:“松开,臭死了!”
    韩岳就不松,扬起脑袋在娇小姐嫩嫩的脸蛋上吧唧几口,怕她真生气,才没敢去亲嘴。
    夫妻俩闹了会儿,陈娇再继续帮他擦,擦到裤腰那儿,在韩岳期待的目光中,陈娇将巾子往他胸口一扔,不管了。
    韩岳知足了,跳下地,自己飞快地擦了几把。
    晚饭是野菜馅儿的包子,韩岳一连吃了五个。
    陈娇目瞪口呆。
    吃完了,韩岳又去看了看野猪,见野猪舒舒服服地躺在窝里,他这才安心。
    “如果猪崽儿能养起来,卖了就给你买支簪子。”
    今晚韩岳是没力气生孩子了,搂着娇娇小小的媳妇,他蹭了蹭她脑顶的头发,轻声哄道。
    陈娇看看他,试着问:“金簪子还是银簪子?”
    韩岳忍不住拍了下她,笑道:“还金簪子,你倒真会要。”
    眼下这条件,买根银簪子就不错了,最多最多送她一根外面包金的簪子。
    陈娇也笑,笑完了,她认真地问他:“你现在对我,算死心塌地了吗?”
    韩岳不懂怎样叫死心塌地,对上她漂亮的桃花眼,他低头亲她:“嗯,死心塌地了。”
    死心塌地,就是愿意对她好吧。
    陈娇听了,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菩萨。
    但菩萨并没有出现,晚上陈娇也没有做菩萨的梦。
    睡醒了,陈娇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悄悄撇了撇嘴,原来他只是说说的。
    第18章
    野猪不好养,田氏领着女儿女婿回了一趟娘家,她爹田老翁是养猪好手,多少能出些主意。
    外孙女、外孙女婿登门,田老翁很高兴,热情地招待了韩岳。
    一老一少去猪舍旁高谈阔论了,陈娇与田家的女眷们在屋里坐着。
    “月底韩家老二就娶媳妇了吧?”外祖母先提到了这事。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我们娇娇有嫁妆,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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