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泽也知,锁魂门最厉害的是魂师,魂师都在世界各个角落分散着,他们隐匿在这个世界上,掌握着全世界最隐秘的各种秘密,成就了一个强大的消息网,就算温恒不曾离开过这里也丝毫不耽搁他了解世界上发生的各种事情。
这一年来,温门主一直致力于清理门户,之前膨胀得很的几个元老也一一折在了他的手里,他看似平淡如水,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最没有杀伤力最没有攻击力的男人才是这个地狱里最恐怖的。
所有的人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手翻转之间,便蓦然抽走了地下匍匐在地一直在磕头求门主饶命的男人的命。
“呵……只是杀了你,倒是便宜了你。”
温恒从前本来是不翘二郎腿的,后来身边来了个爱跷二郎腿的小可爱便及其喜欢跟着她学些吊儿郎当的动作。
偏偏他这个人就算是仙气飘飘的翘起二郎腿来也丝毫折损不了他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更加让人捉摸不透怎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门主……”司泽皱眉,这一年来门主越加放纵自己的杀戮本性,若是没办法制止,下一个难免就是自己,轻则是他死,重则……锁魂门都会被门主自己给杀光了。
“拖下去剁碎了喂狼。”
温恒说得风轻云淡,压根不管司泽的呼唤,明明气质宛若月华清耀灼华,偏偏内里却包裹着最残暴的杀戮之心。
“是,门主。”下面有人领命下去了,司泽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也打算下去了。他是这里的王,他不过是他手下一枚小小的棋子,还是认清身份好好做事儿比较好。
就在他伏着身子打算下去的时候,温恒却蓦然叫住了他:“司泽……过来。”
温恒站起身,从高台上走下来,白衫翩然,每个步子都缓而温然,要是手里再拿串佛珠都能去普度众生了,偏偏这样一个男人却是个表里不一的魔鬼。
“是,门主。”他低眉,赶紧跟上温恒的步伐,走在他的身后,离开之前,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刚才活生生被门主用灵蛊夺取人头的男人。
那个人前几天还同自己出任务,想不到在那样危险的境地里没有死,却死在了主子的手里……
温恒又来到了那处看台,那是他第一次发现那只可爱的小可爱的地方,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身子娇小杀人的时候却没有半分慌乱,手起刀落间利落而狠厉。
只一眼,便让他惊喜万分,像是忽然找到了喜欢的玩偶一般,他爱不释手。
悄悄地关注她,偶尔也会心软地救她,他看上的猫儿自然不能被那群该死的东西折损了。他把她带在身边养着,教她杀人,其实他也是教她保护自己。
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资格说话,才有资格俯瞰苍生。
后来,他放走了那只猫儿,他说自己喜欢放养,其实比起放养,他更喜欢把她拴在身边。可是见她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他又不忍心了……
呵,真是可笑,他温恒也有不忍心的时候?
他站在看台上又是拿起了那张世界地图,斜了司泽一眼,司泽赶紧跟到前面来也盯着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世界地图。
他皱眉,很是不理解门主的用意,于是道:“请门主明示。”
温恒凝眸,只是修长的指落在了世界地图上唯一一处被红笔圈住的地方,缓缓道:“这只鸡就是华国?”
“……是。”司泽不敢笑,但是清楚,门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样忽然提起,必然有他的用意。
“明日启程,本座要去……华国。”
阿迟,等我成年,你就娶我吧?
云罗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尧山山下,因为野园也是在城郊,尧山也是在城郊,两处虽然一南一北,但是城郊的公路车少且很宽,以穆迟开车的速度,很快就到了。
本来就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云罗打开车窗,看着外面难得的美景,天边彩霞织就一方五彩斑斓的绝色,霞光闪耀。
山涧还有清脆的瀑布坠流之声,连空气也是格外清新,这个地方着实适合修行,远远望去,不远处就是尧山。
尧山缀满翠绿色,山腰上建有一座重叠的红瓦寺庙,远远看去是看不到寺庙隔壁的一处浅灰色的小道观,她要找的那个人晨染就住在那处不算宽阔,清贫得紧的小道观里。
晨染是她给他取的名字,愿他生而为晨,永远朝气蓬勃,染便是让他一生谨记要如晨间薄雾染浸大地般,永远保持朝气与纯粹。
他出家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他束上发髻,成为尧山佛门禁地里唯一一个道士。
他说:佛理固然通达,但我更爱华国的道教文化,都是修习,修道还是佛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巴掌甩他脑袋上,凶神恶煞道:我等着你还俗,修道正好,比去剃了光头的你,还是这样顺眼一点。
她神色茫远,在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地跟当年的晨染一般,有些看不通透了,于是见过迟尽以后她第一时间想要做的事儿便是来尧山找他,至少看到他她心里会安稳一些。
是她把他从窑子里救出来,那时候他衣不蔽体,坐在地上看着她甩着鞭子一把把床上另一个男人勾掉了脑袋,他眼底没有慌乱没有绝望,只有一潭死水……
她皱眉,看着这个长得清秀的大男孩,他的眼睛很美,是她见过无数眼睛里面算是顶清澈的了,在这种鱼龙混杂污秽至极的地方还能有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着实可贵。
于是她没有杀他,还给他取了名字“晨染”,晨染没有跟着她,她本就是个纵情声色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带个小男人?
来尧山是他自己的选择,而穆云罗也没有拦他,她不爱多管闲事,出手救他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安顿他?
只是这个时候的云罗却蓦然想起了那个羸弱的少年,那双没有倔强没有狠厉甚至没有欢喜的眸子,那双跟她完全不同的眸子让她恍然如梦。
她做不了那样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她偏执倔犟,但是对于那些能够放下伤害继续淡然生活的人多是敬佩。
她救晨染,也是想要让自己安心,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止只有她这种狠绝的一类人。
“穆迟,车能开到山上去,就是路有些险峻,你可别栽了。”
原本趴在车窗上支着脑袋偏头看外面美丽景色的小姑娘回首,望着穆迟缓缓道。一回首才发现穆迟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放心。”他被她盯得有些意外,敛眸道。他的技术自然有保障,只是见着这个时候的云罗与他旁的时候看到的都不同,仿佛忽然磨去了锋芒,微微一笑时居然掩藏着无奈与寂寞。
这样的云罗不像她,不像小时候的云罗,更不像之前跟个妖精一样勾得他心神俱乱的女神。
此刻她眼底的神伤着实灼伤了他的心,她这般模样是因为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初恋?
“校庆以后,我跟你去帝都,然后我们先订婚。”她道,眼底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这样的凉薄冷漠让穆迟眉头一紧,长臂一伸直接把女人掰过了身子面对他,他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眉梢。